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例會在我們這做手術嗎?夏書非常有興趣,他再次問道。
楊平點點頭:“當然,我們需要提前做好準備,提前拿出最好的方案,大家找個時間正式討論一下,這幾天大家查查資料,對這種病例獲得全面的了解。”
楊平不打算現在討論,因為現在很多人沒有查資料,缺乏這方面的知識,討論起來會顯得蒼白無力,也不會有什么價值。
于是楊平讓宋子墨把病例資料分發下去,讓大家抽空仔細看看,然后挑選一個時間讓大家聚集在會議室認認真真來討論。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后,楊平決定去實驗室看看陸小路。
最近發生這么多事情,楊平擔心陸小路的情緒可能不穩定,所以吩咐唐順多多照顧他,自己也盡量抽空去看看,讓他能夠感受到團隊的溫暖。
關汝言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的社交賬號也全部清空不再有任何活動跡象,有人說他去了美國,因為南都醫大畢業的校友在美國見過他,據說見到他在送外賣,有一次在路上外賣被人搶了,他坐在地上哭,這位校友見是華人,上前去詢問是否需要幫助,令這位同學驚訝的是這人居然是見過的關教授,可是這位先生拒絕承認自己是關汝言,不斷地說認錯人了,然后跌跌撞撞地跑開。
不管如何,關汝言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饒校長主動辭職為此事負責,蘇青云教授被任命為南都醫大的校長兼任南都附一醫院院長,這件事僅僅對南都醫大,對整個教育界的影響深遠,全國的高校刮起一股學術整風運動,有些事情任重道遠,不能一蹴而就。
楊平與陸小路聊了一會,詢問現在實驗的情況,陸小路的情緒很穩定,他現在幾乎把所有精力投入在科研之中。
丁心語從南都醫大辭職了,她去了一所職業高中擔任老師,這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陸小路尊重她的選擇,陸小路經常會抽空去看看她和孩子,有時候會輔導孩子的功課。
對于腫瘤細胞凋亡的研究,楊平開始思考新的路線,他要尋找一種合適的病毒,用病毒與K因子進行嵌合,然后將他們輸入到人體血液中,讓血液帶著這種特殊的病毒周游全身去尋找腫瘤細胞,然后將腫瘤細胞殺死。
使用病毒作為工具,從文獻上來看,這種方法已經有人嘗試,溶瘤病毒就是使用這種原理,溶瘤病毒是一類特殊病毒,它們具有復制能力,而且對腫瘤有一定的殺傷能力。
對于溶瘤病毒的發現是一個意外,當時一名宮頸癌患者因為被狗咬而注射狂犬疫苗,這種疫苗本身就是一種改造過的病毒,病毒進入她的體內后居然意外殺死宮頸癌的腫瘤細胞,讓這位患者的宮頸癌竟然神奇地治愈。
但是這是一個偶然事件,后來沒有人能夠解開其中的謎團,自然也沒有挖掘出對宮頸癌治療有價值的東西,不過從此解開了利用病毒治療腫瘤的篇章。
1991年,Martuza等人在《Science》雜志發表一篇文章,這篇文章表示轉基因HSV在惡性膠質瘤治療中有一定的效果,此后采用HSV進行的溶瘤病毒治療就日益受到醫學界的關注。
其中的原理是通過對自然界存在的一些致病力較弱的病毒進行基因改造,將它們制成特殊的溶瘤病毒,利用靶細胞中抑癌基因的失活或缺陷,從而溶瘤病毒選擇性地感染腫瘤細胞,而不會傷害正常細胞,溶瘤病毒在腫瘤細胞內大量復制并最終摧毀腫瘤細胞,同時溶瘤病毒還能激發免疫反應,吸引更多免疫細胞來幫助繼續殺死殘余癌細胞。
近年來,關于溶瘤病毒的研究越來越多,研究最深入的溶瘤病毒包括腺病毒和I型單純皰疹病毒,已經進入臨床試驗階段。
但是目前世界上尚無將溶瘤病毒病毒與啟動腫瘤細胞凋亡的蛋白子因子結合一起來研究,楊平計劃從這方面開始自己的實驗,楊平的想法現在非常清晰,將病毒改造成工具,將K因子與它們結合,然后讓帶著K因子的病毒去感染目標腫瘤細胞,不斷地復制與感染,最終全部殺死腫瘤細胞。
可是什么病毒適合自己的改造對象呢,這種病毒必須是已經長時間存在的,這樣人體才能夠適應,不會引起意外的反應。其次,這種病毒必須本身治病能力弱或者無致命能力最好,不會給人體帶來傷害。
M13噬菌體!
楊平腦海中將各種病毒篩選一遍,最后覺得最適合做K因子工具的是M13噬菌體,這種病毒常常寄生于細菌或者人體內部,對人體沒有害處。
M13噬菌體的外形十分纖細,它是一條單鏈DNA封裝在圓柱形的蛋白質外殼中,兩端有幾個其他類型的蛋白質,整個M13噬菌體就像一個微型的蛋白質和DNA組成的精密機器。
圓柱形的噬菌體側面和兩端的蛋白質能吸附不同的物質分子,而且不同的噬菌體吸附的分子也不相同,這樣可以通過實驗找出最適宜與某種分子結合的噬菌體,比如通過實驗可以找出某種能夠吸附K因子的噬菌體。
如何找到這樣特定的噬菌體呢?
最簡單的方法是將噬菌體投入到含有K因子的燒杯中,然后增加溶液的酸性,洗去不能與K因子結合的噬菌體,如此反復多次,最后留下來的噬菌體就是能夠吸附K因子的。
當然,這種方法是最笨拙最原始最簡單的,如果使用尖端的基因工程技術,運用基因工程技術來改變噬菌體兩端的蛋白質,可以制造出能粘接不同分子的噬菌體,再加上噬菌體側面的蛋白質也具有吸附能力,這樣使使用不同的組合可以制造出很多噬菌體,K因子可以粘附在兩端或者側面,這樣實驗的成功率明顯增大很多。
楊平將自己的想法寫在A4紙上,然后交給陸小路,陸小路看完之后非常驚訝,楊教授的知識之廣度與深度令人咂舌,否則怎么會打通各個領域之間的壁壘,提出這樣天馬行空的想法。
“按照這個思路重新開始!”楊平吩咐陸小路。
陸小路很是可惜原來的研究成果:“這樣等于將以前的所有研究推倒重來,是不是有點太激進?”
楊平搖搖頭:“不,發現走錯路的時候及時改變方向,或許是一件好事。”
‘那我試試,這樣的話,你這個實驗正是我擅長的領域,在德國的時候,我做過噬菌體的研究,也做過溶瘤病毒研究,我記得當時海德堡大學有個團隊在腫瘤細胞的凋亡機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它們沒有合作一起來研究?”陸小路很是疑惑。
“有些思維慣性很難克服,有主觀的原因,也有客觀的原因,專業之間的壁壘讓大家加深了思維慣性,比如卡斯爾曼病的發病機理一直以為是白介素6為基礎,大家圍繞它做了大量研究,各自的研究從不同的角度,要命的是大家的研究似乎都看到一點希望,所以這樣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從來不會有人去想mTOR信號通路可能更加正確,這就像汽車一樣,當大家的精力財力全部集中在發動機的提升上,很少有人去鉆研電機,不管是主觀上還是客觀上都無法做到改變方向。
楊平告訴陸小路。
“所以我覺得你現在改變方向需要巨大的勇氣。”陸小路說。
其實陸小路不知道,楊平之所以可以隨意推倒重來,因為他有別人沒有的巨大優勢:在系統空間實驗室的試驗成本極低。這讓楊平無需考慮其它,只需要按自己的意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