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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溫潤的觸感,雙手抓握不住的分量,還有這沁人心脾的暖香”
陸淵俯下身,整張面孔都沒進去,吸嗅醉人的芬芳。
“這就是幸福和羈絆嗎?我發誓,這是我修行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聲音穿過軀體和衣衫,傳到旁邊,顯得有些含糊和低沉,像是蒙在被子里說話一樣,但他的言語之中透出一股由衷的喜悅。
辰皎坐在一旁,冷眼旁觀。
她從來沒見過有人在桌上鋪滿靈石,再把臉埋進去抒發感想。
石桌上有一堆深淺不一的藍色透明立方體,在光芒的照射下,閃著令人沉醉的迷離色彩。
這是青金原礦換來的報酬,總價值三百顆三品靈石。
不同等階靈石的體積和形狀大致相同,只在顏色上有顯著的差別。這鋪在石桌上的靈石小堆里,深邃暗沉的是三品靈石,剔透澄澈的則是二品靈石。
這是筆很大的數字,足足能夠買下十顆洗髓丹!
一些窮一點的金丹真人,都沒有陸淵這樣的積蓄。
“就有一種...突然暴富的感覺。”陸淵仍然沉湎于靈石帶來的充實感。
他抬起頭,跟辰皎分享此刻的感覺。
“哦。”辰皎簡單回應道。
顯然,大姥不能夠理解陸淵這種對金錢的追求。
礦山開了一小半,但賣出的收益已然讓他回了本。
不僅還完了銅臭閣的貸款,花出去的成本也都回來了。
這同賣符得來的靈石還不一樣,因為上次陸淵賣符之后,是要將手中的資產投進開礦中,故而并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
這意味著剩下的開礦所得,都是凈收益。
“買買買,正好缺一批能在祖脈附近耕作的靈獸,過會兒就去找找桐舒師妹問問。”
小世界祖脈附近,已經能夠供給三品靈植所需,相對的,耕作的難度也上升許多,不管是土壤性質還是靈氣濃度,同之前相比都有了質的變化。
二品三品靈地之間的差別,就像是歸真與金丹,已經在質的層面發生了改變。
小綠手下除了大紅二紅的紅蟻群之外,現在已經有十座細腰蜂巢、三十只金環蚯蚓以及二十只谷地倉鼠。
陸淵之前補充了一些靈獸,并且把不入品階的,全都加到了一品。
他曾希望以上三種原本不入品階的靈獸中,也出一個二紅一樣的領軍者,但直到現在,也沒有出現他期望的族群領袖。
單靠這些一品靈獸,短時間內很難滿足種植三品靈植的需要,就算陸淵想給它們繼續加點,也要的等到它們抵達當前所能達到的上限,所以需要額外買些至少二品的靈獸。
陸淵不舍地把靈石收進百寶囊里:“風谷里我已經種下了風木,納盈需要的范圍廣了許多,所以風谷附近的土地暫時利用不上。
根據書中風木成長的速度來看,納盈又有提升,但具體能夠縮短多少生長期還需要更加具體的觀察。”
祖脈附近可利用的土地面積擴大了一部分,但相對的,供養一株三品靈植所需要的土地,也比二品所需多一點。
畢竟已經到了三品,這種等階的靈植,大多用于金丹真人群體,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神妙之處,不管是效用還是所需的生長年限都會大大增加。
市面上的三品靈植,大多是精挑細選,對生存環境的要求較低,容易批量生產的,可即使如此,正常所需的成長時間也在五十年往上。
快速利用納盈和生長年限較短的三品靈植來刷紅點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要點什么嗎?”
陸淵轉向辰皎,笑著問道:“我要出去掃貨了!”
放在以前,辰皎一定搖搖頭,但這次她居然認真的想了一會。
“帶些果樹回來吧,要果子甜的。”
這次出門,不僅要購買靈獸,還要探望一下故友和經常照顧自己的人。
徐冊策、景巖真人、還有其它的一些人,陸淵都買了些禮物送上門,又在桐舒那里訂下二十只紫須鼴鼠,才回到符器閣后殿。
前幾天顧老頭有點忙,不僅要不露痕跡地幫陸淵搞定偽裝,還有宗內要事處理,暫時沒空搭理他。
所以算著顧老頭清閑了,陸淵又跑了上來。
他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一部分是關于煉器的,另一部分則是關于局勢。
還沒進門,就聽得殿里一聲怒斥:“胡鬧!”
聽這聲兒...不像是自個兒師傅啊。
還有別人在里面。
能在這兒咆哮的,也就那么幾個人,大概率是其它幾閣的閣主。
陸淵有點躊躇,里面似乎有情況,那現在是打道回府呢,還是打道回府呢?
沒等他想太多,殿里就傳來顧老頭渾厚的嗓音:“趕緊進來!”
行吧。
這下想走都走不掉了。
陸淵硬著頭皮走進大門,跨了進去。
果不其然,里面除了顧老頭,還有兩道身影。
陸淵曾見過的,所以認得出來面前兩位中年男人是誰。
正襟危坐、神色冷峻、看著就讓人心里升起畏懼和寒意的是演武閣閣主羽鎩真君,另一邊氣的踢翻小板凳,指著手里信箋哆嗦的是藏經閣閣主沖夷真君。
他們分別是瓊墉和柳余恨的師傅。
陸淵不動聲色的挪到梁柱旁邊,妄圖讓自己融入環境。
應該是發生了件不小的事兒,你看沖夷真君都氣成那樣了,還是別說話,容易惹麻煩。
這根梁柱又高又寬,其上的漆色也剛好和今天穿的衣服顏色相差不多,躲在這比較不起眼。
但這顯然行不通。
顧老頭坐在兩人中間,稍稍靠里的地方,對陸淵招招手:“過來。”
陸淵麻溜的跑過去,擠出干巴巴的笑容:“師傅。”
其它兩位閣主似乎在爭吵,所以他不敢笑的太放肆。
然后他轉向沖夷真君:“真君....”
“真什么真!”頭發花白,看上去卻仍年富力強的沖夷真君一瞪眼,“要叫師叔!”
剛剛一時嘴瓤,忘了改稱呼。
陸淵連忙改口:“沖夷師叔好,羽鎩師叔好。”
問完好,他老老實實站在顧老頭后面,扮成木雕泥塑。
同時支棱起耳朵,準備聽聽什么事兒讓沖夷真君這么生氣。
“還沒學會爬呢,就想著跑了!啊?兩個裂丹小境界,就敢想帶著一票人,去懟一個元嬰?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們倆知不知道元嬰兩個字怎么寫?!這兩個字兒隨便撇下一橫,就能把她們壓得死死的!”
“羽鎩師弟,你也來說兩句,這可也有你徒弟!”
沖夷真君把信箋遞給羽鎩真君,余怒未消,又重重地哼了兩聲:“不許,反正我是不許,再敢提這茬,腿都打斷!”
啊,聽他這么一說,陸淵就明白了。
應當是柳師姐和瓊墉師姐想與青都界流匪首領陳當交手,故而寫信來宗門請示。
這很冒險,且關乎兩支戰軍共一千兩百修者的安危,絕不是兩名戰軍統領私下商討就能決定的,必須通報宗門,等待批準。
況且如今芒山的各項戰略物資,大多是用于同流匪戰艦交戰,如果目標是單個的高境界修者,所需的物資就大有不同。
同流匪戰艦作戰,所耗資源大多在二到三品之間浮動,靈石、符箓、手弩、縛索等皆是如此。
但目標如果是元嬰,就得換裝備,需要宗門支持。
在元嬰修者的對戰中,如果身邊存在金丹階別的戰艦,那么戰艦通常會用來輔助,限制敵對修者的移動以及阻撓下一步動作。
因為金丹階別戰艦在這種級別的戰斗中,靈活性并不算高,搭載的各項大型法器也并不足以給元嬰造成沉重的傷勢,它們勝在堅實,不會像普通金丹修者一樣被一巴掌拍成重傷。
戰艦誕生的本意就不是同單個的高階修者硬碰,它是一種在特定時代誕生的特殊產物,因為某些原因保存并延續下來,直到現在。
至于怎么利用,如何發揮意想不到的功用,那都因人而異,并不是定死的。
道路是需要開拓的,而現在,瓊墉和柳余恨,顯然就想嘗試一番。
贏了,就會開發出一套新的戰術體系,將原本高高在上的元嬰修者也納入戰軍目標;輸了也應該沒有大事兒,畢竟芒山不是沒有太華的元嬰。
陸淵覺得,這種精神值得敬佩,但如果換成他自己,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有這種出格想法的。
“我贊成。”
羽鎩真君接過信箋,粗略的瀏覽一遍,便將信箋置于桌面。
“是吧,你看羽鎩師弟都同意了,顧老...師兄趕緊否了這份提議,斷了她們倆的念想。”
沖夷真君猶自憤憤,他是真的生氣。
辛辛苦苦把徒弟教到金丹,不是讓她拿性命開玩笑的。
反正他處在元嬰的初元境界時,是覺得揍金丹比成年人揍小孩更容易百倍,其間差距如此之大,豈能當成兒戲。
正當他準備將這信箋撕成粉碎的時候,卻聽得羽鎩真君說道:“師兄,我贊成的是她們倆。”
沖夷真君怎么想的,陸淵不知道,但他是真的驚呆了。
我勒個去,演武閣的人是不是都這樣,這種事兒也能同意?
見沖夷真君沉下臉來,羽鎩真君解釋道:“師兄,并不是我不把她們倆和其它弟子安危放在心上,只是當前,能夠添一份力量便添一份。
太華的處境并不安全,我們甚至不知道以后會面對什么,倘若有一天,我等無暇顧及各自的徒弟,那時就需要靠她們自己。
你也清楚,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各首席和新戰軍磨煉了,這次機會很難得。
她們倆既然有了這份心思,必然是有些底氣的,你的徒弟你應該清楚,柳師侄女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為什么不嘗試一下呢?
成功了,我們甚至可以借鑒此戰經驗,將此種戰法拓展到你我的戰軍之中,對整體實力提升極大。如果你擔心她們倆的安危,我可以親自去掠陣。
如果沖夷師兄仍不愿意,我會為瓊墉聯系崔華或是趙四。”
說完,他轉向顧老頭:“顧師兄,您怎么看?”
沖夷真君煩躁地走了幾步,這些道理他何嘗不明白,可要作出這樣的決定,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艱難。
各人性格不同,對待同一件事情便有諸多選擇。有人對待徒弟峻厲嚴苛,有人則溫和慈藹,他就是后一種。
最后,他也將視線投向顧老頭,想看看真正挑起太華重擔的師兄如何抉擇。
顧老頭并沒有思考太長時間,他點了點頭,并且把視線投向身后一動不動的陸淵。
“你去不去?”
于是陸淵瞬間變成了殿內的焦點,三道來自元嬰真君的視線都聚集在他一人身上。
陸淵咽了口唾沫:“那個...師傅...我才剛入歸真。”
顧老頭不為所動:“你兩位師姐都敢以金丹境界硬懟元嬰,你為什么不能以歸真境界打金丹?
歸真和金丹的差距,比金丹到元嬰還小些。”
顧老頭知道陸淵的金色真元與真實資質,又怎么會放過這次鍛煉的機會?
“那...我去吧。”
陸淵縮了縮頭,動作語氣很慫,但下的決定很硬。
如果他在芒山,而芒山恰好遭遇到無法抵御的敵人,那么最有可能幸存的不是瓊墉,也不是柳余恨,而是他陸淵。
因為他有大姥。
實在不行,還能鉆進小世界保命。
何況他本來就想在芒山實踐一下各類設想,為殲滅流匪出一份力。
只是沒想到,兩位師姐居然如此膽大包天。
“嗯,好,你先去別的地方歇息,不要離開,等下我有事情同你說。”
顧老頭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而后甩出兩把云氣小劍,小劍出手,一眨眼便沒了蹤影。
看去勢,一柄去了丹閣,一柄去了銅臭閣。
雖然各閣皆有戰軍,但并不是某一閣的獨立武裝,而是隸屬整個宗門,所以涉及兩支戰軍的決議,仍需召集五閣閣主。
律令堂和執法堂由掌教直接統領,在掌教不在的情況下,不參與宗門決議。
沖夷真君似乎已經下定決心,他扶起小板凳坐了上去:“都一樣,反正剩下兩位一個隨你,一個只會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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