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校長覺得自己就這么辭職,到時候南都醫大肯定亂做一團,南都醫大這些年能夠快速發展,完全依靠他將大家團結在身邊,他一旦辭職,南都醫大必定陷入一陣內亂。
所以辭職之前,他必須將接班的事情安排好,蘇青云目前是最合適的人選,他是南都系統的院士,出任校長也合情合理,而且這人不僅學術能力出色,管理能力也是一流。
饒校長打定主意之后與項老院士商量,希望項老能夠跟他一起力薦蘇青云,這也算他最后為南都醫大謀福利吧。
關汝言現在完全是喪家之犬,婚姻徹底破裂,工作、名聲、科研成果、學術地位什么都沒有了,從以前的風光無限到現在的人人唾棄,巨大的落差讓他難以接受。
每一次換踏腳石都非常順利,關汝言以為這一次也會很順利,沒想到這次敗得這么慘,他根本沒反應過來,事情在幾天之內就失去控制直到崩潰,到現在他都沒想清楚怎么回事,他去找新女友,新女友已經將他徹底拉黑,根本不想再見他,誰想做這樣惡毒男人的踏腳石呢。
他只好又去找丁心語,丁心語的對他已經徹底死心,將家門鎖上,帶著孩子住在另外的地方。他想跑去醫院想找丁校長,丁校長才剛剛轉出ICU,醫生護士根本不讓他見丁校長。他去找饒校長,饒校長說:好之為之吧,以后改邪歸正,重新做人,見面就不沒必要了。
沒有辦法,他跑去學校找孩子,希望借著孩子能夠見到丁心語,然后讓丁心語回心轉意,借著孩子見到丁心語之后,丁心語告訴關汝言,為了減少對孩子的傷害,兩人和平離婚,盡量保護好孩子幼小的心靈。
一切無法挽回,關汝言走在街道上,孤身一人,回想起過去的風光無限的日子,再想起現在落魄,而且翻身已經不可能,他想著想著走到河邊,然后在河邊徘徊。
他越想越氣,如果不是陸小路提供大量的證據站出來指證自己,自己現在肯定好好的,就憑離婚和拋妻棄子根本動不了他的根本,最多讓人罵一段時間而已。
于是他拿起手機打電話給陸小路:“陸小路,你知道我現在在哪里?”
“我不想關心這個問題。”陸小路冷冷地回答。
關汝言咬牙切齒地說:“我現在在河邊,你這樣趕盡殺絕不怕我跳下去?”
“你不會的!你這么愛惜自己,怎么可能做這么傷害自己的事情呢。”陸小路一點也不著急。
關汝言望著江面,的確,自己現在還沒有糊涂到這種地步,就算失去一切,以后憑借積蓄還能過上不錯的生活,自己還年輕,怎么可能做這種傻事呢,陸小路還真是了解自己。
“陸小路,我們見個面吧。”關汝言提出。
陸小路毫不猶豫的答應:“你說地方和時間。”
“江邊,還記得以前我們讀碩士時經常一起在這里散步聊天嗎?”關汝言坐在河邊的草地上。
“好,我現在過來。”陸小路沒有絲毫猶豫。
半個小時后,陸小路在江邊找到關汝言,他正在坐在草地上望著江面的波光粼粼,陸小路在他旁邊坐下來。
關汝言劈頭蓋臉質問:“陸小路,為什么?我給了你那么多,你居然要毀了我,你看,現在丁老師也被你毀了,什么都被你毀了,你得到了什么?如果你要自立門戶,你可以跟我說,我從來沒有說讓你一輩子跟著我,而且我每進一步,都是拉著你前進的。”
“我警告過你,不要傷害丁老師和心語,你不聽。”陸小路冷冰冰地回答。
“你還敢見來我,你不怕殺了你?”關汝言語氣極為威脅。
陸小路十分平靜,一點也不害怕:“不會的,你是最自私的,一個這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讓自己毀滅。”
“你――你這樣得到了什么?”
“我不需要得到什么,如果你不去傷害丁老師和心語,或許我愿意永遠作你的踏腳石,可是你觸碰了我的底線,你傷害丁老師,傷害了心語。”
“我為什么要捐腎給他,為什么,腎是我自己的,我愿意捐就捐,不愿意捐就不捐。”
“你可以不捐,沒人逼你,可是你明明不愿意,為什么還要裝模作樣,你知不知道這樣害死丁老師?”
‘我在南都醫大,一個杰青他都不能幫我搞定,要是去更好的學校,有人不僅可以幫助我搞定杰青,還可以當副校長,我為什么不去?我有什么理由不去。”
“這種話在你嘴里說出來一點愧疚心都沒有嗎?你離開病房還要詆毀丁老師和心語,他把所有心血用在你身上,你卻因為他沒有利用價值立刻翻臉,哪怕你緩一緩,等他的病情過后再這樣,我都還不會這么對你,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完全沒有人性,在你眼里,只有你自己,其它所有人都是你的踏腳石。”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殘酷,我沒人性?我已經很人性。”
“沒想到你竟然這么無恥?”陸小路冷笑。
關汝言顯然被激怒,他咆哮著:“你說我無恥?我沒人性?最多我做事太直接太露骨而已,陸小路!我這么多年我有沒有禍害一個女學生?沒有!我在此之前對婚姻忠心耿耿,連這種想法我都沒有過。我的課題是你幫我我做的,論文也是你寫的,但是起碼都是貨真價實的學術成果吧?你看有些人,拿著國家的經費造假,課題是假的,論文是假的。我起碼是個正兒八經留學的博士,你看多少不學無術的學渣可以登堂入室。我無恥?我沒人性?”
“夠了!別人犯錯是你可以犯錯的理由吧?”陸小路沒想到關汝言這么恬不知恥,這個時候不但不執迷不悟,反而覺得自己是受害者。
“夠了?還遠遠不夠,我也想靠自己的努力,我也想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可是現實就是那么殘酷,我從農村出來,無依無靠,我如果不這樣,我有今天嗎?你呢,要不是丁老師幫忙,你現在不知道在哪里?你可以讀研究生?可以讀博士?可以留學?你可以在南都醫大當教授?你可以做研究?可以發論文,笑話!你自己不也是靠丁老師才有今天,只是和我方式不同,你卻把我貶的一文不值,陸小路,你是嫉妒我。”
“不要說了!完全扭曲的三觀。”
“我就是要說!你還覺得你是個英雄,你英雄個屁,我承認你的天賦比我高,如果沒有你,我達不到這種高度,你要是離開我,我也不會有怨言,畢竟這么多年占用你的成果太多,是你用課題用論文一步一步把我送上高位,可是你這樣毀掉我,我就是不服氣,我是不愛丁心語,但是之前我有背叛她嗎,我是一直在演,可是我一個人在演戲?我是絕情,但是如果不絕情,我就會被前女友拖后腿,我要前進,就必須絕情。我的第一個女友是高中學歷,打工的,我是大學生,我要讀研讀博,她再愛我能當飯吃嗎?后來我有錢了雙倍還了她的錢,誰也不欠誰。我的第二個女友,他爸爸鋃鐺入獄,這個時候我不離開他,你說什么時候?我是看中當時她父親是院長,她不是看中我英俊瀟灑又會哄她?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既然他的價值沒了,雙方就不對等,我為什么不能離開她?說到丁心語,她是對我好,丁老師也對我好,但是這些年我也對他們也很好呀,對丁家盡心盡力,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第一個孩子姓丁,第二個孩子才姓關,我已經夠意思了,他現在這樣子,我以后靠他能行?有更好的去處,我為什么不去?”
“荒唐!不可理喻!”
“荒唐的是你!不可理喻的是你!我記得大學畢業那年回家鄉的縣醫院找工作,人家開口就是10萬,一個縣醫院呀,幾乎沒有正規本科生,全是中專生大專生,我以為我這個正規的本科生進去肯定沒問題,我也愿意在基層努力工作,可是沒有10萬你連門都進不去,你知道我站在醫院門口,手里拿著簡歷內心是什么感覺嗎?人家那些中專生,大專生開開心心地出來,因為有關系,關系懂不懂,后來在我在第二個女友父親的幫助下,拿到保研的資格,我這輩子悟出一個道理,人要往上走,一定要有人拉。”
“你自己心里是黑暗的,看什么都是黑暗的。”
“我自己心里是黑暗的?我已經夠白的,你平心而論,我招的哪一個碩士博士是走后門的,我自己知道這些人的艱辛,所以愿意為他們開一條門,你平心而論,補貼有我們多的實驗室有多少,我從不克扣學生一分錢。你平心而論,我對你們和那些學生怎么樣?從來沒有把你們當機器使喚。”
“這不是你犯錯的理由,這是應該做的,你明白嗎?不能把你應該做的當作功勞。”
“陸小路,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就是一個書呆子,要不是有楊教授賞識你,你什么都不是,你還不是利用楊教授的關系在這件事中全身而退,最后明降暗升。”
“這一樣嗎?你真是執迷不悟、頑固不化,我們三觀不合,沒什么可談的。”
“談?跟你談?你也配,跟你是對牛彈琴,我今天就是找你過來給你上課。”
“愚昧!”
“你笑我,我還笑你呢,我是個笑話,你是個大笑話。”
“我不管別人怎么樣,我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做好自己的本分。”
“什么是本分,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丁校長,你的有獲得這些研究的機會?你能夠把課題的結果發表在世界頂級期刊上,好歹你是第二作者,好歹你的成果能夠公之于世,有多少你這樣的連讀博士的機會沒有,更不用說拿到課題基金,你不感謝我,居然還對我動刀子,你說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知道嗎?要不是你這根攪屎棍,我馬上就可以去另一個學校,我已經計劃好,跟心語和平分手,孩子一人一個,姓丁的留給他們,姓關的我帶走,這樣對孩子也好,我去另一個學校之后,我會帶你一起去,那時候,我是杰青,院士,校長,你起碼可以跟著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杰青、院士、校長,現在全被你自己毀了,還以為自己是個英雄。”
“杰青、院士,你也配?”
“我為什么不配?我為什么不配?我堂堂正正研究世界最頂尖的醫學生物技術,為什么不配?”
陸小路只能搖頭,這個人居然三觀可以崩塌到這種地步,可以把墮落說得這么冠冕堂皇。
“你說,那時,你想要什么都沒有?錢、權力、學術地位、女人――你就是一個傻子,跟著楊平有什么好處,他就給你一個實驗室主任,還屁顛屁顛的,跟著我你不早就是實驗室主任?事實上的主任,實驗室的事情,我過問了嗎?完全交給你在做,你就是大傻子,二愣子。”
“關汝言,就是因為我這樣的傻子太少,所以才讓你這樣的人可以招搖過市,粉墨登場,我要是早就做大傻子二愣子,你還有后面的風光機會?我根本不需要靠你,不需要靠任何人,一個人只要自己有本事,只要自己努力,機會多的是,只是你自己不行,才怨這怨那,好像整個世界都欠你的。我就算當時沒有機會讀研究生,我會去工作,哪怕送外賣,我也會攢錢去都研究生,去讀博士,我不靠任何人,我告訴你,就是現在我也不是靠楊教授,因為我有真正的才能,人家才賞識我,這與你說的關系有本質區別。這個世界哪里都有陰暗面,我不管別人怎么樣,我自己不會去做陰暗面,我要做那一束光,哪怕是螢火蟲我也愿意,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
“你給我上課?”關汝言氣憤地說。
陸小路搖搖頭:“你已經頑冥不化,沒必要給你上課,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想法,這個世界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覺得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價值,你從農村出來,有多少人從農村出來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實現自己的價值,有人送外賣掙錢,有人工廠打工,有人當老板,有人通過讀書進一線大廠年薪百萬,有人成為學者,比比皆是,他們都在各自的崗位貢獻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像你這樣怨天尤人,總是認為錯的是整個世界,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教訓我?現在這樣你得到什么好處?跟著那個瘋子一樣的人,成天就知道做手術搞研究有什么好日子過?”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踏踏實實,安安心心搞自己的研究,做真實的自己,哪怕一個月幾千塊錢我也愿意,不是人人像你那樣不擇手段追求名利,你也好之為之吧,做回真實的自己,踏踏實實過日子,說不定還能重新開啟一段人生。”
“你個大傻子。”
“不可理喻,我們沒有見面之前,我確實心里很內疚,把你搞成這樣猶如喪家之犬,心里很難受。但是見面之后,我一點愧疚心也沒有了,因為你到現在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