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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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宇也離開了。
凰九棲帶著白牧來到客棧,白牧依然處于昏迷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悠悠轉醒,看到陌生的環境,視線一轉,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愣了下,猛地坐起來,卻因為動作過猛牽扯到傷口又被迫躺了回去。
凰九棲坐在一旁悠閑的看書,聽到動靜,目光從書上移到白牧身上,用吊兒郎當的語氣開口,“小弟弟,剛醒過來,別這么激動。”
白牧聽到凰九棲的聲音,那顆原本緊張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就好像凰九棲的聲音有一種力量,可以使人心靜,他聲音有些澀,“你怎么在這?”
“我不在這的話,你早就死了。”凰九棲的聲音聽起來冷漠無情。
白牧不在意,他早就習慣了凰九棲說話的懟人方式,許久,他艱難的開口,“謝謝。”
在昏迷之前,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他又醒了過來。
凰九棲眉眼冷冷清清,“聽說,你拒絕了加入聯盟會?”
以她對他的了解,有這么好的一個機會擺在自己面前,他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可事實上,他拒絕了。
白牧擰著眉毛,嗯了聲,神色卻有些落寞。
“為什么?”凰九棲隨口一問。
白牧垂下眼眸,思緒有些飄飛,那種壓抑到絕望的心情再也掩蓋不住,他聲音很輕,甚至帶著濃烈的悲傷,“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就不去浪費聯盟會的資源了。”
凰九棲聽著他近乎于自暴自棄的話,直接操起桌面上的一根筷子朝白牧丟過去,快速擦著白牧的臉而過,只要稍微偏一點,他就要毀容了。
可白牧神色依舊不變,安安靜靜的半坐在床上,就好像沒有看到那跟朝自己飛來的筷子。
“咚——”
筷子直直插入了墻壁,同時伴隨著凰九棲冷冽的聲音響起,“如果知道你是這種想法,我剛才就不應該救你,讓你慘死得了。”
凰九棲側頭,看著半闔著眉眼的少年,他神色落寞,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以前的朝氣。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凰九棲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他傲嬌,別扭,被人辱罵后不甘示弱的罵回去。
她那個時候被人調戲,他毫不猶豫站出來把她護在身后,明明他比她還要矮,卻像個小大人一樣護著她,雖然最后是她親自動手把那群人打跑了。
結果白牧扭頭讓她趕緊滾。
要不是她看到他眼底的擔憂,知道他是一個善良的少年,她早就把他揍哭了。
后面,她肚子響了,他以為她沒錢吃飯,就把自己好不容易賺來的錢全部給了她。
不多,就幾文錢。
只夠買幾個包子。
可他卻大方的把這些錢給了她。
她問他為什么這么幫她,不怕她騙財又騙色?
白牧當時才十來歲,一本正經的開口,“不怕,反正我沒有財又沒有色。”
凰九棲當時笑了,她望著少年單純清澈的眼眸,把錢還給了他。
兩人就此別過。
后來,凰九棲看到他很多次。
他渾身充滿干勁,像個陀螺一樣不停的轉,就好像永遠都不會累。
可凰九棲看見他累得站著都能睡著的樣子,但他還是把辛苦賺來的錢給了更加需要錢的人。
凰九棲好奇的問他:“你為什么這么拼?自己都過得不好為什么還要把錢給別人?”
少年眼里帶著光,像個溫暖的小太陽,“為了活著,因為我嘗到過這世間的苦,所以看到需要幫助的人,就忍不住想去幫助。”
那一刻,凰九棲心里是有觸動的。
她為了強大,每天努力練武,去歷練,但她不缺錢,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她也從來不會多管閑事,因為她最討厭麻煩。
但這個少年卻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即使吃不飽穿不暖卻還是很善良可愛的人。
越來越熟悉之后,她把他當成了弟弟。
凰九棲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凝視著少年,他臉上,再也沒有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取而代之的無盡的深淵,就好像對這世間沒有了留戀。
剛剛比武的時候她就發現他情緒有些奇怪,但沒多想,沒想到轉眼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他被人打得渾身是血。
白牧聽到凰九棲的話后,眼皮子動了動,卻還是毫無生氣,“九姐,謝謝你幫了我,我很感激。”
凰九棲眉頭微皺,“你當初為了活著,就算被人侮辱,被人打,也要拼著一口氣活下去,但是現在呢,你說你活不了多久?”
她給他檢查過,他沒病,也沒中毒。
他說活不了多久了的時候眼底一片黯淡,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直以來讓他活著的那種信念突然沒了,他心里那根弦斷了,也就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凰九棲起身,長腿一邁,來到床邊,揉了揉白牧的腦袋,輕嘆一聲,“說吧,為什么?”
白牧抬頭,與凰九棲溫和的視線對上,心里一暖,最終還是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白牧是姜家的私生子,見不得光,他從小就知道,他是不配有父親的人,與母親相依為命。
但是母親身體不好,為了養他,更是做了很多苦力活。
母親把他教得很好,陽光、開朗,像個小太陽一樣照亮別人。
可是四年前,他最愛的母親去世了,而一堆人頻繁的來找他麻煩,說一些難聽的話,辱罵他母親。
說他母親下賤,說他不配活著。
就算他再堅強,可那些話聽久了,心里的那道防線也是會崩潰的。
所以這一次,那些人來找他麻煩,他沒有還手。
因為疼愛他護著他的母親走了,他一個人孤苦伶仃活在這個世界上,很累很累,還要每天面對著那些來找茬的人,聽那些難聽惡心的話語。
他想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凰九棲聽完后,抬起手捏了捏白牧黝黑的臉蛋,嘴角微彎,聲音有些冷,“你是我弟弟,他們欺負你就是在欺負我。”
“九姐——”白牧驀然抬起頭,一下子就知道凰九棲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