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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郁，你這是明知故問，不厚道啊。”
鐘書記難得的給了郁北一個白眼，這對于他這樣的一個老干部來說，真是“千載難逢”的事兒。
郁北笑了笑，坐到辦公桌后自己的坐位上。
“鐘書記，我這不是想調節一下氣氣氛嘛。再說了，你們領導……”
“調節氣氛就不用了，小郁，上周你和我提的那個各大隊自辦烘烤房的事兒，你再和鐘書記說說。”
吳部長看看老友最近新增的白發，都有些心痛了。
他直接出聲打斷了郁北那些虛偽的客套，直奔主題。
“對，小郁，蘑菇種植和加工廠都是你提的，現在遇上麻煩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再出出主意吧。”
鐘書記也是沒辦法了，天天和人扯皮，扯得他頭都大了，卻什么問題都不能解決。
弄到現在，他其實也挺心寒。
要不是為了這一公社的老百姓，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嗯哼，兩們領導，烘房的事兒簡單，一間屋子一個大炕就能解決的事兒。但之后的銷售才是大事兒，需要批條不說，還要有人外出找銷售渠道。這些問題，你們能解決不？”
郁北是真不擔心這個烘房，鄉下建房簡單，泥土培也好，石塊也罷，到處都有。
就連炕這個東西，建起來也不復雜。
真正讓她擔心的是，那些想從蘑菇加工廠上掙好處的人和之后的銷售渠道。
眼看工廠不開了，好處也占不到，那些人會不會從中多做阻擋？
還有銷售，一個大隊的貨都差不多在嚴江縣飽和了，那剩下幾個大隊的貨賣去那兒？各大隊是單獨銷售，還是公社統一安排人員出去找銷路？出去的人的差旅費怎么處理？
這一樁樁一件件，那一件都比建烘房來得復雜。
其中只要一點沒辦好，前期干再多的事兒，都是白搭。
郁北把她的擔心一一說出來，她看著二位領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都知道他們根本沒想這么多。
“怎么這么多事兒？這……你說這些，到最后還還是和建廠差不多，只不過把生產這個環節分到了各個大隊而已。想當于換湯不換藥嘛？這樣搞下去，還不如建廠，咱們統一管理來得簡單一點兒。”
吳部長一輩子沒接觸過真正的商業運營，原以為是一件簡單事兒，到現在才發現，一點也不簡單，難得的露出了煩躁之色。
反倒是鐘書記表現得很淡定，若有所思的看著郁北，一句話沒說。
“部長，辦廠統一管理當然是最好的辦法。不過現在不是不成了嘛，我們也要會變通。這事兒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老百姓都只是想掙錢買糧吃飽飯，他們好解決。唯一難的，還是在公社。只要鐘書記能把批條的事兒搞定，剩下銷售這塊兒，咱們再想辦法。”
郁北看似是在和吳部長說話，其實是在說給鐘書記聽。
之前蘑菇項目上面有馬書記護航，一切都很順利。
現在馬書記走了，鐘書記得不到上面的支持，又不甘心這么好的項目被擱置，那他就要自己頂得起事兒。
只要他能把公社那群人搞定，郁北就有辦法盤活整個項目。
不過在鐘書記搞定那些人之前，郁北不打算出這個風頭就是了。
“小郁，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了。看來我也得使些手段了才行，老虎不發威，大家都把我當病貓了。在嚴紅這一畝三分地上，要是我還不能當家做主，那不如回家種紅薯算了。這樣，老吳，你跟我一起去開個會。咱們倆一起和那些人再斗一回，贏了，咱們就以農技站的名義開一家蘑菇銷售公司。小郁，你來當這個公司的總經理兼技術員，全面接管整個嚴紅公社的人工蘑菇種植和銷售。”
鐘書記發了狠，他覺得他平時就是對那些人太溫柔了，讓他們以為他就是沒有牙的老虎。
這一次，他準備讓他們看看，沒了牙的老虎他也是老虎。
種蘑菇的前景已經由玉泉大隊做出了證明，他一定要把這個項目做下去。
一定要把嚴紅公社，打造成一個蘑菇之鄉，讓嚴紅轄下的老百姓都能吃飽穿暖。
“老吳，怎么樣？敢不敢干？小郁同志，你有沒有信心？”
鐘書記站起來，伸出右手一臉嚴肅的看著吳部長這個老朋友和還有些懵的郁北。
“有什么不干的，想當年老子和鬼子都敢拼命，那幾個孬種有什么好怕的。走，咱們會會他們去。”
吳部長豪情萬丈的站起來，一手拍在了鐘書記伸出來的手心上。
兩個年過不惑的中年男人，握著手，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坐在對面的郁北，看著這樣的激情澎湃的兩位領導，也有些動容。
她站起來，同樣嚴肅又堅定的做出承諾。
“二位領導，只要你們前期的手續能解決，后面的銷售和技術，我一定不負二位的期望，將嚴紅蘑菇賣銷售出去。讓外面的人一提起嚴紅，就能第一時間想起嚴紅蘑菇。讓嚴紅蘑菇成為我們嚴紅最好的名片。”
郁北并不是說空話，她是真有計劃。
嚴紅公社除玉泉大隊外還有十個生產大隊，今年她打算再添加三個大隊一起種蘑菇，產量估計是去年玉泉大隊的四倍。
而這四倍的產值，她準備第一站就去省城。
省城的廠多，人口也多，再加上她對那里還算熟悉，要打開銷路應該很容易。
再說了，那里還曾是鄭安南的根據地，就算現在他落魄了，郁北相信，他肯定還有幾分人脈。
正所謂“爛船都有三分丁”，更何況，鄭安南這艘船應該還不算爛，只是暫時駛離了這個港口而已。
當然了，郁北更相信現在這個時代。
物資這樣貧乏，只要她的東西好，誰會不要呢。
“好，是咱們嚴紅的好同志。來，咱們一起努力，加油，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鐘書記帶頭，吳部長緊隨其后，二人將相握的手伸向郁北，郁北也將手伸了出來。
三人右手相握，相視一笑后，久久沒有松開。
郁北想，就是有這些真正為百姓做實事的領導，才會有將來那樣繁榮的景像。
能成為歷史中的一員，郁北覺得很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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