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章,稍后修改...)
蘇君欣第一次遇見喬休夫,是在她覺醒異能之后的半個月。
半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她熟練掌握自己的能力。
雖然只是初級,卻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
她在一間沒了人的廢車場里撿到一輛越野車,好在大學時未雨綢繆拿了駕照,雖然過程有些坎坷,但好在最后還是順利將它開上了路。
越野車成了她的交通工具,也是她移動的家。
她和小右相依為命,在破敗寂靜的城市間緩慢穿行,尋找食物水源的同時,也在尋找幸存者。
只有看到活生生的同類,才能真正給人帶來活下去的希望。
而喬休夫,就是在這時出現的。
蘇君欣開車穿過原野抵達某個偏僻得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城鎮時,已經快有一周沒能好好洗澡。
上天還是眷顧她,讓她順利找到了足夠多的汽油,和一間還有水源儲備的小旅館。
旅館老板的尸體躺在柜臺后,已經發黑發臭,被利器破開的后腦勺里爬滿蛆蟲,散發著惡心至極的氣味。
蘇君欣皺了皺眉,別過頭選擇無視,自行上樓找到了間還算整潔的空房間。
難得舒適的環境讓她放下了警惕心,又聞著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汗餿味,蘇君欣自己都嫌棄,于是便也不再猶豫,脫了衣服鉆進浴室。
熱水從花灑里落下,旅途中沾染的滿身疲憊與臟污也都被從身體表面沖刷得干干凈凈。
洗完澡,困意便也跟著襲來。
床鋪不算柔軟,甚至散發著一股淡淡霉味,可蘇君欣卻睡了個好覺。
夢中恍恍惚惚回到過去,一切變數都未曾發生的那些日子,陽光明媚,草木茂盛,空氣里散發著淡淡的波子汽水味。
正是夏季一天中最熱的時間,馬哲老師站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底下已經睡倒了一大片。
蘇君欣握著筆,筆帽抵在下巴處,迷迷蒙蒙地看著老師,大腦條件反射似地處理著那些源源不斷鉆進耳朵里的信息,終于還是忍不住掩唇打了個哈欠。
手肘忽然被人戳了幾下,她愣了瞬,扭頭看去。
同桌是個長得挺可愛的短發姑娘,兩側臉頰上都帶著消不下去的嬰兒肥,粉嫩嫩,很找人喜歡。
蘇君欣一時間忽然想不起來她叫什么了。
短發姑娘笑瞇瞇地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右手指腹壓著塊包裝可愛的軟糖,慢慢推到她面前。
蘇君欣下意識接了,道了句謝。
軟糖內含玄機,外面是甜蜜奶味,里頭卻夾著薄荷流心,猝不及防咬破,清涼感瞬間直沖天靈感。
瞧著蘇君欣被冰得擠眉弄眼的模樣,短發姑娘忍不住“咯咯”得笑起來。
這笑聲的動靜可不小,馬哲老師停下寫板書的動作,抬了下眼鏡,視線猛然掃過來。
“蘇君欣!”
她猛地睜開眼,入目是一片黑暗,大腦還有些沒回過神。
抬手打了個響指,指尖的閃電將室內照亮。
老舊的旅館設施和墊在腦后的枕頭里鉆出的隱隱霉味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現在所處之地。
蘇君欣微怔,旋即松開指尖,手背搭在額上,閉上眼吐出一口濁氣。
美夢的確叫人欣喜,可夢醒時分,卻最是悵然若失。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在心里傷春悲秋多久,忽然耳尖地聽到外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蘇君欣擰眉,以為是從哪里鉆出來的老鼠,但仍不放心,于是凝神去細聽。
這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了一陣,很快便突然變得響亮起來,塑料袋摩擦的聲音清晰可聞。
難道有喪尸溜進來了?
蘇君欣心中登時警鈴大作,翻身從床上下來,動作像貓一樣輕盈,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她摸出軍刀握在手中,俯下身子,躡手躡腳地朝窗戶方向移動。
百葉窗被掀開一條小縫,出色的夜視能力讓她很快看清了站在夜色下的那道身影。
一只喪尸背對著自己這邊,身子依靠在越野車門上,身影不穩,搖搖晃晃地動著。
他的手里似乎撕扯著一個食品塑料袋,狼吞虎咽地吃下里頭裝著的食物。
蘇君欣蹙了蹙眉,覺得這喪尸的舉動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似乎和自己這半個月以來看到過的所有喪尸都有些不大一樣,但出于謹慎考慮,她還是緩慢地將房門打開,小心翼翼地朝喪尸靠近。
剛要舉起軍刀朝喪尸背后刺去的下一瞬,那喪尸似有所感地轉過身。
蘇君欣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雖然疲憊無力,卻湛藍得像是天空一樣的眼睛,心臟瞬間像是被一把重錘狠狠砸了一下,手下力道放松,軍刀在接近他皮膚的零點幾厘米處緊急轉彎,鋒利刀尖劃破他單薄的衣服。
空氣有瞬間的安靜。
蘇君欣雙眸緊緊盯著他,喉嚨動了動,聲音像是從嗓子眼里艱難地擠出來。
“你......是人?”
后來才知道,喬休夫教授獲得諾貝爾獎后,應邀到華國來做演講,卻在即將登機回國的那天,不幸遇上喪尸圍城,末世危機將他困在了機場。
機場人流量巨大,病毒傳播的速度又極快,一只喪尸出現,在短短數小時內便感染成千上萬人。
喬休夫最先察覺到不對勁,趁亂躲進機場洗手間,僥幸逃過一劫。
喪尸們不會感覺疲憊,每時每刻都在機場里徘徊,所以這段時間,喬休夫只敢趁著沒什么喪尸的時候偷偷溜進機場里的超市,拿里頭的食物充饑。
超市里的食物庫存原本足夠支撐他活好幾年,洗手間里的水龍頭也一直有水源,可意外總是不會給人任何提前準備的機會,某天夜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將整個機場變成了火葬場。
喬休夫險些喪命火海,從機場逃出來后還被一群喪尸圍追,日夜不休地逃了兩天兩夜,才終于到了這里。
為了防止越野車會突然發出動靜引來喪尸,蘇君欣很早之前便已經將它的警報裝置拆除,所以當喬休夫撬開車窗偷到放在里頭的食物時,她才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末世中能遇到和自己一樣的幸存者已經是幸事,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同行。
從此,開始了長達一年多的流浪之旅。
故人再見,可惜時光倒轉,喬休夫還未曾認識蘇君欣,只有她一人還將那一年多的點點滴滴記在心間。
她站在人群中,目光穿過西服華服,落在僅僅與自己相隔不到五米的老教授身上。
瞳孔緊縮,呼吸停滯,腦海中記憶閃回,再次回憶起那個格外寒冷的夜,自己拿著槍抵在他額前的情形。
只是那時,喬休夫是個年邁的普通幸存者,形象邋遢,面容憔悴。而此時的他,身穿價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服,淺金色頭發被一絲不茍地往后梳,笑起來時面上露出歲月留下的痕跡。
回憶與現實相撞,蘇君欣一時間像是靈魂出了竅,其他人的音容笑貌盡數被屏蔽,只有過去的殘影在眼前忽閃。
許是她盯著這邊看的時間太久,喬休夫也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停下和孟松鶴的交談,朝這邊轉過頭。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他雖不解那位少女為何要盯著自己瞧,但還是禮貌地朝她頷首示意。
蘇君欣回神,輕輕眨了下眼,睫毛落下又抬起,黑眸中的情緒瞬間被斂起。
她彎起唇回敬了一個同樣禮貌的微笑,端起酒杯朝喬休夫走去。
“您好,我是蘇君欣,從前便聽說過喬休夫教授您的大名,今日終于能有幸見到您!”
她一開口,流利的英式口語便讓喬休夫不由對面前這少女多了幾分好奇,伸手和她交握一下。
他本就為人謙遜幽默。沒什么教授架子,再加上蘇君欣又與他相處過那么久,早就已經熟悉他的說話方式,對他拋出的梗都能接上,兩人不過短短幾句對話的功夫,喬休夫便對她起了欣賞之意,笑呵呵地交換了聯系方式。
孟松鶴是在出國游學時認識的喬休夫,深知這位老同學非池中之物,這次也是著重將他介紹給蘇君欣認識,卻不料自己都還沒出聲,他倆便主動聊起來了。
甚至看眼前這情況,喬休夫還挺欣賞這位晚輩。
無心插柳柳成蔭,這樣的事自然再讓人高興不過,他也不打擾他們交流,尋了個由頭便去找了別的老朋友敘舊。
兩人聊了不少,從天南到地北,從天文到地理,幾乎是無話不談。
喬休夫沒想到蘇君欣年僅十七歲,心智卻比同齡人成熟許多,閱歷十分豐富,甚至知道不少連自己都不甚了解的學術知識。
更重要的是,她和自己的三觀出奇地一致,就連兩人對于時事政治的看法都默契得像是早就對好了臺詞一般。
喬休夫不知道,蘇君欣上輩子認識自己時,也只不過比現在的年齡大上兩歲而已。她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并未完全形成,和他長久相處時,不僅將他當做同伴,也是尊敬的老師與長輩,思想觀念上自然便受了他的影響,才會和他如此有默契。
“蘇,實不相瞞,我慶幸自己能夠在這里遇見你。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我們很早之前就已經認識了似的!”喬休夫將手中空了的香檳酒杯放回服務生的托盤上,笑著看著蘇君欣。
蘇君欣故作詫異地挑了下眉梢,還未回答,便又聽他道:“我還有不少想和你交流的,只可惜在這宴會上是說不完了......正好我還要在華國多待上些日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來我的住所,我們再接著談今天沒說完的話題?”
蘇君欣欣然應了下來,兩人約好時間,待宴會散席,便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
剛進酒店房間換下禮服,秦佑的電話便撥了進來。
將手機立在洗手臺上,切換到視頻通話狀態,劃開接通。
秦佑靠坐在床頭,似乎是剛看完書,鼻梁上還架著副眼鏡。
細銀邊,方形窄框,淺藍色床頭光打在他的側顏上投出半片陰影,垂著眼睫微抿唇角的模樣禁欲又迷人。
蘇君欣余光一掃,視線不自覺停住,拿著化妝棉的動作都有瞬間的凝滯。
腦海中忽然蹦出四個字:男色誘人。
秦佑抬起眸,對上蘇君欣的視線,平靜的雙眸中立刻綻放出喜色,黑色眼瞳像是被投入一顆石子的湖面,漾起圈圈漣漪。
“君欣,宴會已經結束了嗎?”
蘇君欣輕咳一聲移開視線,拿過卸妝水倒在化妝棉上,輕輕抹開眼妝。
“嗯,我剛回酒店你就打來了電話......”忽然想到什么,她瞥了秦佑一眼,揚起唇角,“說起也是巧,我今天在宴會上遇到了個很久沒見的故人。”
“故人?”秦佑眸光微閃,想到某個可能性,追問了句,“多見沒見的故人?”
蘇君欣與鏡中的自己對視,撩起涼水撲打在自己臉上,似笑似嘆:“那真的已經很久很久了。”
都是上輩子,相隔生死的事了。
“挺好的。”秦佑已經猜到了她說的人是誰,唇角露出些笑意,“那你應該和他聊了很多吧?”
蘇君欣點頭,切換成語音模式,邊和他說著晚上宴會上發生的事認識的人,邊脫了衣服朝浴室走。
泡完澡已經將近凌晨。
一般情況下這個點也該睡著了,可興許是因為遇見了喬休夫,蘇君欣的大腦還處在興奮狀態,躺上床了也沒有什么睡意。
“還睡不著?”
聽到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聲音,秦佑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
蘇君欣嗯了聲,目光直直盯著頭頂天花板。
“那......要我哄你睡覺嗎?”
蘇君欣忍不住笑了聲,“好啊,那你打算怎么哄,是給我講故事,還是唱搖籃曲啊?”
秦佑沒急著回答,他沉默片刻,似乎是湊近了手機,呼吸聲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君欣,你知道phone色x嗎?”
她一愣,起初并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phone色x是什......”
后面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她便猛然明白了過來。
臉頰瞬間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