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鳶行省中部平原,萬頃原野一望無際,這些田土原本都是多古蘭德最為肥沃的良田,每到秋天就會被無垠麥穗染成金色,遠遠望去就像誰在地面鋪上了望不到頭的黃金。
但在《全境保障法案》頒布后,人們脫離工作崗位,再好的良田也沒有人去耕種,無邊無際的雜草取代了麥浪,枯黃成為了這里的主色調。
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好良田一直荒廢著,但就在今天,這里卻響起了機械的轟鳴,同時伴隨的還有奮力耕作的人影。
一臺臺大型除草機在荒原上緩慢行駛著,所過之處再濃密的雜草也被盡數收割,跟在后面的人們隨之揮下鋤頭,將那些深入田地的雜草根莖徹底鏟出來,就這么步步推進,慢慢恢復這里的生機。
一名扛著鋤頭的年輕人擦了擦頭上的汗,沖前面的除草機駕駛員喊道:“嘿,我們交換一下,也讓我開一開唄。”
“好啊,你來。”駕駛員停下除草機,從駕駛艙跳了出來,一臉意猶未盡的神情。
“這天外機械真是太厲害了,以前想要達到同樣的除草效率,至少要幾十百上百倍的人力,現在只需要坐在里面動動操縱桿就行。”
年輕人鉆進駕駛艙,除草機的操作系統非常簡單,頭腦靈活的少年拿著說明書看上片刻就能學會,他發動引擎后發出陣陣激動的驚呼:“太酷了!這么大坨的金屬,是怎么動起來的?”
駕駛員用手拍了拍除草機的油箱口,笑道:“原理現在還弄不清楚,反正只要往這里灌進煉金術士提煉的那種.叫什么來著好像叫汽油.反正把那東西灌進去,就能讓它動起來了。”
年輕人一邊操縱除草機,一邊感慨道:“女王陛下的眼光真是獨到,這簡直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超凡之力!天外科技只要發展成熟,絕對可以改變世界格局!”
這里的耕作小隊只是整個飛鳶行省恢復生產的縮影,那112萬自愿響應女王號召、投身于工作的志愿者們已經開始活躍在各個生產領域。
由于糧食是國家的命脈基礎,在索蘭黛爾的計劃結構中,分配于農業的志愿者也是最多的,他們正在先進農具和天外機械的幫助下奮力耕作。
現在是凜冬中旬,正值冬季,并不是播種時節,不過正好田中遍布雜草,大家可以趁此寒冬將雜草除完,明年開春翻土播種,只要風調雨順,秋日時節必是一片豐收之景。
只要肚子能吃飽,最基本的生命權得到保障,其它什么問題都可以慢慢解決。
就在耕作小隊辛勤除草時,一輛除草機突然停住了。
后面的志愿者抬頭喊道:“怎么停了?”
駕駛員探出頭說:“有人擋在前面。”
志愿者們拋下鋤頭跑了過去,發現一個年邁的老人站在除草機前,攔著大家不許前進。
志愿者不解地問:“老人家,你這是干嘛?”
老人圓睜那雙渾濁的眼眸,顫巍巍指著除草機說:“你們不能擅自用這個!”
“擅自用哪個?”志愿者更疑惑了,他指向除草機,試探性問,“你說這個天外機械?”
老人用拐杖敲了敲地,不停擺動顫抖的手,嘶聲勸阻道:“這是神明所賜之物,凡人不能擅用啊!”
志愿者們聽后直接笑嘻了:“老人家,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明啊?女王陛下說了,所謂神明,只是更加強大的凡人而已。”
老人瞪圓了眼,氣急說道:“你們這是褻瀆神明!對吾主不敬!這是會遭神罰的!”
“吾主?”一個看上去二十不到的年輕人發出嗤笑,重重說道,“你說多古蘭德頭號逆臣,奇諾·凡·海爾辛?”
老人瞳中浮現起濃濃的戰栗,驚得聲音都嘶啞了:“你怎么能污蔑吾主?大家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由吾主所賜,你們怎能不敬畏于他?!”
年輕人冷哼說:“由他所賜又怎樣?再多的賜予,也掩蓋不了他的罪惡。”
“這個人自詡神明,妄圖用享樂剝奪我們的思想,把我們當成動物養著,還暗中抹殺一切反對者,美其名曰敬畏。”
“還好女王陛下出手及時,否則再留著這種人,簡直遺禍萬年!”
老人年邁的身軀不停發抖,也不知是生氣,亦或是恐懼,他走過來用拐杖不停敲著年輕人的腿,聲嘶力竭地喊著:“對吾主不敬,必遭神罰!必遭神罰啊!!!”
年輕人被敲疼了,又不好和老人動手,只能用力按住拐杖,冷冷說道:“我憑什么尊敬那個怪物?我媽媽就是他害死的!”
“就因為媽媽教育我,不要篤信神明的話,要學會獨立思考,她就被告死鳥抓走,第二天被砍了頭!”
“要我說,女王陛下放跑奇諾·凡·海爾辛太便宜他了,就應該把他抓起來處決,告慰那些因他死去的人!”
年輕人說話時,其他志愿者都與他有著同樣的冷峻神情。
站在這里的每一個人,身邊都有親屬或朋友因犯下“思想罪”被告死鳥誅殺,他們來自王國的天南地北,懷著同一個理想,也有著同樣的仇恨。
老人此時氣急敗壞,他的力氣沒年輕人大,拐杖奪不回來,只能對其不停踢打,再加上年紀大了口齒不清,罵出來的話大家也聽不懂,但想來無非是各種辱罵與詛咒。
這支耕作小隊的隊長走過來,拍了拍年輕人的肩,勸告道:“好了,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就行,跟固執的老人有什么好吵的?”
年輕人冷靜了一些,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不禁露出自嘲的神情,將拐杖還了回去。
隊長看向老人,語重心長地說:“老人家,您與我們不是同道中人,大家觀念不同,沒必要彼此爭吵,各做各的事去吧。”
年輕人轉身歸隊,最后回頭看了老人一眼,默默說道:“就算神明真的存在過,那也是過去式了。”
“現在是凡人的時代。神明什么的,永遠活在歷史里吧。”
老人聽到這些瀆神之言,整個人心急火燎,奈何年老力衰,無力與這些年輕人相爭,只能在旁顫抖咒罵,邊罵還邊哭。
也不知是因信仰受到沖擊而動搖,還是真心認為“神罰”存在,為之感到恐懼。
年輕人撿起農具,正準備繼續耕作,突然發現同伴正呆呆看著天空,他拍了拍對方的胳膊:“別發呆了,趕緊干活。”
同伴沒有反應,眼睛越睜越大,下意識指了過去:“你看那邊,那是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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