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天王邊北流此時正站在王府的春秋塔上,從這里可以看到遠方的海平線,可以看到齊云港,每到心情煩躁的時候,他就會來到這里,遠方的靜海無風無浪,他的內心深處卻心潮起伏,想不到大雍區區不到二百人的使團竟然在漫天城掀起了這樣的滔天巨浪。
輕敵了,本以為可以用避而不見的方式讓使團知難而退,卻想不到他們竟然兵行險著,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抓走了自己的兒子。
不得不承認,對方這一手真是釜底抽薪,莫非這使團成員抱定了必死之心,不然豈敢做出這樣的舉動?
邊北流手下的軍師宋百奇來到塔上,恭敬道:“王爺。”
邊北流點了點頭,示意他說話。
宋百奇道:“李將軍率軍已經將驛館包圍,他們插翅難飛。”
邊北流道:“已經進入驛館了?”
宋百奇面露難色:“還沒有。”
邊北流皺起眉頭道:“為何?”
“啟稟王爺,陳虎徒率領西羽衛擋住大門,放言要血戰到底,戰至最后一兵一卒,所以……”
邊北流道:“他們有多少人?”
“不到二百人。”
“我們有多少人?”
“派去圍困驛館的有兩千人。”
“廢物,十倍于對方的力量難道連一個區區使團都拿不下嗎?”
宋百奇嘆了口氣道:“王爺,并非拿不下使團,而是萬一發生了兵戈之爭,刀劍無眼,倘若有所死傷,事態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更何況小王爺還在他們的手里,他們敢于抗爭的勇氣就在于此。”
邊北流來回走了幾步。
宋百奇進言道:“反正他們插翅難飛,不妨先將他們困在驛館,只是這件事,屬下以為,王爺可能需要跟李逸風談一談了。”
邊北流道:“你讓我去見李逸風?”
宋百奇道:“也可傳召他來王府相見。”
邊北流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道:“也罷,你去傳他。”
宋百奇剛走,王府的管家就尋來了,前來通報老太太痛不欲生,尋死覓活,口口聲聲要她的孫子,邊北流心緒不寧,告訴管家,讓老太太只管放心,她的孫子絕無問題。
宋百奇去了沒多久又回來了,李逸風那邊態度堅決,不肯離開驛館,放話出來,如果邊北流想談,讓他去驛館談。
這當然不是李逸風本人的意思,他認為這種時候應當和邊北流談談,畢竟問題終歸還是要解決的。陳虎徒只是說了一句,邊謙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李逸風頓時就產生了退意,不錯,在落實邊謙尋的生死之前,他就算見到邊北流也沒什么可談的。也許只有等到秦浪到來,才能確定談判的方向,只是秦浪到現在還沒有音訊,難道這廝已經帶著邊謙尋離開了?
想到這一層,李逸風不由得惶恐起來,如果秦浪帶著邊謙尋離開,難保邊北流不會遷怒于他們。
比起陳虎徒的淡定,李逸風已經坐立不安了,他將陳虎徒叫到一邊,低聲道:“陳統領,秦浪何時回來?”
陳虎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李逸風叫苦不迭道:“外面的軍隊早晚會失去耐性,一旦他們攻進來咱們這些人根本就擋不住,難道你真想跟他們拼個同歸于盡?”
陳虎徒淡然道:“他們不敢。”
李逸風道:“你能確定他們投鼠忌器?如果邊北流放棄自立,他就算殺了咱們,朝廷也不會說什么。”
陳虎徒道:“李大人不用擔心,其實咱們在進入北野之前,就已經抱定了必死之心。”
李逸風心說那是你們,我可不想死,低聲道:“若是漫天王還想跟我談,不妨跟他見面,開誠布公地談一次。”
陳虎徒心中鄙夷,大雍任用得都是李逸風這種貪生怕死的官員,難怪國運一日不如一日:“邊北流想談得是他兒子,大人只怕沒有這個資格。”這句話等于直接給李逸風一記耳光。
李逸風的面色也不好看,尷尬道:“可總不能就這樣僵持下去。”
陳虎徒知道當然不能這樣僵持下去,北野軍隊困住驛館,斷了他們的糧食,照這樣下去,早晚會活活餓死在里面,但是陳虎徒也堅信等不到那個時候,秦浪和何山闊很快就會出招。
秦浪獨自一人出現在王府前方,他將一封信交給了門前的武士,沒過多長時間,王府內涌出一群武士,統領喝道:“來人,將他拿下!”
秦浪笑瞇瞇舉起雙手道:“好像各位沒這個必要,誰敢拿我,我必殺之。”
武士統領指著秦浪道:“大膽狂徒,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將他捆起來。”
有兩名武士過來將秦浪五花大綁捆了起來,秦浪也不反抗,任由他們捆了自己,將他押進王府。
邊北流不在王府,柳老夫人在,她聽說有人過來送信,看到那封信正是她孫兒所寫,馬上決定要親自見見這個送信人。
柳老夫人見到秦浪,馬上就認出,這就是打著賣給她珍珠旗號的那個小子,他真正的身份是呂步搖的學生,柳老夫人沖上前去,兩名丫鬟擔心老夫人有所閃失,趕緊將她攔住。
老夫人顫聲道:“大膽狂徒,你……你將我孫兒擄到什么地方去了?”
秦浪微笑道:“北野的待客之道我算是領教了。”
柳老夫人道:“松綁,給他松綁。”
周圍武士面面相覷,雖然老夫人下命,可誰也不敢承擔這個責任。
柳老夫人怒道:“連老身的話都不聽了嗎?趕緊給他松綁。”
王府武士統領無奈點了點頭,示意手下人給秦浪松綁,秦浪卻道:“我乃大雍使臣秦浪,邊謙尋的下落我自然是知道的,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商討此事,怎料到會遭遇如此無禮對待。”目光鎖定那王府武士統領道:“老夫人若是想知道小王爺是死是活,需幫我殺了此人。”
那武士統領嚇了一跳,剛剛秦浪的確威脅過要殺他,只是沒想到秦浪會公然提出此事。
柳老夫人道:“秦大人,失禮之處,老身給你賠個不是,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放不下血腥殺戮。”
秦浪冷笑道:“那就是不想知道小王爺的死活了。”
王府武士統領怒道:“秦浪,你這卑鄙小人,擄走小王爺,利用他的安危脅迫老夫人,你想殺我為何不敢自己來,是個男人就跟我光明正大地斗上一場。”
秦浪點了點頭,忽然閃電般向那武士統領沖去,他的行動太快,那武士統領反應過來的時候,秦浪已經抽出了他腰間的佩刀,反手一刀,將那武士統領的頭顱齊根砍下,鮮血橫飛,一顆頭顱滾落在地上,又嘰里咕嚕滾到柳老夫人的腳下,嚇得柳老夫人慘叫一聲,當場暈了過去。
事發突然,一群王府武士這才回過神來,呼啦一下將秦浪包圍在其中。
秦浪不慌不忙道:“看來你們都巴不得小王爺死。”
“住手!”卻是宋百奇聞訊趕了回來,看到眼前的血腥場面不由得吃了一驚。
秦浪將染血的佩刀扔在了地上。
一名丫鬟掐著老夫人的人中,柳老夫人一口氣才順了過來,哭著叫道:“我的乖孫,你們到底將他怎樣了……他究竟是死是活……”剛才秦浪殺了王府武士統領雖然場面血腥,柳老夫人也被嚇了一跳,但是一名武士的死對她來說是無關緊要的,她心中真正在乎得只是她自己的孫兒。
宋百奇讓人趕緊清理現場,讓老夫人回避,來到秦浪面前,盯住他的雙目道:“你當真不怕死嗎?”
秦浪道:“怕,可我知道你們不敢殺我!”
宋百奇點了點頭道:“小王爺在什么地方?”
秦浪看了看左右:“王爺呢,有些話,我只能跟他談。”
邊北流其實已經來到了王府,聽說秦浪公然來到了王府,而且當著母親的面殺了王府武士統領,氣得他臉色鐵青,恨不能將秦浪殺之而后快,可一想到兒子的安危,又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殺念。
他終于決定跟秦浪見上一面,其實這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秦浪比起邊北流想象中要年輕得多,邊北流一直認為這次使團的核心是李逸風,怎么都想不到今天給他造成那么大麻煩的是兩個年輕人,陳虎徒,乃刑部尚書陳窮年之子,秦浪是丞相桑競天的義子,也是慶郡王龍世興的女婿。
邊北流見秦浪之前,已經迅速了解了秦浪的所有資料,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了解秦浪的資料之后,邊北流頓時收起了小覷之心,這個年輕人的確非常厲害。
拋開他此前在大雍的輝煌不說,單單是這次尋找并抓住邊謙尋,就充分證明了他的頭腦,老太太無疑被他利用了。
秦浪跟隨宋百奇走入王府雄風堂,邊北流坐在太師椅上,他的身邊只有一位老者,那老者垂手站立于邊北流的身側,看樣子無精打采,可秦浪從走入雄風堂開始就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這壓迫感正是老者給他帶來的。
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