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個病人?這是你第三個這樣的病人了吧?”
楊平正在研究磁共振的圖片,宋子墨湊過來一起看。
“寧琪的弟弟。”楊平告訴他。
“就是那個霸道女總裁?我看她又帶著一盒曲奇過來,還是親手做的,不會看上你了吧?”宋子墨開玩笑道。
“一盒曲奇,就看上了我?我也太廉價了吧?”楊平邊看,邊跟著說笑。
宋子墨搖搖頭:“自信點,你還是很值錢,我們的科研基金成立,她可是第一個捐款的人,還是靜悄悄地捐,出手就是小目標。”
“別扯淡,認真看片子,你看,這個腫瘤刁鉆惡毒,專往生命中樞的位置生長,估計又得使用激光刀。”楊平將腫瘤的輪廓比劃出來。
宋子墨沒有反應,一直在看片子,好像在思考什么。
“有什么問題?”楊平以為他發現什么新疑點。
“有!”宋子墨堅定的語氣。
“說!”
“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不是人?這樣的腫瘤,你敢給他開刀?”
“不開刀,還能怎么辦?”
也是,不開刀,也活不了多久;開刀,換做別人主刀,直接下不了手術臺,但是楊平主刀,還是有希望,希望很大。
宋子墨對此深信不疑。
“這次讓我給你做助手吧,上次馮教授的手術,助手給了溫仁濤。”
“那你準備準備。”
“病人在哪?”
“日本東京大學附屬醫院,我們這次去日本開會,順便去看看,如果不能轉運回來,只能就地手術。”
日本人很頑固,去東大附院飛刀,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同意。
“那不是高橋的大本營,讓高橋幫忙聯系。”宋子墨想起來。
楊平點點頭:“我也在想,讓高橋牽線搭橋,然后讓醫務處聯系對方的醫務部門,達成這次跨國手術。”
跨國手術涉及到很多法律問題,即使對方同意,也面臨辦理臨時行醫執照等很多手續。
“日本人對這個病例應該很有興趣呀,我聽說!最近東京大學附屬醫院推出一個慈善項目,脊柱外科和神經外科合作的項目,免費替一些貧窮落后國家的病人手術,上頸椎或腦干腫瘤就是其中的手術項目,不僅整個治療費免費,去日本的機票食宿全部由慈善基金資助,很多國家的病人報名了這個計劃,有病人已經到達東京。”宋子墨覺得,既然東京那邊對此類病例興趣這么高,要是楊平有能力主刀,沒理由不接受跨國飛刀。
“不管那么多,先按流程走,他們要是不同意,去了日本之后,我再找他們交涉,治病救人,有什么不同意的,你這資料是實驗報告?”楊平暫時放下這個病例。
宋子墨差點忘記,找楊平是提交報告剛剛打印出的桂林實驗室階段報告,宋子墨將報告交給楊平:
“桂林實驗室傳來好消息,猴子的脊柱側彎矯正順利,他們按照實驗計劃,矯正期間,定期從猴子身上取前縱韌帶、后縱韌帶、黃韌帶、棘間韌帶等組織,在電子顯微鏡下進行觀察,看到了細胞分裂,這種分裂跟胎兒時期的細胞分裂類似,也就是,外固定架的張力,成功地將脊柱的各種軟組織帶入了生長狀態,伊里扎洛夫的理論在脊柱矯形上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很好!繼續,目前從猴子身上取材,看到的是處于分裂狀態不同時期的細胞,都是死亡的離體細胞,要是用激光共聚焦顯微鏡能夠觀察到活體細胞就好了,那對機理的表述更有說服力。”楊平覺得這是實驗遺憾的地方。
不過,在現有的實驗條件下,要觀察猴子身上的活細胞分裂,不太可能。
“你這個脊柱外固定架,設計太完善了,動物實驗完全符合預期,要是動物實驗成功,我們很快就可以進入臨床實驗。”宋子墨十分興奮,他沒想到實驗進度如此順利。
按照常理,這種實驗,肯定會有曲折,現在實驗這么順利,讓宋子墨心里反而有點不安。
“實驗這么順利?你說,那些家伙會不會為了盡快完成實驗交差,在數據上做手腳?”
宋子墨擔心。
楊平心里在笑,宋子墨的擔心完全可以理解,這實驗的順利超出常理,只有楊平自己知道,這個實驗計劃已經是中級版本,是自己在空間實驗室經過無數次改進修正,也就是,楊平直接拿著最后的成功版本放到現實中來做,哪里還會有什么曲折。
如果不這樣,這個實驗前后得好幾年,楊平怎么可能容許浪費這么多時間。
系統空間的時間可以任意浪費,但是現實中的時間必須節約。
楊平翻看報告上的數據,跟自己在空間實驗室獲得的數據非常接近,這是真實的數據,實驗人員沒有任何弄虛作假。
“你的擔心可以理解,但是這些數據不會有假,你要相信他們的學術素養。”楊平打消宋子墨的顧慮。
宋子墨也只是懷疑,畢竟太順利。
不過最后的結果肯定假不了,現在定期拍攝的X片,已經提示脊柱側彎不斷在糾正。
“伊里扎洛夫理論的應用范圍以后一定會不斷拓展,脊柱外固定架只是一個方面,這個外科武器的潛力,我們開發得遠遠不夠。”
“是呀,最初只應用于骨延長,后來應用于身高的增高,再后來,四肢畸形的矯形獲得成功應用”
“這誰在學日語?”楊平聽到辦公室有人在喊“八嘎牙路”
“是張林,他以前跟高橋學了一點日語,最近說要突擊口語。”宋子墨聽到張林的聲音。
八嘎牙路,八嘎牙路,八嘎牙路
“他怎么總是學這一句?”楊平有點不明白,怎么總是這句罵人的話。
宋子墨也搞不懂:“我去看看。”
這醫生辦公室,辦公的地方,他一個人總是八嘎牙路的,不像話。
“張林,你聲音小點!”宋子墨走到醫生辦公室。
醫生辦公室和楊平的辦公室隔壁。
“哦,不好意思,太投入。”張林取下耳機說。
看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鬧著玩,跟著耳機里讀得字正腔圓的。
“你在學習日語?”宋子墨懷疑地問道。
張林點點頭:“是呀!”
“你怎么總是學一句粗話?”宋子墨不高興,戴著耳機,說話聲音又大,還是一句粗話,影響不好。
張林認真地說:“我最近重讀《菊與刀》,又頗有感悟,我這次去日本,要掌握一些基本用語,但是最需要掌握的就是這句八嘎牙路,一句話講不清楚,宋公子,你也要把這句學好,我知道你日語厲害,但是說這句,語氣太斯文不行,你要霸道粗狂地說出這句話八嘎牙路這樣!”
最后突然吼一句八嘎牙路,將宋子墨嚇一跳。
“我去值班室學習,沒其它事吧?”張林確認沒事,又戴上耳機,拿著手機走了。
他媽的,這小子腦子沒壞吧?神經病!
去日本又沒說帶他去,他現在臨時抱佛腳,學什么日語。
“他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小五跟發愣的宋子墨說。
“神人!”
宋子墨罵了一句。
“他最近沒什么事吧,我是說反常的舉動?”宋子墨不放心。
小五說:“神志清楚,對答切題。”
叮鈴鈴,辦公桌上紅色的電話響了。
紅色電話?急救中心的電話呢。
綜合外科雖然是獨立的,但也是急救中心的協作科室,平時一般不會找他們,一旦有需要,綜合外科要支援急救中心,以前余水蓮的手術,就是這種情況。
小五抓起電話,一連串的好好好。
“急診科請求支援,韓主任已經趕到現場,一輛瑪莎拉蒂闖到一群放學的學生當中,重傷好幾個”小五簡短地匯報電話內容。
外科醫生,哪有什么清閑日子。
這做了半天手術,下午剛好想休息一會,屁股還沒坐熱,紅色電話響了。
此時,楊平已經出現在辦公室,他接到了韓主任的電話。
韓主任是大骨科主任,兼任創傷急救中心的主任,他現在已經趕赴現場指揮搶救,譚博云帶著人已經開始搶救。
“李國棟!守病房!其余人跟我去急診科,快!!!”楊平立刻帶著大家跑步去急診科。
傷情就是命令!
幾個規培生可能中午沒吃飽,正洗了幾個蘋果再吃,聽到命令,咬了一半的蘋果立刻扔那,跟著跑出去,那個看到尿酸結晶暈倒的實習生也混在里面。
做急診電梯,然后一路小跑,直奔急診科。
急診科已經亂成一鍋粥,嚎啕大哭的家屬,穿梭的醫生和護士,對著對講機喊的交警,趕來支援的各科醫生。
“胸腔閉式引流,快!”
張力性氣胸,急診科醫生現場已經插進粗針頭排氣,護士打開胸腔閉式引流包,胸外科的醫生戴著手套,正在做胸腔閉式引流。
“股動脈出血,結扎,先結扎!送CT室掃描,叫介入科,快,骨盆粉碎,估計出血很多,要介入栓塞!”譚主任正帶著鐘醫生在結扎股動脈,血淋淋的腹股溝全部被撕開,急救時的包扎已經起不到止血的作用。
“去急診CT室!”
急診CT室就在急診科的一樓,扁平化的設計,讓診斷和手術,可以一層樓完成。
楊平把人員分派一下,所有規培生和實習生協助其他醫生急救,宋子墨和徐志良跟著自己去CT室,CT室也是急救手術室,檢查手術一體化。
“硬膜外血腫,雙側股骨干粉碎性骨折,雙側脛腓骨粉碎性骨折,雙側跟骨粉碎性骨折,骨盆粉碎性骨折,雙側髖關節中心性脫位,右側股骨頭跑到腹腔了,十幾根肋骨骨折,血氣胸,尿道斷裂,直腸破裂,右側股骨干插入腹腔,損傷里面的臟器”
急診科呂醫生匯報,他連白大褂都沒有穿,估計剛想下班,聽到了命令,直接投入了戰斗,身上到處是血。
這是什么受傷機理?已經沒時間思考。
“輸血,快!繼續輸血!加壓!”
“AB型的血告急!現在只拿到8個單位,有兩個AB型的傷員,一個人的量都不夠。”呂醫生焦急的說。
這種搶救,需要大量的血,沒有血,神仙也救不活。
醫務處的趙主任也急匆匆地趕到了,邊走,邊吼著嗓子在跟血站交涉:“老張,你給我搶,也要搶過來,現在沒有血,怎么辦,AB型,對!AB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