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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自幼最是怕鬼,但有些人比鬼還可怕。
比起處心積慮想要殺她的人,起碼大公子不管是人是鬼,都對她有救命之恩。
而同一時刻,在鎮國侯府的主院內,侯夫人張氏正聽管家何永晝稟報淮南王突然憤怒離開的始末。
“淮南王未說為何突然之間要離開么?”
侯夫人張氏伸手揉了揉眉心,表情略顯疲憊。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方才侯爺又在宴上飲多了酒,非要鬧著連夜去莊子上,將大公子蕭天陌的尸身接回府來。
她又是命人煮醒酒湯,又是安撫勸慰,好不容易伺候著侯爺歇下了,剛要松口氣,管家又急慌慌的來報:
本要留宿的淮南王方才竟然不辭而別了。
淮南王手握重權,在軍中威信極盛,又非常受皇上的重視,她們侯府自是不能得罪的。
聽到張氏的問話,何管家立刻回道:
“據門房所言,淮南王當時面色陰沉,口中憤憤說著大公子裝神弄鬼什么的……”
大公子?
蕭天陌!
蕭天陌不是已經死了嗎?
張氏愕然,“他提已故的大公子做甚?”
何管家搖了搖頭,后又想到了什么,猶豫道:“夫人,汀蘭她...”
聽何管家說到汀蘭,張氏想起了,她將汀蘭誆去伺候淮南王之事。
她忽然一把將桌上的杯盞掃落在地,咬牙切齒恨聲道:
“險些將這小蹄子忘了,定是這小賤人搞得鬼!
真是不識抬舉!能被淮南王看上,那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還這般的再三鬧幺蛾子,果真是天生的賤命!”
何管家眼皮斂了斂,只態度恭謹的垂手侍立在一側,并未再多言一字。
張氏越罵心中的怨氣與不滿越烈,她直接站起了身,“走,我們去看看!”
見張氏已帶著兩旁的丫鬟、婆子邁步走向門外,何管家立刻抬腳跟了上去。
在原本為淮南王安排的院落中,當聽到紛雜的腳步聲朝這邊涌過來,蕭天陌對汀蘭眨了眨眼,隨即閃身躲到了一旁的大樹后。
汀蘭一愣,不明所以地去看蕭天陌藏身的大樹,卻突然聽到張氏的叱罵聲從前方傳來。
她忙抬頭望過去,正瞧見張氏一行人向這邊走來,她的面色頓時變得無比煞白。
張氏帶人進了院中,一眼便看到了院中的汀蘭。
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賤婢!竟然連淮南王都敢冒犯,一點規矩都不懂!
不過是侯爺撿回來的一個浪蹄子,還真以為自己能夠無法無天了不成?”
張氏罵著,三兩步沖到汀蘭的跟前,抬手就要去抓汀蘭的發髻。
隱在暗處的蕭天陌見此眉頭大蹙。
現在的鎮國侯夫人張氏,并不是他的親生母親。
他的父親鎮國侯大半生都在外征戰,先后娶過三任妻室。
娶第一任妻室時,洞房花燭夜突發有緊急戰事,鎮國侯丟下了新娘子趕赴戰場,等再回來時,新妻卻已因病離開了人世。
鎮國侯的第二任妻室便是蕭天陌的生母唐氏。
唐氏出身于官宦人家,知書達理,成親后和鎮國侯兩人相敬如賓,后來為鎮國侯生下了嫡長子蕭天陌。
只是好景不長,唐氏在生下蕭天陌之后不久,突發了急癥,很快便匆匆去了。
鎮國侯本無意再娶,遲遲未再續弦。
當時,鎮國侯的一個下官之女卻在數次見面之后,對鎮國侯芳心暗許,鎮國侯意外得知后,便迎娶了她。
這個下官之女便是張氏了。
張氏表面賢良,對鎮國侯和年幼的蕭天陌二人,生活起居照顧的極為細心,再加上不久后,她又為鎮國侯生下一子蕭君彥,因此鎮國侯對張氏頗為滿意。
可張氏這人卻是面善心狠,自從其妹麗妃在宮中得了圣寵之后,張氏在府中越發肆無忌憚了起來。
他這次險些一命嗚呼,還是拜張氏姐妹所賜。
想到這,蕭天陌再不遲疑,立刻從樹后“飄”了出來,并森然喊道:“母親。”
張氏一驚,猛然抬頭去看,正看到蕭天陌一張慘白的臉。
“啊——鬼啊,鬼啊!”
張氏嚇得魂飛魄散,一動不動的尖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后,白眼一翻,當場暈死了過去。
“鬼啊!有鬼啊!”
“大公子回來索命啦!快跑呀!”
跟在張氏身后的丫鬟、婆子們看到蕭天陌后,也尖叫著四散而逃。
轉瞬紛亂的院中,除了暈倒在地上的張氏,和蕭天陌、汀蘭,只剩下了何管家一人。
何管家并未理會地上的張氏,他神色激動,欣喜的上前抓住了蕭天陌雖有些冰涼,卻脈搏有力的手,“大公子,真的是你?”
蕭天陌點了點頭,唇角輕勾,“我命大,輕易死不了。”
何管家看著蕭天陌清俊的臉龐,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好!好!侯爺知道了一定甚是高興!”
聽何管家提到鎮國侯,蕭天陌淡然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柔和,前世父親為救他而死,這一世他要力挽狂瀾。
沈芙蓉扒在懸崖峭壁上,身子半懸空,眼神驚懼地看著腳下。
只見她腳下白霧氤氳間,是令人膽寒的百丈深淵,深不見底的澗谷好似張開了大口的巨獸,正等著將她直接吞噬。
這時,有道溫柔的女聲從她的頭頂傳來,“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沈芙蓉連忙將一只手拼命向上伸,并抬頭看向突然出現的姑娘,想對姑娘說幾句感激的話。
只是她抬起頭來,卻又驚恐的發現,面前姑娘赫然長了一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
“你、你是誰?”
沈芙蓉勃然變色,她欲將手縮回來,對方卻先一步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并且不知在什么時候,這原本白皙和她面貌一樣的姑娘,突然變得極為可怖。
不僅嘴角裂開了一個詭異的微笑,臉上現出道道交錯的血痕,一雙眼睛血紅血紅地緊盯著她,就連抓住她的那只白玉般的手,都慢慢變得干枯出血。
那鮮紅粘稠的血珠順著二人的手腕流淌,眼看就要滴落在沈芙蓉的臉上。
“啊——”
沈芙蓉尖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是做噩夢了。
回想起夢中的情景,沈芙蓉抬手捂上了心口。
這場夢簡直太過驚駭,她的心跳快得就要蹦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