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看著指尖上的那一滴血,血液很快就已經消失不見。
傷口剎那痊愈,剛剛發生的事情簡直就像是錯覺一般,但是衛淵卻已經隱隱約約感知到了一種極大的不安,感知到了隱隱約約的示警,周圍的因果在本能地躁動不安。
像是周圍的一切都在流轉變化。
白發少女道:“去吧。
衛淵看向她,少女雙目幽深,卻帶著一絲自然而然,語氣沒有絲毫波動,但是衛淵也可聽得到其中暗藏著的關切:
“你很擔心吧。”
“所以。”她的手從道人袖口上收回來,落在青衫龍女的手背上,語氣安寧無波:“獻鄭陪著我。“
“去吧。”
白發少女醒來后常常粘著衛淵。
現在反倒催促起他來。
道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鄭重道:“下次我再陪你。”
“嗯。”
“下一次,你再陪我。
白發少女點頭。
然后目送著道人消失不見,眼眸垂了垂,安靜地坐在那里,看著桌子上的美食,一動不動,青衫龍女獻嘆了口氣,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白發。
衛淵把握因果,一瞬之間出現在了安靜之處。
垂眸,心神放空。
無宗無上。
元始天尊。
心神把握因果和歲月,瞬間遠去。
跨越時間長河。
追逐著因果的來源而去。
大唐·開元年間江淮水系。
波濤洶涌,磅礴制極的水流,轟鳴如雷,身穿黑紅色勁裝的少女足踏長風而來,發冠之前已經碎裂,而一頭青絲卻并未因著那流動的狂風而胡亂飛舞起來,反倒是仍舊安寧。
周圍佛光環繞。
純粹澄澈,帶著普度眾生的氣韻,讓江淮水系之上奔走轟鳴的水流剎那間變得緩和下來,周圍居住著的百姓們爭相出來,
看著那邊的身影,看到那女子雖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佛光之下,足踏流風,予人一種溫和安寧的清麗之感。
再加上那澄澈的佛光。
讓人們都齊齊被鎮住,失神。
唯獨那位來自于西域異國的僧伽,即便是被弟子攙扶著,嘴角流出鮮血,可是看著那天空中流淌著的佛光,看到淡金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天穹,雙目當中同時充斥出了強大的不甘心和執著。
“不……不該如此,不該如此
“這應當是貧僧的,是我的!”
僧伽一路來此,在此刻已經開始式微的那爛陀寺成名,之后行走過不遜于唐三藏的道路,來此東方,震旦大國,見到龍氣流轉,氣運磅礴,知道自己的機緣來了,而后又見到了那位強者,從那位大神口中得知了奧妙之法,奪取四瀆水神力量的法門。
于是一路東來,顯現佛門神通,收攏人心。
可是未曾想到,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
“不可能,妖女,妖女啊!”
僧伽心中怒意升騰滿是不甘,竟然猛地站起來。
旁邊小沙彌驚呼道:“
等下,師父,師父,不可啊。
“凡事大道為先!”
“爭,是必要爭!”
僧伽雙臂猛地展開,身上佛光流轉不休,震天動地,那少年沙彌被震得連連后退,跌坐在地上,痛得驚呼一聲,捂著自己的屁股爬起來,卻看到師父的佛光之上,隱隱然出現了些許雜色。
自己懷中,當年老師送給自己的木雕如來。
眼眶竟然留下血淚。
”…師父。“
高大的僧人不管不顧,執念一念而起,雙手合十,聲如洪鐘,道:“好妖女,竟然敢于借我佛門之力,而來此裝模作樣,
行那妖魔之舉動,看我今日,前來收你!“
“阿彌陀佛。”
金色佛光登時猛地搖曳,只見得江淮兩岸,波濤洶涌,磅礴無比,猛然炸開了干萬重水波巨浪,沖天而起,一時間看去,
竟然是要比兩岸的高峰更為地高聳,堪稱可怖,隱隱然地動山搖。
“給我,起!”
僧伽咬牙低喝。
額角的青筋都要跳起來,
而后波濤猛地砸落下來,眾人都驚呼駭然,看到那幾乎是要將兩岸的山巒都給淹沒吞入的波濤之下,隱隱顯出金色鱗甲,
幾乎如同龍鱗一般地大小,伴隨著波濤炸開,兩條鋼鞭也似的金須伸出,劈斬砸落下來。
只是輕輕這么一掃,便讓山石開裂,讓山峰搖晃不已。
滾滾青石轟隆隆地砸師落下來。
云氣匯聚,黑云壓得剎那間低下來,只見得雷霆奔走,本來在這個時代就已經是極為寬闊的江淮水系幾乎徹底暴走起來,
眾人都站不穩當,直接坐倒在地,“江龍王,是江龍王出來了.
“江龍王恕罪,龍王爺恕罪啊!”
那些尋常的百姓們面容驚慌絕望。
面對著這般天地巨變般的偉力,只得拜下來連連祈禱。僧伽雙手結金剛無畏印,高聲呼喊道:“諸位放心!”“正如貧僧方才所說,此地潛藏妖魔,正要攪動風云,貧僧正是來此,消耳此災劫的。”
有人高呼問道:“災劫,就是這波濤嗎?“
“這,這是什么恐怖的怪物啊?!”
僧人心中一怒,已經不自覺犯了戒律,道:“這可不是妖魔。”
"那女子,方才是妖!”
“阿彌陀佛,釋迦說法,有魔祖道,他要叫他的徒子徒孫混入佛祖的僧寶內,穿我佛門的架裝,破壞我佛門的佛法。他們曲解佛門的經典,破壞佛門的戒律。”
以佛門的弟子身份,卻去追求自己的欲望!”
“雖然穿著架裟,纏繞著佛光,卻是最大的妖魔,佛敵!”
堂皇正大,聲如雷震。
眾人齊齊拜伏,為之說服。
只有那被師父一下震得坐倒在地的小沙彌跪坐在那里,看著當年穿著布衣麻鞋,笑容溫暖的老師親自雕刻送給自己的如來佛陀像,看到佛像眼角血淚流淌不止,似在悲嘆,自己也是淚流滿面。
師父啊師父。
您沒有注意到您自己就在做這些事情嗎?
僧伽雙手合十,寶相莊嚴:“正如貧僧所說。”
“此地妖魔,乃是南海觀世音菩薩所察覺。
“是他老人家親自派遣貧僧前來,而諸位不必驚慌失措,更不必害怕畏懼,此刻這攪動風云,令江淮之水逆流的,不是旁的,正是南海觀世音菩薩贈與貧僧的助力!”
“"乃是觀世音菩薩在南海蓮花池當中養大的一尾金魚。”
“每日里浮頭聽經,修成手段。”
“特此為了這妖魔而來,臨走的時候,在菩薩南海蓮花池當中,咬一株菡萏,運煉九瓣赤銅錘作兵器,正是來此降妖伏魔!”
轟然砸落的水流幾乎誕出雷霆般的痕跡,此刻眾人才見到了,那竟然是一尾巨大無比的魚尾,而此刻這幾乎將這個時代仍舊寬闊無比的淮水徹底占據的,竟然是一尾碩大無比,堪比山岳般的巨大金魚!
鱗甲反射陽光,燦燦黃金之色。
魚須長如龍須,動輒便是翻云覆雨。
猛然自水中探出頭來,撞破水流,只在那僧人背后騰云弄雨,玄妙不已,更是讓人震動,絲絲縷縷水汽云氣在鱗甲之上流淌,則是更添玄妙,僧伽吐氣開聲,并指一點那邊少女,道:“且去拿下她!”
這一尾幾乎接近于化龍級別的金魚警了一眼僧人。
騰起了云海,直接吞噬那少女過去。
雙眸微垂,此刻她正在竭力和濁氣進行制衡,用不出太多心力。
只是右手手腕微轉,而后輕輕壓下,狂風流轉,匯聚于九天之上,而后猛地將那一尾金魚直接按回去了水流當中,砸出了大片的水波,長空中風暴流轉,僧伽面色越發難看,眼前這少女,看上去年歲分明不大,最多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
但是,但是怎可能有如此的修為?!
可惡,這是誰家的女兒?
還是說,又是誰家的夫人?
好不容易熬得玄奘死了,熬得那劍仙歸天。
怎得又出來這么一個年紀輕輕修為不凡的女子?!
難道真是神州氣運不滅嗎?!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神州氣運,當斷在我的手中,以神州之氣運,鑄就我之金身!
“阿彌陀佛”
雙手合十,佛法流轉。
足踏于那金魚頭頂,佛法猛地朝著外面溢散,靠著手中佛珠所蘊含的歷代高僧之加護,強行頂住了此刻的流風,雖面色蒼白許多,但是見到自己頂住了那蒼青色的流風,眼底大喜,聲音莊嚴:
”今日,便讓你臣服于此!
水流猛地沖天而起。
好一尾金魚。修為何其可怖,硬生生地將這一片淮水水域強行逆轉翹起,令這淮水水系懸于天上!化作一條碧水蒼龍,搖頭晃腦,騰空于青山群峰之間,爪牙長大,就朝著那少女撕扯過去。
僧伽僧鞋輕踏,立于龍首。
意氣風發!
堪比神佛在世!
雙手合十,法相莊嚴,低聲誦唱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看我神通!”
這一聲佛號卻還沒有落下。
忽而,所有人都聽到了另外一聲劈裡啪啦的聲音,清脆地像是平地里起來一個驚雷,又仿佛是鎖鏈的碰撞之聲,驚得人心里都剎那一個停跳,讓人面色煞白,旋即安慰自己,這世上怎么可能有單純的碰撞就像是打雷似的鎖鏈?
若真有,那得有多大?
若是真有,那卻是用來鎖什么的?又是誰能鑄造?那水龍幾乎已經要吞了那邊的少女忽而,巨大如同雷霆的聲音猛地炸開,下一刻一只巨大的手掌猛地從被抽調了七八成水域力量的淮水里伸出來,巨大無比,上面覆蓋了白色的毛發,指甲尖銳而呈現一種黑色的狀態,一根根巨大恢弘如同上古蠻荒時代的鎖鏈鳴嘯不已,如同雷震。
蒼然漠然的聲音炸開。
“是誰?!”
“擾我清夢!!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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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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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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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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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看最新正確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沖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