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這個以石油發家的國家,全身散發著土豪氣。
吉達自然也沾染上這種獨特的氣質,轎車路過之處,金碧輝煌的建筑,遠處的海上噴泉,還有正在建設的王國塔。
王國塔據說超過一千米,如果建成,高度將超過迪拜利法塔,成為世界第一個超過一千米的建筑。
每一處都在告訴人們,這里是財富聚集之地。
司機將他們送到醫院附近的酒店,安頓好行李,沒有做停留,立刻去一家中餐館吃飯。
楊平對這個安排很滿意,他對外國食物不排斥,但是絕對談不上喜歡,最喜歡的還是自己的中餐。
這家餐館是四川人開的,生意非常火爆,因為吉達也有很多中國人,光是附近一處很大工地的工作餐外賣就能養活他們。
而且逢年過節,這些工地的工人都在他們這聚餐。
楊平的桌子不遠處,正有幾個穿著工作服的人在用餐,衣服上有中建七局的字樣。
聽老板說,他們在建的工程項目有十幾個億的規模。
這些工人正用完餐,收拾行李準備離開,店老板送了幾瓶老干媽給他們。
“你們在這呆多久?要不,也拿兩瓶?”店老板很熱情。
楊平搖搖頭:“太客氣了,我們只做短暫停留。”
“他們平時有時候胃口不好,靠這個開胃。”店老板解釋。
這家四川菜館的菜很正點,在國外,能夠吃到這么正點的川菜,確實不錯。
時間緊迫,吃完飯,沒有做過多的停留,李教授邊帶著楊平回酒店。
楊平沖個涼,換了一身衣服,稍作休息,便跟著李教授去IMC醫院。
這是吉達最大的醫院,新建的心臟中心,匯聚了一大批世界頂級醫生。
當然,這些頂級醫生大多數是組團來撈金的,他們跟醫院簽訂合同,每個月只要抽出幾天時間來做手術,就可以拿一筆不菲的傭金。
當然,也有受慈善機構邀請來主刀手術的,但是這種情況不多。
有些低資歷醫生干脆是來練手的,因為在本部醫院,他們不會有太多機會,而這里動手的機會更多。
沙特紅十字會經常會派直升機到周邊國家接病人,然后送來這里治療,所有的費用都由慈善機構支付。
李教授幾乎每個月都要來沙特,對這里非常熟悉,他是這里的合同醫生,同時又有國際紅十字會的任務。
這里的護士大多數是從菲律賓招聘過來的,也有一些韓國護士,沙特是不允許女人從事護理工作的。
跟著李教授來到心臟中心的醫生辦公室,辦公室非常寬敞,可以容納幾十人同時辦公。
“大家停一下手里工作,我介紹一下!”
李教授拍拍手。
這些穿著藍色洗手衣的醫生,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正在討論手術方案的醫生也安靜下來,抬起頭。
“這是我從中國請來的楊醫生,他將主刀鏡面小孩的手術。”
簡短的介紹后,辦公室里引起一陣騷動,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他們都知道,李澤會教授從中國請來一位頂尖心臟外科醫生。
而且為此事,李澤會教授與他的師兄克利夫蘭的道奇教授,關系鬧得非常僵。
因為道奇教授執意要主刀這臺手術,被李澤會教授強硬拒絕。
李澤會和道奇可是克利夫蘭心臟中心的頂尖醫生,他們不能做的手術,這個醫生居然能做。
看樣子,還是一個非常年輕的醫生。
“你好,楊醫生!”
首先站起來握手的,是一位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較胖的白人男子,他用英語跟楊平打招呼。
楊平用英語跟他回應,然后跟他握手。
“道奇醫生,克利夫蘭心臟中心主治醫生,可以做小兒和成人的心臟手術。”李澤會教授介紹。
在美國,醫生的職稱沒有那么復雜,只有兩級住院醫生和主治醫生。
住院醫生,叫做Resident,正在接受培訓,沒有資格獨立行醫;主治醫生,叫Attending,完成了培訓,可以獨立行醫。
美國醫生沒有評職稱的過程,主治醫生是終身的。
每一個主治醫生對自己主管的住院病人的診療過程具有充分的自主權,其他主治醫生無權干涉。即便是科室主任、院長,也只是行政職務,對其他主治醫生的診療方案同樣無權干涉。
不同住院醫師項目培訓年限不同,不同學科住院培時間不同,內科系統一般為34年,外科系統為57年,比如胸外科、神經外科,這些培訓時間較長,要七年。
有些還要進行后續的亞專科培訓,比如心臟外科。
所以在克利夫蘭,作為醫生的等級,李澤會和道奇,都是主治醫生。
而有些可以稱之為某某教授,那是另一套評價體系,是學院的教學評價體系,與行醫沒有任何關系,可以這么理解,你行醫有余力,或有這個想法,可以到學校弄個教授當當,這是額外的,跟醫生的職稱等級毫無關聯,可以理解兼職。、
道奇跟李澤會一樣,可以做小兒及成人的心臟手術。
世界上能夠同時做小兒和成人心臟手術的外科醫生非常罕見,簡直就是稀世珍寶。
“楊醫生就職于中國哪家醫院?安貞,還是阜外?”
道奇醫生對于中國的心臟外科,只知道安貞或阜外,但是與克利夫蘭心臟中心比較起來,這兩所醫院也是平平無奇。
楊平搖搖頭:“都不是,我來自三博醫院。”
“三博?”
道奇嘀咕幾次說:“抱歉!我沒有聽說過三博醫院的心臟外科。”
對于道奇醫生的直接,楊平并沒有生氣,他坦率地說:“我們的心臟外科剛剛起步,而且我本人的主業也是骨科,不是心臟專業。”
道奇猛然一震,眼睛立刻瞪大,嘴唇微微張開,要不是周圍這么多人看著他,他一定將嘴巴撐到極限。
骨科!
請一個骨科醫生來做心臟手術?
開什么玩笑!
這沒聽錯吧?
道奇將目光轉向李澤會教授,以求確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而是他真的如此瘋狂。
請一個骨科醫生來主刀心臟手術!
李澤會教授顯得很平靜:“道奇,你沒有聽錯,是的,楊醫生的主要專業是骨科,但并不妨礙我請他來主刀小家伙的手術,有我替他背書,符合這里的醫療法規。”
李教授很西式地攤開雙手,聳聳肩。
整個辦公室里都是心臟外科專家,即使一些菜鳥,也不會認為自己比一個骨科醫生差。
這些醫生剛剛心里的所有期待瞬間消散,一個骨科醫生來做心臟手術,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別說這種頂尖手術,就算是一臺普通的小兒心臟手術,骨科醫生怎么可能拿下。
有人甚至笑起來,還有人開始忙手頭的工作。
“對不起,楊醫生,有些事情總要一個過程,但是這并不妨礙我請你主刀手術,這事我說的算。”李教授預料會有這一幕發生。
第一個鏡面人,一個小女孩,道奇執意主刀,結果那個小女孩死在手術臺上。
道奇認為,這沒什么,世界上不會有人可以成功完成這種手術,他作為前驅者,勇氣已經值得贊揚。
可是李澤會不這么認為,他認為世界上還有更厲害的醫生,那就是楊平。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他不讓道奇碰這個病人。
他甚至給下級醫生下達命令:禁止任何人接觸這個病人。
這道命令讓道奇非常惱火,也讓他們之間關系鬧得十分僵。
來到這家醫院,道奇和李澤會一直合作愉快,就為這事,兩人已經爭吵幾次。
“好吧,我不耽誤你們工作,祝你工作愉快!”道奇很紳士地對楊平說。
然后又對李澤會說:“我們找個時間再聊聊,你應該跟我做出一些解釋。”
道奇壓制住怒火,李澤會一直不讓他碰這個病人,卻請來一個骨科醫生主刀,他甚至認為這里面一定有什么陰謀。
“道奇,我不是你的下級醫生,我對自己的任何決定負全責,我無需向你解釋。”李澤會帶著楊平到自己的辦公桌,路過時,附在道奇的耳邊,壓低聲音說。
“我們每個人要為克利夫蘭的聲譽負責。”
道奇也是壓低聲音。
李教授不想在這件事耗費時間,轉頭對楊平說:“楊博士,我們看看病歷,再去病房看看病人?”
“馬歇爾!”
李澤會叫喚一個醫生的名字。
叫馬歇爾的醫生已經將病歷搬過來,辦公桌上的閱片電子屏上也鋪滿了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