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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了,他們趕了整整七日的路,馬不停蹄的趕,吃不好睡不好,可他們沒有抱怨。
因為負責運送他們的官兵更累,要時時提防路上遇到的危險,比如難民。
是的,難民!
路上難民眾多,瞧著像是從不知名的村或縣出來的,他們的方向只有一條,便是去楠州府的路,因為距離那座府城最近。
那些難民個個骨瘦嶙峋,身上除了一身衣裳什么都沒有,他們時不時會跑來跟官兵要糧。
可官兵負責參軍人的口糧已不易,哪還會有多余的糧食,一般都會直接趕人走。
蘇懷涑看的難受,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唯有看著。
蘇三狗跟窩在角落里喃喃道:“好在村民們沒去逃難,這種情況不得在半道上餓死。”
他看見不少搶糧的現狀,下手的對象往往都是老人、孩子和女人,只因他們手無縛雞之力。
“是啊,沒想到是這種情況,對比之下,村里可是好太多了。”蘇層低聲附和。
“唉,也不知沒聽勸,偷摸走到的那幾家咋樣了?”同村的一中年漢子嘆氣。
牛車上坐著的全部是同村人,在他們身后或前方,有數不盡的車輛,而車上坐滿了男人。
每個年齡段的都有,除了四十歲以上的漢子,這種年紀已不適合上戰場。
“甭管他們了,眼下自己都顧不來。”
“就是,我們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可以給家里省下口糧。”
“這到是。”
他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但不怎么敢大聲說話,畢竟是百姓,對那些個威嚴的官兵打怵。
雖然他們每日只能啃饅頭,味道說不上好,可有吃的就不錯了,瞧見那些難民的景象,他們頓感自己的處境還不算太差。
沒瞧見一路走來,有不少難民為了口吃的,都選擇參軍了嗎?
參軍有可能會死,但不參軍很快就會餓死,兩者一對比,選擇哪個顯而易見。
蘇懷涑沒加入他們聊天的陣營,而是慢慢挪到車頭處,從懷中拿出一塊糖,塞給一穿著兵服打扮的漢子。
“這位大哥,初來乍到,在下什么都不懂,可否告知一二?”
俗話說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小兵撇了他一眼,再撇了眼手中的糖塊,無意識舔舔唇瓣道:
“何事,問吧?”
他們吃的糧食同是干巴巴的饅頭,有味的糖對他來時說是極大的誘惑。
“好勒。”蘇懷涑眉開眼笑,幾日沒洗臉,也抵不住他那張俊逸非凡的臉。
“敢問我們去往邊境,是要鍛煉一番還是去了便上戰場?”
小兵掰下一小塊糖塞嘴里過過味,“自然是要鍛煉的,什么都不會,上去了不是白白送死嗎?”
“是是是,小的愚鈍了。”蘇懷涑趕忙道。
不是提槍上陣就好,這樣指不定有多少百姓死掉。
也不知鍛煉多長時間,戰事這樣危急,想來不會太久。
車上之人均是看著他長大的哥哥和伯伯,還有些同齡的玩伴,他不想他們出事。
所以打算趁鍛煉的時間多教他們一些自保的能力,這樣活下去的幾率就大一些了。
路途慢慢,他們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謠言四起,傳著傳著就成了真,曲氏肚子里的孩子遭受到了村民們的懷疑。
而過了沒幾天好日子的曲氏又開始戰戰兢兢,生怕棉婆子也信了去。
雖說身不怕影子斜,可如若說的人多了,她拿不出證據,一張嘴是敵不過白來張嘴的。
“娘,這孩子是蘇層的,那等事給我一百個膽子都不敢呀。”曲氏撫摸肚子泣不成聲。
“娘信你,那些人閑著無事干,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思搞這些有的沒的,看來她們是吃的太飽撐著了。”
棉婆子那叫一個氣呀,可先從哪個賤人嘴里說出的她不知,總不能挨家挨戶去質問吧?
“娘,您信我?”曲氏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盯著她瞧。
自己都想好了她要是不信,自個就上吊算了,沒成想娘居然這么輕易的信了?
“你是我兒媳,不信你信誰?”
曲氏雖然有小毛病,可這等敗壞名聲的事她沒膽子做,棉婆子是曉得的。
“唔,娘!”曲氏一個沒忍住哭的稀里嘩啦,咚的一聲,雙膝跪了下去,“是兒媳的錯,從前那般不是人,辜負了娘的心意。”
事出后對棉婆子不是沒有埋怨,埋怨歸埋怨,她沒任何想法。
眼下她無條件的信任讓曲氏感動不已,終于明白自己遇到了怎樣好的婆家,對以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不恥。
“知錯能該便是好孩子。”棉婆子將人扶起,“近日你做的很好,有好好的在懺悔,娘原諒你了。”
并非是因為孩子,而是她的表現得到了認同。
“謝謝娘,是兒媳不孝,日后不會再犯錯,會好好孝敬您的。”
有這樣好的婆家她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先前是她恃寵而驕了,仗著相公疼愛,作天作地,把好好的一個家鬧的雞飛狗跳。
“無需你孝敬,把孩子養成人便是對我老婆子最大的回報。”棉婆子原本是笑著的,可說到后面眼眶逐漸濕潤。
“我不是那等惡婦,若層兒遭遇不測,你想走便走,但孩子是層兒留的后,必須留給我老婆子。”
普通百姓參軍意味著死亡,作為家屬,他們要有這個自覺。
“娘,兒媳不會走的,無論如何都不會走。”
是的,曲氏不走了,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會走,她要守著層哥的孩子長大成人,哪怕是守寡。
棉婆子失笑,拍打著她的手背,“日后的事日后再說,原以為你們這輩子不會有孩子,眼下突然有了,是好事啊!”
對于曲氏,她是有虧欠的,不然不會容忍她在家里撒潑這么多年。
曲氏嫁過來不久便有了身孕,可由于疏忽,沒人知曉她懷了孕,她自個也感受不到。
那年秋收,為了能順利將糧食收進糧倉,家中所有人出動,忙活了小半個月,也就是那時,曲氏勞累過度流產了。
落下一個難有身孕的病根,時隔五六年過去,她的肚子再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