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欣爬上樹解開網兜將喻曜放了下來,一問才知原來他是在找廁所時走岔了路,結果意外地在林間發現了一只覓食的褐冠山雀。
身為鳥類愛好者的他,遇到這樣珍稀的鳥類怎么可能會輕易錯過,當即便將還在等待自己的五人拋在腦后,一路跟著那只褐冠山雀進入樹林深處,結果便不小心踏進了這陷阱中。
聽完整個經過,三人都是無語又無言,但好在人沒事,喻曜只是蹭破了點皮,并沒有受什么大傷。
蘇君欣出于謹慎,上前去檢查了一番那陷阱,才發現陷阱布置得十分巧妙,看樣子還是不久前才埋下的,擔心會是什么盜獵者步下用于非法捕獵的陷阱,當即便打了電話給躍溪山管理中心。
其他兩人找到這邊時,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員也匆忙趕來,一看這架勢便連忙道歉,將事情原委告知幾人。
原來這并非盜獵者所為,而是因為前段時間,他們無意間發現躍溪山中出現了一只受傷的小靈貓。
小靈貓乃是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他們不敢耽擱,連夜制作了這個陷阱,想要抓住它并施以援救。
這塊區域在整座山中屬于暫未開發的區域,平常根本不會有游客到這里來,他們擔心小靈貓察覺到人類氣息后會警惕,所以并未在附近設立警示牌,只在距離這邊最近的小路上立了個禁止通行的標志。
誰知道,小靈貓沒抓著,倒是抓到了個亂跑的喻曜。
兩方人都有錯,互相道過歉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六人經歷過這次虛驚后都還有些余悸,回到中午的小亭子里集合,蘇君欣也私下將李維澤利用異能找到喻曜的消息告訴了其他兩位知情者。
部下有功,身為領導者自然要獎勵,于是趁著大家休整的時間,蘇君欣單獨找到了正在搭吊床的李維澤。
見她過來,李維澤面上露出喜色,但想到他們現在的關系,又很快壓下不自覺翹起的嘴角,恢復淡然的神色。
蘇君欣遞過去一瓶功能性飲料,道:“今天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及時想到用異能尋人的法子,我們可能都想不到喻曜會被困在那里。”
他舔了舔唇,臉側漫起紅暈,垂下眸輕聲道:“我應該做的。”
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蘇君欣便打算離開,卻被他叫住。
“還有事嗎?”
李維澤遲疑了會兒,似乎是有些無措,在她問第二遍之前終于鼓起勇氣,從口袋里掏出個什么東西,遞到她面前。
一個用細軟藤條和紫色小花編成的手鏈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中。
“這個是我自己做的...送給你。”
蘇君欣微愣,便聽他繼續道:“這個是三裂葉薯的花,我實驗時將它們變異成了迷你版,摘下來可以保存近一個月,覺得很適合做成手鏈,就......”
她啞然,第一反應便是想到秦佑。
他要是看到這個,醋味不得沖天啊......
見她沉默,李維澤眸光一暗,緩緩將手收回,“抱歉,我只是覺得認識了這么久,想給朋友送份禮物。這個東西不值錢,你看不上也正常。”
蘇君欣一聽這話,頭都大了,不想他誤會什么,于是趕忙趁著他收回手前將那手鏈拿過來,笑道:“誰說我不收了?我只是覺得有些驚訝,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樣心靈手巧的技能。”
他的眼睛里再次亮起光,“你真的喜歡?”
“當然!”
“那你能戴上給我看看嗎?”
蘇君欣將它套進自己的手腕上,在他面前晃了晃。
李維澤立刻高興地彎起唇,圓圓的狗狗眼里流露出歡喜的笑意,“很適合你。”
道過謝,蘇君欣不再久留,趕緊回了自己的休息地。
索性今天穿的是長袖外套,她將袖子拉下來,剛好能遮住手鏈不被看見。
秦佑還沒睡,正靠在吊床里翻開信息,見她回來,下意識問了句:“你去找李維澤了?”
她嗯了聲,“他今天幫了大忙,我去道了個謝。”
想到手腕上還戴著李維澤送的禮物,蘇君欣不自覺心虛地移開視線,擔心再繼續聊這個話題會露餡,便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困頓的哈欠,利落爬上自己的吊床,和他道了午安。
秦佑摁熄屏幕,目光落在她背對自己的身影上,唇瓣抿緊。
不多時,營地內眾人便都陷入熟睡中。
李維澤卻緩緩睜開眼。
他的眸底飛快閃過一抹詭異的幽綠色暗光,而那串纏繞在蘇君欣手腕上的花朵,也跟著輕輕抖動。
下午眾人繼續向山上出發,路上偶遇了另一群登山客。
他們自稱是某個植物研究所的員工,這次的目的便是來采集并記錄躍溪山現有的野生植物。
李維澤天生對植物有親和力,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他們這些專業人員都了解,幾人一路上暢聊,臨別前還互換了聯系方式。
余周周先前與李維澤并不熟悉,甚至因為他和秦佑是情敵的關系,對他有些排斥,但這上山的一路上,李維澤幫了她不少,還表現得如此謙遜博學,就連她都不由對他改變了態度,悄悄湊到蘇君欣耳邊夸贊他。
這話自然也被秦佑聽了去,他的面色愈發沉了,一言不發地走在蘇君欣身邊。
她敏感地覺察到他的不對勁,無奈又好笑。
剛要說些什么安慰這個醋缸子,那邊卻突然傳來呼喚她的聲音,只好拍拍他的手以作安撫,轉身快步走向李維澤,“叫我干嘛?”
李維澤站在一顆有些禿的樹下,指著上方道:“看,拐棗樹!”
一聽這個熟悉的詞,蘇君欣登時也有些驚訝,加快腳步走上前,抬頭一看,果然是顆拐棗樹。
現在雖差不多已經過了拐棗成熟的時間,但這顆拐棗樹上卻依舊碩果累累,葉片間掛了不少果實。
拐棗在華國很多地區都有,末世前期,土地還未完全荒蕪,這種形狀奇特的果實便是蘇君欣最愛的零食之一。
余周周聽見動靜也湊了過來,從蘇君欣手中接過一枚果實放在眼前打量,有些嫌棄地“咦”了一聲,“這東西長得也太奇怪了,跟雞爪子似的。”
“拐棗本來就有雞爪子的俗稱,不過你別看它其貌不揚,味道可甜著呢。”
李維澤也笑著接話道:“其實拐棗樹還有個更有文化內涵的名字,因為它的果實形態似萬字符,所以也被稱作萬壽果樹。果實熟透后可以生吃,可以熬糖、釀蜜、釀酒、醒酒,日常生活中也可以將它做成湯,味道獨特醇香。”
余周周有些驚訝,再次細細打量起手中這小小的果實來,嘖嘖感嘆:“難怪有句話說‘歪瓜裂棗甜’呢,你們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原來這么丑的東西居然還有這么大的用處?”
蘇君欣忍俊不禁,從包里掏出個保鮮袋,邊摘著拐棗邊道:“不光是平民百姓愛吃,就連漢武帝和乾隆帝都是拐棗的鐵桿粉絲,那個著名的典故‘一碗枸醬伐南越’,說的便是漢武帝因為太喜歡拐棗所釀的酒,把盛產拐棗的南越給滅了的故事。如果我記的沒錯的話,《之溪棹歌》中就涉及到漢武帝唐蒙及酒與枸醬這個故事......”
“尤物移入付酒杯,荔枝灘上瘴煙開。漢家枸醬知何物,賺得唐蒙習部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蘇君欣下意識和李維澤對視一眼,收到來自對方的一個靦腆微笑。
秦佑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見此,眸光瞬間凜然,手中的登山棍應聲而斷。
張子昂無意間瞥見這一幕,驚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他幾步走過去,大驚小怪地低呼道:“我去,秦佑,原來你力氣這么大的嗎?這登山棍是鋁合金的吧,就這么斷在你手里了?”
秦佑收回目光,面色如常,“它沒有斷,你看錯了。”
“你在說什么,我明明看著它——”
張子昂冷不丁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瞳孔中倒映出秦佑眸子里亮起的金色光芒,要說的話語瞬間卡在了嗓子眼,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呆立在原地,愣了片刻后才像是猛然回神般清醒過來。
面前已經沒了秦佑的身影。
他眨眨眼,困惑地撓了撓后腦勺,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傻站在這里。
不過還沒等他琢磨出個所以然來,余周周便叫了他的名字。
不再多想,他應了一聲,很快跟上眾人的步伐。
約莫下午五點多,六人終于爬上了山頂。
趁著太陽還未落,蘇君欣尋找到塊寬敞的草地,招呼著大家將帳篷搭好。
帳篷都是單人的,六人圍成個圓圈排列。
蘇君欣很快便搭好自己的,又去指導了喻曜。
剛轉身,便見秦佑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后,抿著唇看著自己。
“怎么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位置,“我不會搭帳篷。”
蘇君欣:“......聽你這語氣,還挺得意”
他撇撇嘴,伸手捏住她的外套下擺,撒嬌般地道:“你幫我搭吧,好不好?”
她失笑,正要應下,卻聽身旁傳來一道聲音。
李維澤淡笑著看向兩人,“我已經搭好了,需要我幫忙嗎?”
蘇君欣哪敢讓他倆單獨相處,更別提讓秦佑這個醋壇子接受來自情敵的幫助了,于是趕緊道:“不用不用,我幫他就行!”
抬手間袖口突然毫無預兆地滑下,露出繞在腕間的花朵手鏈。
秦佑眼尖地看到那抹淺紫色,心頭閃過警覺,眉毛下意識微擰,“君欣,你什么時候買了這條手鏈?”
蘇君欣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腕,一時啞然,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偏偏這時李維澤還在一旁拱火:“這是我上午送給她的,用我的藤條和花朵制作而成,她很喜歡。”
蘇君欣詫異地看向李維澤,對方卻只是一臉無辜地眨眨眼。
他并沒有說錯什么,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眼瞧著秦佑臉色越來越黑,那邊的余周周和張子昂也好奇地看過來,不想讓他倆當著眾人的面發生不愉快,蘇君欣便趕緊拉上秦佑的手,想要將他帶走。
秦佑卻站在原地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李維澤。
李維澤淡然與他對視,唇角蓄著抹似有若無的笑。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秦佑,你跟我過來聊聊。”
她稍微用了些力氣去拉他,卻根本撼動不了分毫。
面色一肅,聲音低了幾分,像是惱火了,“你連我的話都不想聽了么?”
這話一出,秦佑瞬間回神,轉頭迎上她的目光,趕緊握住她的手,緊張地為自己辯解:“不是的,我錯了......”
終于順利將兩人分開,蘇君欣帶著秦佑走到樹林里。
四下無人,她的臉色瞬間恢復正常。
秦佑正委屈著,見狀一愣,“你.....沒生氣?”
蘇君欣又是好笑又是生氣地捏起拳頭,在他肩膀上錘了一下,“你剛才和李維澤置氣,我不假裝兇一點,你會乖乖跟過來?”
見她果然沒有真的生自己的氣,秦佑心頭一松,順勢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入自己懷中,下巴在她發頂輕輕地蹭,軟著聲音道:“我知道錯了,下次絕對三思而后行。”
他一撒嬌蘇君欣便沒招,心中一陣無奈,直感嘆美色誤人,卻也順著心意將雙手環在他腰間,瞇著眼嗅聞他身上淡淡的香氣。
秦佑這時卻又突然輕哼一聲,像是在抱怨一般嘀咕道:“可你剛才真的好兇,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教訓我。”
她無奈,抬起腦袋和他對視,溫聲解釋:“如果我和其他人只是簡單的朋友關系,那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你這邊,為你說話。可我現在是團隊的領導人,而你又是我的戀人,你和我的隊員發生矛盾,如果我一味替你說話,就像是我在故意偏袒你一樣,這樣會分了大家的心。”
秦佑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委屈,垂下眸,沒答話。
“這次事情我也有錯,還有這個手鏈。”她抬起手腕給他看,“確實是李維澤送我的,但他自己說了是朋友間的禮物,所以我才會收下,不過我保證,就戴今天這一天,好不好?”
看到這引起矛盾的罪魁禍首,秦佑的眉頭又忍不住皺了起來。
蘇君欣用一個吻堵住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話。
氣息溫熱,鉆進他耳中,像是帶著魅惑人的鉤子。
“別生氣了......今晚我去你帳篷補償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