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生兒子,是搶莊稼。
媳婦都沒有,生個鬼的兒子噢。
村民都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去告密了,天黑之后王不見王,互相躲著對方,往趙建國家扔雞毛信,家里沒有孩子讀書的,斗大的字都不認得的村民只好親自悄悄去找趙建國,一晚上趙建國家就沒斷過人。
清早趙建國兩閨女趙連珠趙連玉把所有的紙團搬到炕頭,一張張的捋開,上面都是歪歪扭扭的漢字,夾雜拼音,內容大同小異。
“爸,他們都說施碧瓷說天氣預報報了半個月后趙家村會下雨,想等雨灌田地。”
趙建國拿著煙袋下炕,匆匆往外走,“我要去趟村部,讓你媽做好飯送過去。”
他趕到村部,劉會計已經在那里等著他了。
“咋樣?”劉會計開門見山。
趙建國嘆了口氣,他把趙連珠姐妹的發現和盤托出。
劉會計有些納悶,天氣預報這種事兒,碧瓷丫頭咋沒給他們通氣呢?
趙建國覺得可能碧瓷丫頭太忙,這段時間弟妹又病了,碧瓷丫頭總是村里學校兩頭跑,沒顧得上來告訴他們天氣預報的事情,“今天就讓他們去挑水吧,這里返外返耽擱了不少時間,也不知道能搶回來多少莊稼。”
“一幫子懶漢就想著省事兒,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劉會計恨鐵不成鋼。
趙建國抬眼看他,“劉老大,趙二保他們幾個懶?”
劉會計搖頭。
“他們不懶卻望天等雨,這事情沒那么簡單,除了下雨肯定還有別的好處才會讓村子里的人那么團結。”
劉會計覺得沒毛病。
不少村民早早的起來,連飯都沒吃就挑水桶去井邊,沒看到趙建國和劉會計,試探挑了一桶水也不見他們出來攔,興高采烈的挑水去澆地。
觀望的村民見狀,連忙放下飯碗去拿水桶。
不到一刻鐘,村子里挑水的隊伍,烏央烏央的。
于抗美做好飯,張羅兒子和兩個閨女吃飯,自己準備去給趙建國送飯,一抬頭看到趙四來了,“小四,吃飯沒?”
“大哥在煮。”小四看了一眼灶臺上的包子就移開了視線。
于抗美拿了兩個菜包子塞到小四手里,“吃完就回去吧,嬸子要去村部。”
“他們說寧姐在都得打光棍。”小四沒頭沒腦的說了這么一句,就抱著包子往外走。
于抗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四,他們是誰?”
“五根叔,二保叔,葉大娘……還有好多,咋,咋了?”于嬸不會把包子要回去吧?小四死死捂住包子。
這孩子,于抗美捋了一把小四的腦袋,“以前咋不來說?”
“今天大哥問我我才想起來,大哥讓我過來悄悄告訴你。”大哥沒說可以拿到包子,嘿嘿。
小四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天天東家進西家出,他年紀小村子里的人對他不設防,一來二去的該知道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
小四捂著包子噠噠噠的跑出家,把包子給趙明堯看,“大哥,于嬸給的。”
趙明堯看看外面,壓低聲音問小四,“讓你說的事情都說了嗎?”
小四點點頭。
“還有呢?”趙明堯可以提醒道。
小四想了一會兒,“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二哥和三姐。”
躲在外面偷聽的趙芳和趙杰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難看。
剛才他們發現大哥怪怪的,轉眼就聽到小四這話,大哥有什么事情還要瞞著他們?兩人豎起耳朵繼續聽。
小四抓著半個包子出來看到趙芳和趙杰,“二哥,三姐你們在干啥?”
“我們除了干活還能干啥。”趙芳脖子一梗,轉身走了。
趙杰看看小四手里的白菜包子,拿起旁邊的鐮刀和繩子也走了。
小四撇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偷聽。
他吃完包子,趙明堯讓他去吃煮雞蛋。
小四跑進廚房發現只有三個蛋,他打翻趙明堯趙芳一個,趙杰一個,他一個的分配,自己留一個,剩下的兩個剝給趙明堯。
趙明堯哪里肯吃,小四嘴一扁,要哭不哭的。
趙明堯無奈之下試探吃一個,小四還是哭,他只好把兩個都吃了。
這就對了嘛,他發現施碧瓷沒有回家拿雞蛋,肯定吃的是大哥還過去的雞蛋。
還特地跑到施家去打聽,果然如此。
趙芳,趙杰拿四個大雞蛋換了兩個小雞蛋,先扣他們兩頓再說。
他們以為拿兩個雞蛋就能收買自己,他們想得美!
怎么都要200個雞蛋,100個他和大哥吃,100個他和大哥吃給他們看。
趙連珠在村口踮腳眺望,她媽把給霍寧準備的湯送去村部半天了,她爸咋還沒來呢?
霍寧以前混賬不干人事兒是村子里最大的麻煩精,他爸的頭發都快讓她愁白了。
前陣子挨了一頓打就為村里造福了,如此巨大的反差她到現在才消化,總聽他爸念叨霍寧傷得重,她想去看看……
趙建國提著籃子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她喜上眉梢,撒腿跑過去,“爸,我跟你去鎮上。”
“你媽讓我去給霍寧送飯。”連珠跟霍寧不對付,見一次吵一次,趙建國拿眼睛瞟趙連珠,你確定要跟我去?
趙連珠跺跺腳,“你的話咋那么多。”
“閨女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陪我這個糟老頭子,我還嘰嘰歪歪的,都是我的錯。”
“你才不老,不許你那么說。”
“呵呵,閨女說不老那就不老。”
父女倆說說笑笑到鎮上醫院,趙建國遇到個熟人,趙連珠百無聊奈就把送飯的任務接了過去,提著籃子按照趙建國提供的消息找到了霍寧病房。
空氣突然安靜了。
葛衛紅和霍寧驚訝的望著趙連珠,她咋來了?
趙連珠臉上有些掛不住,“我說我不來,我爸非要讓我來。”
“噢——”霍寧尬笑,不知道應該跟趙連珠說點什么。
趙家村的人要么嫌棄原身,要么不搭理她,要么假惺惺的跟她來往,背地里捅刀子,只有這個趙連珠這個異數,見她一面罵她一次,開始還打架,后來不打了。
因為趙連珠打不過她,每次都哭著回去。
趙連珠硬著頭皮把籃子提到霍寧的床頭柜邊,看到霍寧端著一碗鴨肉,她媽老早巴巴的起來燉排骨,誰知道人早就安排了鴨肉,她把籃子重重的放在床頭柜上,氣呼呼的走到窗邊。
霍寧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村長千金,端著鴨肉思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