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境調查員第90章 人脈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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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人脈


更新時間:2021年04月17日  作者:棒香  分類: 玄幻 | 懸疑 | 奇妙世界 | 棒香 | 虛境調查員 


從周四晚克雷格博物館被封鎖,克雷格核心團隊的三人被軟禁在博物館內受幻海站監視,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個小時。

時間到了周五早上九點。克雷格博物館之內已經空空如也,基本所有克雷格的第四期科考成果都已經和他告別。

只剩下大廳中央那具不便拆卸的巨大蜥龍骨架和他的大辦公室,沒有被幻海站的收容科動過,這是那個小調查員丁霞君給克雷格留下的僅有的體面。

供泰西讀者閱讀的《幻海每日郵報》出現了罕見的沉默和空白,只在邊緣欄目上用二行字報道了有過克雷格展覽這回事情,其余一概不置評論。

至于《魔都評論》等唐人媒體對克雷轟炸式的口誅筆伐,克雷格模仿鴕鳥把頭埋進沙里,只當沒有看見。

現在,克雷格像動物園鐵籠里的獅子那樣在博物館的大廳里刻板地來回踱步,憤怒和不甘寫滿了他的臉。

終于,他停止了無休止踱步,走回大辦公室里。

那邊,趙金華和皮摸骨仍然在等候他們老板的決斷。

“那個林洋從此是我克雷格·威勒的宿敵!

我本來邀請她,是為了保證我們的文物生意能像前站長時代一樣順利。我甚至打算把自己的戰利品贈送給林洋一部分;誰知這個女人兩面三刀,讓我當眾出丑,我對她不會再有絲毫的憐憫和退讓。

還有那個盜走我的猛虎啖鬼卣的女賊,白曄;那個把我的所有戰利品一件不剩都搜出來的小癟三,陸澄——他們侮辱了我,侮辱了威勒家!必須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克雷格雙拳猛砸著大辦公室的寫字桌咆哮,一把抄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話筒。

游俠皮摸骨不得不提醒他的老板道,

“克老板,幻海站的那群人肯定保持著對我們電話線路的監聽——如果您有什么機密消息要傳遞給幫得上忙的朋友,容皮某冒險遁出博物館聯絡。”

“我會不知道幻海站在監聽嗎!調查員協會還沒有的時候,你老子就是威勒家那派的官方調查員,殺了多少魔物,組織的門道哪一條不清楚!”

克雷格摑了皮摸骨臉上一掌,惱道!

趙金華向皮摸骨使了一個眼色;皮摸骨一怵,低頭下跪,要向克雷格認錯。

克雷格的臉色稍緩,把皮摸骨扶起來,道,

“我是為我們團隊受的羞辱不平,一時失態了——小皮,還有二個電話,一個是幻海站不敢監聽,另一個是幻海站不會監聽的。我現在要打過去求幫忙的就是那二個。”

克雷格的師爺趙金華面露喜色,“難道是那一位?——整個幻海理事會,人人都要畢恭畢敬的那一位。”

克雷格點頭,撥了號碼。

稍過一會兒,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嫵媚泰西女人的聲音,嬌笑詢問,是哪一位老朋友,把電話打到“培理先生”的私邸。

克雷格一改方才的暴怒之態,也像小學生那樣恭敬地報上自己的姓名。電話那頭的“培理”,是他這個威勒家的成員都要鞠躬低頭的,是幻海地下世界的真正主人!

克雷格撥的這個電話號碼,是通往那個叫“培理”的專用線路。在幻海市有資格打這個電話,還能讓那個“培理”接聽的人屈指可數,甚至連幻海董事林洋都不在那個十個指頭的人里面。

電話那頭,嫵媚泰西女人把話筒交給她服侍的主人,一個蒼老男人的聲音傳過來,

“哦,是威勒家的那個小克呀。你是在幻海遇到麻煩要我幫忙的——我剛剛讀了和今日份的牛奶一道送過來的《幻海每日郵報》——你這次展覽辦得連水花也沒有呀,你背后那些財團的贊助人怕是要不高興了。”

——那個老人不曾出門,其實已經知曉了克雷格的窘境。

“培理站長,那個林洋欺人太甚,她當自己是幻海的新王了!你在幻海照顧了我二十年,人盡皆知我是你的教子——她砸我的場子,眼睛里是徹底沒有你了。”

克雷格道。

——“培理站長”,正是調查員協會幻海站的前任站長!

四十年前,培理從花旗國一條捕鯨船的微賤失業水手,流浪到幻海市成為警務處的警員和秘密的幻海站調查員,一直積累滅除魔物和魔人的功勛,爬到幻海市的警務處處長。

在世界大戰之前,調查員協會三大派系還沒有合并的時候,培理已經是A級獵人,幻海站的站長,也是幻海理事會負責治安的董事,是幻海市過去二十年來權勢最煊赫的泰西人物!

這二十年間,培理在官方的職務之外,還培育了無數官方外的黨羽,建立了根深蒂固的黑暗地下王國。幻海理事會、唐國實力派和調查員協會的總部忌憚培理的勢力太大,不得不從總部派下“審判官”林洋勸他退休,并且取代培理的位置。

經過對審判官,同為A級獵人的林洋一小陣的試探和摩擦,培理審時度勢,讓出了官方的職位,宣布退休。但他并沒有就此偃旗息鼓,相反,培理把過去自己布置的所有黑暗勢力整合為一,建立了一家“黑船公司”,以幻海首富的身份繼續活動。

無論是在今天的幻海理事會,還是調查員協會的幻海站,依然潛伏著培理的爪牙。

“那又怎么辦呢?如今我也是退休了,不中用了。你們威勒家在總部的投票里,也跟著其他十一個理事,否決了我連任幻海站長的申請啊。”

老人培理道。

“培理站長,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那時候憑威勒家的一張票,也無法違背其他理事的集體意志——我想提醒你的是眼前的威脅。”

克雷格道,

“林洋抓捕到了‘血滴’。你應該擔心,她會順著手頭的線索氣勢洶洶地摸到你這里——你在幻海站的秘密項目吸納了舊唐的特務組織的兵器。‘血滴’是你贈送我的禮物,我也不愿意它們成為林洋擊倒你的把柄!”

那邊的培理靜默了片刻,冷笑道,

“運用野蠻民族的邪物,維持野蠻民族的治安,我有什么過錯!三百年來,他們的皇帝不一直就是那樣的嗎!——好了,你會重獲自由。‘血滴’的追查,會到此為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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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格殷勤道,“培理先生,如果你還能向幻海站施壓,讓他們歸還我的戰利品。我會向威勒家的族長請求,讓你的‘黑船公司’參股‘大航路公司’!”

“大航路公司”是五百年來泰西開拓和控制東西大航路的巨無霸財閥,威勒家也是“大航路公司”最大的股東,沒有威勒家點頭,哪怕是世界上再富有的新錢都沒有參股的資格。

培理當然不覺得克雷格這個威勒家小輩向他們族長的請求會有結果,就當賣個人情,緩和自己和威勒家的關系吧。

“知道了。那個女唐人林洋不會妨礙你的。”培理那邊掛了電話。

克雷格放下話筒,滿臉得意。趙金華和皮摸骨也不禁如釋重負。

“沒了林洋阻撓,那個白曄和陸澄,我用小手指就能掐死他們!”

克雷格開始撥打第二個電話,這一個電話,幻海站的人也不會監聽,這個電話直接打給監聽者匯報的主管,

“是幻海站的情報科的科長斯蒂芬嗎?——我是克雷格·威勒,剛才被你們的站長林洋軟禁的克雷格·威勒。

你知道,我是前站長培理的教子,當然也知道你是培理留在幻海站的人,你被林洋排擠得很難受吧,她是不是用唐人的情報員架空你了呢——現在,培理站長支持我,他在醞釀對付林洋的計劃,你有興趣和培理談去。

我現在對你的要求,是把幻海站一切有關陸澄和白曄的情報都交給我——他們人在哪里,明面的身份是什么,有什么親友?我的人自然會應付他們。”

那一頭,幻海站的情報科長斯蒂芬的電話唯唯諾諾,照克雷格的意志執行。如克雷格所知,這個情報科的B級調查員是培理前站長留下的釘子;

而斯蒂芬也無比清楚克雷格和威勒家的地位。

當斯蒂芬從這個情報科長的職位退休,他最終會帶著從遠東幻海搜刮的財富和藏品,回到米旗國的鄉下莊園享受人生。威勒家記著自己的恩惠,說不定還能通過米旗國的女皇,給自己賜下一個榮耀的爵位。

幻海市東區“第四大道”的“理事大樓”,是掌管這座自由港一切事務的“幻海理事會”的所在地,一座米旗國古典風格,猶如軍艦的巨大建筑。

周五白晝,是理事會的所有九位董事每周例行會議的時間。會議語言是泰西米旗國語,不配翻譯,精通泰西語是對每位董事理所當然的要求。

這九位董事的人選來自擁有在唐利益的世界列強提名。泰西三大列強米旗國、花旗國、高盧國各有自己的代理人;唐國的“友邦”東瀛人也占著一個董事的位置。

九個董事各有分管事務,最重要的三大董事是代表“理事會”整體的米旗國人赫胥黎總董、分管幻海市工程處的高盧國人古拜誕董事——還有沖殺在幻海市最危險的地方,直面一切魔物的林洋董事,她分管幻海市的警務處,同時兼任調查員協會幻海站的站長。

三十歲的林洋并非唐國人,而是來自南洋的唐人。她的當選,是唐國南方實力派和擁有在唐利益的列強妥協的結果。

林洋作為分管治安的董事能力還有待檢驗。但至少林洋治下的這一周又是幻海市風平浪靜的一周,沒有任何可以擺上理事會例會討論的惡性刑事案件和異常事件。

例會開了二個小時就沒有什么可以聊的正經工作事情。總董赫胥黎是一個五十歲左右、平平無奇的普通泰西米旗國男人,他向眾董事致歉,暫去接一個重要人物的急電。

今天的董事例會,林洋當然不是飆摩托車、賭馬,和抄克雷格家時的黑皮夾克,而是一身端莊明麗的職業正裝。

她抬腕看了下手表,距離查抄克雷格博物館已經過了十五個小時,相信在下午一點幻海站的內部會議上收容科的丁霞君就能給自己提交完整詳細的鑒定報告。接下來,就是憑鐵證提審和拷打克雷格的手下皮摸骨和趙金華,挖出他們所有盜寶的地點,來一個靈光物大豐收了。

中間還隔著一頓午餐,她在琢磨去哪家西餐廳。

卻聽到鄰座的古拜誕董事很熱情地用蹩腳的唐語問詢林洋,

“林洋,在幻海市你認識什么真正的舊唐武術大師嗎?引薦給我切磋如何?——在大航路上我領教過波斯的刀法、天竺的瑜伽、東瀛的劍道、南洋的暹羅拳,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真想看看,傳說里圓融無礙的舊唐武術是何種境界?!”

這位古拜誕董事,是一個四十歲出頭、二米高的肌肉棒子,蓄著兩撇怪誕的向上翹起的小胡子,還是一個癡狂的美食家、一個專業水平的搏擊愛好者,也是林洋賭馬的朋友。

他出生高盧國的貴族家庭,讀過世界頂尖的工程學院,也參加過高盧陸軍,官拜上校。為了尋覓遠東的神秘武學,來到自由港幻海市了。

在工程處的本分工作上,古拜誕倒是無可指摘,他從不干涉工程師和規劃師的專業科學方案,同時毫不容情地打擊部門官僚和各路地產商的黑幕交易。

古拜誕也是少數幾個努力學習唐語的董事。雖然他學習唐語的目的只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學到舊唐武術的精髓。

林洋聽古拜誕的蹩腳唐語實在難受,便用流利的泰西高盧語回應道,“古拜誕,你已經領教過我的拳頭了。”

被母親送回林家之后,她才接受了真正望族的教育,泰西列強的語言她無不精通。不止如此,她還從家族無數奇奇怪怪的老水手那里學會了更多、更多的異域的語言。

古拜誕呵呵笑了,轉回高盧語,“不,林洋,你不懂舊唐武技,你只會用唐國的武技殺人和殺怪物,離舊唐武學的至高境界還遠著呢。哈哈哈。”

——在林洋和古拜誕的拳腳切磋里,并不能占到這個男人的上風。當然,林洋認為這只是自己沒有殺死他的意愿。

古拜誕握起拳頭,“我們家族的銘言是:‘更高、更快、更強’,世界最有影響的‘奧山運動會’也是我們家族創立的。如果能遇到勝過我的舊唐武術大師,我會竭力游說,把你們唐國的武術爭取進‘奧山運動會’的競技項目,讓你們唐人在世界上有臉面

——這樣,你滿意了嗎?”

林洋的嘴唇微微翕動。如今時代唐人缺少的何止是那些臉面,而是更加重要的東西。

但古拜誕的好意她是心領了,在這個理事會她總需要盟友,這也是她拉攏古拜誕的結果。

“找到合適的唐人武術大師,我就會給你答復。”林洋道。

“一個小時后我還要觀賞一場拳擊賽,代我給赫胥黎總董告辭了——你的午餐可以去西區卿云大學邊上的‘瑪爾戈’西餐館,地道的梨城大廚,那家我打五星,滿分。”

古拜誕摸了摸上翹的小胡子,微笑著飄然離席。

眾董事熟知古拜誕任意散漫的風格,也不奇怪。

赫胥黎總董打完電話,回到會議上,見已臨近飯點,便宣布散會。各位董事魚貫而出,但赫胥黎總董叫住走在最后的林洋董事。

只剩下他們兩人,赫胥黎總董溫和地向林洋道,

“我聽說了克雷格·威勒的事情。我想,你對克雷格追究到底的時機還不成熟——給克雷格一個適當的教訓就可以了。

威勒家和你們林家有幾百年的盟誓,為了你在幻海自由港的威信,他們可以不偏袒克雷格;

但克雷格的背后另有一個大人物,是他的教父。那一個大人物是刺激不得的。克雷格一旦在你手里遭受了超出限度的不幸,就是對他發出了開戰的信號。”

林洋沉吟道,

“是退休的培理前董事給你打電話求情了吧

——調查員協會的高層想必已經給赫董您交了底,我們早晚都要收拾培理。從克雷格入手,正好提前和培理決戰。”

赫胥黎總董的神色凝重起來,

“不。你遠遠不了解他的可怕,是過去四十年我們理事會的貪婪和你們協會的縱容,制造了那個披著人皮的老怪物。等我們意識到這點,為時已晚。他已經是和這座城市融為一體的定時炸彈了。

即便以你審判官的實力最終僥幸鏟除了培理的本體,這整座幻海市也會同時毀滅。

實話說,我并不在乎這座城市的唐人,但是我在乎這座幻海市,我的一生、我大半的生命意義都消耗在了這里。我不愿意這座城市毀在我眼前。

過去的十年我們裝聾作啞,只是為了延緩那頭老怪物的饑渴;在你能向我們確保把培理和這座城市分離之前,我不準你有任何進一步的行動。

——你還要等待。你遠比我在乎這座城市的唐人吧。”

林洋一言不發。

從去年九月,她的愛船靠入幻海港的那刻,就感受到了這座自由港潛伏的無比黑暗的力量。但以她這個A級獵人的技藝和無數的狗,迄今還沒有找到那股黑暗力量的本源。

她已經沒有吃午飯的胃口了。

飆車正嗨的她討厭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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