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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能當隊主,李豐一點都不覺的稀奇。
李承志雖未明言,但以李松為代表的親信都知道,軍中骨干,定然是以李氏族人為主。
但其余賞賜,就讓李豐異常驚詫了。
一匹駑馬,再加一匹青騾,換一頭健牛都綽綽有余,價值至少也在十石粟以上,抵的上胡保宗半年的官俸。
更何況,還有一副鋼甲。
拿出去若換不來四五百石糧,李豐敢把這甲生嚼著吃了……
“也沒做什么!”
李時淡淡的回道,“有個七品校尉要沖陣,被他生擒了而已……哦……”
他又似剛想起來的一般,“聽說姓趙,還聽說,皇帝是他表兄,高司徒是他舅父……”
為了吹牛,他直接把表兄和舅父前面的那個“從”字給抹掉了。
李豐一聲驚呼:“趙平趙氏?”
郎君怎么連這樣的人物也敢招惹?
“昂!”像是在說阿貓阿狗一樣,“不過是主家的一個嫡子罷了,又不是趙氏族長?”
“放你娘的狗屁……爺爺我……呸……”李豐又驚又怒,一口濃痰噴了過去。
“這就惱了?”李時也不生氣,斜著眼睛,淡定的抹了一把臉。
李豐氣的牙癢癢:“惱你大母?你個蠢貨……”
“用郎君話說,你知道個毛線?”
看李豐真惱了,李時才收斂了一些:“郎君說的,借那趙淵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報仇。而他的那些長輩,更不可能為他撐腰……況且還有楊舒這老倌兒兜底……”
“誰,楊舒?”
李豐悚然一驚,這位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連二郎見了他都會發虛……
“嗯,郎君還送了他一把隕鐵刀……反正兩人好的都快斬雞頭,燒黃紙了……”
再吹下去,牛皮就要破了,李時裝做不耐煩的樣子,往臺上一指:“反正不用你操心,郎君說無礙,那就肯定無礙……真要有禍事,郭祭酒還能這般淡然?”
李豐順眼望去,見郭存信笑容興面,好像比得了賞賜了李睿還開心。
看來李時真沒有吹牛。
反過來再想,自己都能想到的問題,沒道理郎君還想不到?敢這般大張旗鼓的嘉獎李睿,就說明他根本未將那趙淵放在眼里。
那就應該是真的無礙……
李松暗暗松著氣,絮絮叨叨的罵著李時,又跟著他往里走。
沒走幾步,李豐又發現了不對。
這轉眼間又賞了七八個軍頭,但大多都是步兵隊主,除了李睿外,好像再無一個騎將?
轉過頭再看,那左翼騎兵陣前,四五個騎兵幢帥個個都似霜打了茄子一般,垂頭喪氣,焉兒巴雞。
這分明是沒怎么建功,羞的頭都不敢抬了。
不應該啊?
沒道理四條腿的比不過兩條腿的?
“怎么回事?”李豐怒聲問道。
他是李承志早已內定的騎兵旅帥,若是騎兵上千,他便是軍主。
一場大戰下來,騎兵竟沒怎么立功,他如何不惱?
“還能怎么回事?騎將的功勞都被我一個人立完了……”
不等李豐發火,李時又正色說道,“不是我自夸,而是除了我之外,郎君手下再無騎將可用,甚至到了需要郎君親自率帶騎兵的地步。
郎君要坐陣前軍,不可輕動。那剩下的探陣、沖陣、圍射、包抄等等,都只能由我率隊。其余騎將只有干看的份,哪來的功勞?不過也不算太丟人,一千敵騎,被我率騎隊剿了近四百,我還生擒了主帥,李睿還生擒了趙淵……”
李豐眼神微凝:“步兵呢?”
一說步兵,李豐就有些心虛,因為根本沒法比。
“剩余的六百敵騎,被李亮指揮槍兵剿了四百余,俘獲近兩百……用的便是郎君教的那個槍陣……”
李時又一嘆,“李時,你也不要覺的郎君不公。說直白些,這些兵卒大都是沒多打過仗的新丁,比賊兵沒強到哪里去。
但到了郎君手里,就跟神魔附體似的,個個比老虎都還要勇猛三分,槍都快戳到臉上了,眉頭都不眨一下。
不然哪來的這般懸殊的大勝?剿了六千敵賊,我們的死了還不到十個,你敢信?”
“爺爺說的是這個嗎?”
李豐氣的渾身直抖,顫了好一陣,又一聲低吼:“一群廢物!”
說賞罰分明,便賞罰分明!
李承志半點折扣都沒打,錢糧如同流水一般的發了下去。
哪怕只是后曲的輔兵,從頭站到了尾,沒往前挪一步,沒刺出過一槍,沒射出過一箭,依然有一斗糧的賞賜。
一斗,也才是十二斤而已。
東西不多,但意義非凡。
無它,只因自兵頭至士卒都知道,這些賞賜,等于全是李承志從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來的。
所有的白甲士卒盯著臺上的李承志,雙眼漸漸眨紅,呼吸越來越粗重……
即便如張敬之,哪怕心中早有準備,但感受著數千白甲兵將對李承志如實質般的感激與敬意,依然被激的心神震蕩。
說句不怕被人譏笑的話:他身為司馬,兵帶過無數,仗已不知打了多少,但從未見過這等震憾的場面。
聽著好似匪夷所思,仔細一深想,卻又覺的理所當然。
遍數大魏朝,一年不打上個上百仗,也得有幾十仗,但從未聽說過,有哪個兵將能做到李承志種程度……
一群鄉紳更是被震的目瞪口呆。
之前聽張敬之講,各般賞賜自有軍中自備,不需向鄉紳百姓募捐時,他們都以為,李承志估計會避重就輕。
畢竟上萬人的大戰,具體陣斬了多少,繳獲了多少,普通兵卒哪能知道?
說不定連大部分的軍頭心里都沒有個大概數字,自然是都由李承志說了算。
但誰能想到,李承志這般實在,斬了多少便是多少,一絲假都沒有做不說,更是將那些不戰而降,本不應算在軍功內的俘虜,也折算成功勞,分發了下去。
分的還是敵人的繳獲?
按大魏慣例,無論陣戰規模,戰利多寡,所有繳獲均由主帥自行分配。
再說直白一點,主帥想分給誰就可以分給誰,想分多少就分多少,不分都行。
這就等于成了李承志的私有財物。
只聽說給軍將分的,給親信、近衛分的,從沒聽說,還有每一個兵卒都有分賞的?
簡直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要是知道這些人這樣想,李承志非笑死。
當然,不是譏諷,而是開心。
從來沒想到過的,自己這么自私的人,有一天也能被人當圣人一樣崇拜?
不是他不愛財,是純粹沒將這點錢放在眼里。
這才幾個?
他隨隨便便打幾把刀、燒些玻璃珠子就賺出來了。
還不如分發下去,用來收攏軍心,提升士氣,順便讓降卒眼熱眼熱,也好心甘情愿的給他賣命。
也是因為繳獲太多了。
不說鐵甲兵器、戰馬車駕,光是那近千匹驢騾,他分出去一半還有余。
他還要發愁剩下的這一半該怎么處理。
當然是換成糧食最好,但朝那的糧被他換的差不多了,只能到了涇陽再想辦法。
行賞完畢,將一眾鄉紳禮送出營,李承志又將張敬之和郭存信請到了主帳。
張敬之好似不認識了一般,也不說話,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臉沒洗干凈?
李承志下意識的一摸。
不等他發問,張敬之一聲長嘆:“賞的太過了!若是下次、下下次大勝,你又該如何分賞?”
李承志朗聲笑道:“張司馬過慮了,哪還有什么下下次?只要再能勝這么一次,即便沒剿了那劉慧汪,賊兵也該潰了。也不可能再會有這般的大勝了。”
李文忠自稱他此次率帶的這六千賊兵,足占劉慧汪麾下精銳的三成以上,但李承志估計,至少近半。
想想也知道,光是鐵甲就是近千副,雖然大都粗劣不堪,離精鋼札甲還差的遠,但也是鐵打的,至少得攻破二十家黨堡才能湊的出來。
整個涇州才有多少黨堡?
更何況還有千余騾馬,近四百副車駕?
也是運氣,只是一戰,竟然就把叛軍的一半精銳打沒了?
自己好像還沒怎么用力?
李承志感覺好不真實,感覺這劉慧汪怎么這么不經打?
再想想這新俘的近五千戍卒,即便能整備出一小半,也是兩千戰兵。
讓鍛甲營加把勁,把繳獲的鐵甲重新鍛治,怎以也能打出一千副鋼甲,這又能武裝出一千甲卒。
至此,自己麾下便是鐵騎上千,甲卒三千余。
試問劉慧汪如何匹敵?
哪怕不會再有之前這三戰那般好的運氣,李承志也有決一死戰并能勝之的決心……
看他目露精光,戰意昂然,張敬之和郭存信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
戰氣今如此,不傲非少年……
我們都老了!
張敬之悵然一嘆:“正因為再戰不了幾次,你就更應該多留此錢財下來。不論其它,前期買鐵換馬、購集糧草的錢財,你又該如何找補回來?”
“我要那么錢做什么?”李承志輕聲笑道,“便是我真想要錢,也不用從士卒身上克扣。”
要找也是從胡家身上找補,爺爺替你消彌了多大的禍事?
敢耍賴?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