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現實
“你現在在濱海做什么啊？”錢桂芳的臉上掛著親切地笑容，她的語氣帶著討好和卑微，聲音也不怎么大。
因為曾經自己不待見這個侄兒，她也不好意思叫他小名，直呼姓名又怕拉遠距離，最后左思右想只好用一個簡簡單單地“你”字作為開頭。
孫茜見母親這樣，心里自然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眉頭皺了一下，小聲抱怨道：“媽，你管堂哥做什么？查戶口啊？”
孫亮才彎了一眼妻子，沒好氣道：“你這個婆娘問這些干什么？快點去做飯。”
如果是平常時候，錢桂芳肯定會把這父女兩給收拾一頓，只是今天有孫吳一家人在場，于是她就只訕訕地笑了一下。
“就是隨便問問，你們這么大反應做什么？”
既然錢桂芳說她是隨便問問，孫吳也就隨隨便便回答道：“就是靠腦子吃飯，掙點小錢。”
說罷，他又把女兒抱在懷中，對著孫亮才問道：“小叔，你現在身體怎么樣？”
“前不久去動個一個手術，已經沒有什么大問題。”孫亮才看了一眼女兒才回答。
孫茜知道父親剛剛為什么看向自己，主動解釋道：“我跟真真是室友。”
孫亮才先前通過孫吳做介紹，已經知曉這位叫白真真的女生是他老婆的親妹妹，臉上也就重新好了起來。
他是絕對不想看到自己女兒主動去找這個侄兒的。
錢桂芳聽到女兒這話，立馬笑著說道：“既然你們兩個是室友，又是親里親戚的關系，今后在學校要多多相互幫助。”
“阿姨，會的。”
一直低著頭玩手機的白真真，這時候只得抬起頭來，輕輕笑著點點頭。
孫茜又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勢利眼母親，內心十分無語，翻著白眼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不用你說這些。”
孫吳看著堂妹在家是這種態度，又想到她在學校里唯唯諾諾的樣子，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你媽說得對。”
“你堂妹在濱海一個人，人生地不熟，有什么事情你也幫忙看到一下。”錢桂芳見孫吳幫自己說話簡直是喜出望外，于是立馬順著桿子向上怕。
“會的。”孫吳點了一下頭。
孫亮才見媳婦又準備開口，用力咳嗽了一聲，板著臉催促她趕快去做飯。
錢桂芳見丈夫臉色鐵青，只好放棄繼續攀親的打算，從木椅子上站起身子朝著廚房走去。
在她走之后，孫亮才長嘆了一口氣：“你嬸子就這德行，你別忘心里去。”
孫吳笑了笑，沒有接話。
孫亮才見侄兒這樣，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看著女兒身上這件紅色名貴羽絨服，他點燃了一根煙，小聲說道：
“你對你堂妹的好，我記在心里的，我也要她記在心里。”
孫吳看到孫茜對著自己咧嘴笑了一下，便知道她把一些事情挑著告訴給了她父母。
看向自己這個小叔，雖然煙霧模糊了他的眼睛，但是他依舊知道他這話是真心實意，而對此他也只是輕輕搖了一下頭。
“也沒有幾個錢。”
孫亮才笑了一下，又用高興地語氣說道：“不過這丫頭運氣也好啊！買彩票中了好幾十萬，現在你小叔一家也不缺錢了。”
“那恭喜了。”孫吳笑著祝賀起來。
孫茜看了一眼有些驕傲的父親，又看了看孫吳嘴角的笑容，也跟白真真一樣低著頭玩起了手機。
她的手機不再是那個VIVI山寨機，而是紅米note9Pro。
價格不貴，性能還不錯。
雖然她也想過買跟白真真一樣的蘋果手機，但是也僅僅是想一想而已，理智讓她知道自己不能跟同學們去攀比這些東西。
因為這一切都是別人給她的，而不是她自己掙來的。
吃飯的時候，孫亮才一直在給孫小嬋夾肉，錢桂芳則在變著花樣討好孫吳，孫茜低著頭吃飯，時不時白一樣她的母親。
白真真把這一切看在了眼里，于是飯后在壩子上散步時，她對著姐姐吐槽道：“姐，姐夫的小叔為人還不錯，就是他那個小嬸太人精了，就想占姐夫的便宜。”
白晶晶看著自己這個妹妹，長出了一口氣，苦笑著說道：“這就是現實啊！”
這就是現實，不像電視劇中好人往往是一家人，壞人則是蛇鼠一窩。
這里沒有這么片段的劃分，有的人你甚至不能以“好”與“壞”來標記他，只有說是你喜歡他或者是不喜歡他。
孫吳這次回來也有了這種認知。
小嬸相貌有些改變，骨子里的勢利沒有改變。
小叔變化很大，也有很多東西沒有變。
比如：他還是那種不愿意被拖累，也不想去拖累別人的人。
看著在爺爺奶奶墳前用手拔雜草的小叔，聽著他講他們的墳應該怎么修，這他滔滔不絕的講述中，唯獨一件事情被他刻意忽視了。
那就是他從來沒有提過自己那位父親，這一點跟孫吳記憶中的他截然不同。
鞭炮聲響起，幾只麻雀從一旁的枯竹林中沖了出來，從眾人的頭頂飛過，落在更遠處的雜草從中。
孫吳跪在爺爺墳前，嘴唇輕輕上下張合。
“爺爺，不知道我那父親現在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如實是在一起，請你狠狠地幫我打他一頓。”
而后他又在奶奶墳前說了同樣的話。
孫亮才是第一個跪拜的人，這時候他已經站在了一旁。
看著侄兒一家人來祭奠父母，他又想到了他那位死了多年的哥哥，苦笑著長嘆了一口氣。
“哥啊！你真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不過他也不準備把這個消息告訴給這個事兒，不管他想不想念他那父母，給他留一個念想也好。
從地上站起來，孫吳拍了拍褲子膝蓋上的泥土。
在回去的路上，他對著孫亮才說道：“小叔，陽歷三月五號，我和晶晶準備補辦婚禮。”
孫亮才聽到這話，腳步停了下來，點頭說道：“我會去的。”
他只說了自己會去，因為他不想讓妻子跟著自己一起去。
一是家里十多頭豬離不開人照料。
二是不想看到妻子到時候去丟人現眼。
白晶晶這時在一旁說道：“小叔，到時候你跟我爸媽一起坐飛機過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也行。”孫亮才沒有拒絕。
坐在庫里南車后排座椅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家，孫亮才對孫吳問道：“你今天就走？”
“嗯。”
孫亮才見侄兒主意已定，也不說什么挽留的話，只是叮囑道：“那路上小心一點。”
“會的。”孫吳笑著點了一下頭。
跟小叔一家人告別之后，孫吳駕駛著勞斯萊斯庫里南離開了老家，朝著遂州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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