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小橋流水詩境的院子里。
明夫子走在百花間的鵝卵石小路上,不解道:“上茶啊。”
“不是,老師剛才好像是說封圣請。”
黑裙女子道。
“哦,有問題嗎?”
明夫子有些疑惑停下,說:“這位,的確是名震天下的封圣啊,要不然為師為何如此著急?還不是為你找一個好夫婿?”
“啊?”
黑裙女子驚呼一聲,臉蛋再次通紅起來,低著頭帶著些哭腔道:“老師,你為何不早點說啊?”
“老師點明了,就不好去逼封圣啊。”
明夫子無奈道。
“老師,你能不能說小聲些,封圣都聽到了。”
黑裙女子想哭。
“影書小娘子,我們離得這么近,你說得再小聲,我都聽得見啊。”封青巖無奈攤手。
“嗚嗚,沒臉見人了。”
黑裙女子猛然捂臉跑回竹樓。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明夫子道。
封青巖裝作觀景,沒有興趣接話。
而在此時,黑裙女子卻從門后控出腦袋,滿臉害羞小聲道:“君子,其實是可以考慮一下我老師之言。”
封青巖聞言一個踉蹌。
絕倒。
這是什么情況?
明夫子愣了一下,便大笑起來,道:“封圣,我家影書都大膽翹明了,還是從了吧。難道堂堂的人間第一君子,在男女之情上,還不如一個小女子?”
封青巖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算是逼婚嗎?
他想了想,應該是吧。
而門后,黑裙女子則有些懵了,我、我剛才說了什么?此時,她滿臉震驚,還帶著哭腔,有些不相信自己會如此說大膽之言。
臉呢?
不要了?
這一定不是我說的,一定不是……
嗚嗚——
黑裙女子真的想哭。
一定是拜錯師了,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君、君子,剛才乃是影書一句玩笑之言,莫要當真。”黑裙女子帶著哭腔道,說完就跑了。
她感覺臉上,猶如火燒般。
心臟砰砰地跳。
封青巖松了口氣,要不然不知如何收場了。
明夫子則是怒其不爭地跺了跺腳,見到封圣亦快要暴走了,便笑道:“封圣請,封圣能夠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光啊。”
封青巖的臉皮扯了一下,皮笑肉不笑說了一句。
兩人走進竹樓。
片刻后,影書臉上蒙著面紗上茶,見到封青巖時,臉頰依然紅得發燙。
“君子請。”
影書道,說完就小步快走。
“封圣,此乃我書城有名的墨茶,種于字碑之下,日夜受文氣滋養,色澤嫩綠光潤,香氣鮮嫩清高,滋味鮮爽甘醇。”
明夫子一邊品茶一邊道。
兩人閑扯一陣,便說到殺字碑上。
此時,明夫子亦沒有再提什么夫婿之類,拉著封青巖來到第四座殺字碑前。
“封圣,或許你的虛圣之位,能夠抵擋意志的攻擊。”
明夫子遲疑一下道。
“即使能夠抵擋,青巖現在亦不過是書相境而已。”
封青巖蹙著眉頭道。
“這縷意志,怎么說呢?”
明夫子思索起來,片刻便說:“老夫總感覺沒有那么簡單,似乎隱藏著什么大秘密般。它,或許的確關系著書圣之境,但是……”
“但是什么?”
封青巖問。
“老夫總感覺,它背后隱藏著什么。”
明夫子雖然雙目已瞎,卻盯著殺字碑道,“我書城,共有七座殺字碑,皆立于諸圣之前,世人根本就不知道,乃是何人所立。我書城中,亦沒有相關的記載。但是,這個殺字,沒有那么簡單啊。”
明夫子有些感嘆。
“或許,徹底參透了殺字碑的秘密,便能夠打通書圣之路。正因老夫,從殺字碑上看到書圣之路,才會瞎了雙眼……”
“或許吧。”
封青巖道。
他現在需要做的,乃是證得書君之位,不是研究什么殺字碑。
倘若日后有時空,或許會來看看。
“封圣沒有興趣?”
明夫子有些意外。
按理來說,只要是書者,知道了殺字碑的秘密,必定會激動萬分,瘋狂去研究,反復觀摩和臨摹才對啊。
但封圣卻十分冷靜,不為殺字碑所誘。
封圣不愧是封圣,果然不是凡人可比,明夫子心里暗贊兩聲。
既然封圣沒有什么興趣,他便沒有多言。
不過,他沒有興趣研究,卻是有興趣去看看,便道:“明夫子,其他三座殺字碑在何處?”
“哪三座?”
明夫子問。
封青巖便說了,他所看過的四座殺字碑。
“幾乎凡是來到書城的書者,皆會去看看七殺字碑。”明夫子一笑道,“正老夫有空,便帶封圣去看看。”
“謝過明夫子。”
封青巖道。
“封圣客氣什么。”
明夫子道,便在前面帶路,不久后便來到第五座殺字碑。
封青巖看了一陣,便前往第六座殺字碑,在路上道:“明夫子,七座殺字碑,皆不在城中?”
“不在。”
明夫子道。
片刻后,兩人便來到第六座殺字碑。
而第六座殺字碑距離書城近,且四周聳立不少字碑,所以到處可見書者。
看了一陣后,封青巖亦沒有發現什么,便前往第七座殺字碑。
第七座殺字碑,位于書城地界的西北方位,距離書城最遠,所以很少見到書者。
當封青巖看到第七座殺字碑后,眉頭微微蹙起來了。
他隱隱看到了什么了。
在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一片黑沉而壓抑的黑暗,黑暗隱藏著七座高達百丈的石碑。石碑古樸無華,有著歲月蹉跎的痕跡,上面有著一個血色的大字,或者是流著血的大字。
無數的血,從字中流出,順著石碑流下。
鮮紅而明艷。
封青巖眨了一眼睛,眼前的石碑消失不見。
這是錯覺?
但,正在他懷疑是錯覺時,黑沉而壓抑的黑暗再次出現,七座巨大的石碑在黑暗若隱若現。
每座石碑上,皆有一個艷紅的“殺”字,凝聚出一道沖天的殺氣。
殺氣凝成實質,猶如一柄插向天上的大劍。
而血,就是從天上流下。
“天道不公,當殺!”
一個聲音從石碑中響起,沒有憤怒,沒有怒吼,沒有咆哮,只是淡淡的,有些冷和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