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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欣?”一只手輕拍在蘇君欣的肩上,“你怎么在這發呆呢?”
她猛地回過神,轉身,有些懵地對上秦佑的視線,“嗯?你說什么?”
他接過她手里的保溫盒,“我說,你拿了午飯不回去,站在這里干嘛呢?”
她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突然想到什么,問道:“秦佑,每天給你送飯的除了管家陳叔還有別的人嗎?”
聽見這話,秦佑的眸光微不可察一閃,“一般情況下就只有他一個人來,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有點奇怪,剛才我總覺得你家的車后座里坐著第二個人,而且還一直盯著我看。”
“是么?也許是陳叔的小女兒吧,陳叔偶爾會把她帶在身邊上班。”
蘇君欣若有所思地搖搖頭,“不,那眼神不會是小孩子,肯定是個大人,而且還一定認識我。”
秦佑輕笑,抬手摸摸她的腦袋,“好了好了,肯定是你最近壓力太大,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蘇君欣撇撇嘴,一把拍開他的手,有些不爽:“你怎么老說我壓力大啊,我難道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容易被壓力打垮的人嗎?還有,不許對我這樣笑了!你一笑,我都不好意思發脾氣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秦佑抬手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不過你也得承認,你的確比同齡人更有壓力不是么?你看,你既要和大家一起上學,還要操心安全區的事,前兩天又當了個校廣播員。要換做別的人同時做這三件事,估計忙得頭都大了,可你卻還是很輕松地完成了任務,說明你的能力比一般人都要強。而且我這不是關心你嘛,想讓你平常更放松一些,至少在和我相處的時候,你可以不用去想那些煩心事。”
蘇君欣心中微暖,輕輕翹了下嘴角,“我知道了...我剛才不是要故意沖你發脾氣的,對不——”
對不起的“起”字還沒說出口,便被秦佑打斷。
“我就喜歡你這樣對我發脾氣。”他偏頭注視著她,眸底有溫柔的笑意流淌,“我們是好朋友,不是陌生人,好朋友之間就應該這樣,想表達愛意的時候毫不忸怩說出口,對對方有不滿的時候就大膽說,也不怕會產生芥蒂。而不是有什么話都憋在心里,那樣只會將我們之間的距離越推越遠。”
蘇君欣微愣,抬眸和他的目光對視上,心尖微動。
她半開玩笑般道:“秦佑,你每次說這種話的時候,真的很難不讓人動心。”
“那你有動心嗎?”他也跟著笑。
她移開視線,從鼻腔里發出悶悶的哼聲,意味不明地眨了下眼,“你知道我一直都挺喜歡你的。”
“我當然知道。”他窮追不舍地追問,“那你真的有對我動過心嗎?”
她舔了下唇,嘴角牽起笑意,突然加快步子,“快點走啦,我都快要餓死了!”
秦佑一愣,追了上去,“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先吃飯再說!秦佑你老糾結這些有的沒的干嘛?”
“這怎么是有的沒的了?你快說清楚......”
兩人一前一后追逐的影子落在陽光下的校園大道,灑滿一路細碎的歡聲笑語。
而在一旁林蔭小道的陰影下,李維澤安靜地佇立了片刻。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少女纖細的背影上,稍稍蒼白的唇繃緊成一條直線。
蘇君欣下午還有廣播站的任務,中午吃過飯后便提前小睡了會兒。
醒來時剛好到出發的時間,扭頭卻發現秦佑沒在座位上,她并沒多想,洗了把臉后便前往教務樓。
剛推開廣播站的門,蔣老師便起身迎了過來。
“小蘇啊,忘了通知你,何薇今天被調去中文播音部,以后不能和你一起搭檔了。”
蘇君欣一頓,點點頭表示了解,“那我以后都是一個人播音么?”
蔣老師搖頭,上前摁下錄音室的門把手,道:“學校為你安排了一位新搭檔——”
門被緩緩打開,一道蘇君欣再熟悉不過的背影出現在視線內。
秦佑坐在電腦前的椅子上,摘下頭戴式耳機,轉身和她驚訝的視線對上,輕輕勾起唇角。
“君欣,合作愉快。”
蘇君欣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三秒鐘才回神。
“秦佑?你怎么......”
“這么驚訝干嘛?我的口語也不差啊。”他笑著拍拍身側的位置,“快過來吧,今天的稿子難度大,我們得好好練習。”
蔣老師看著他倆,也在一旁樂呵呵地附和:“小秦同學說的對,是該好好練習!既然你們倆是同學,搭檔起來也會更有默契,老師很看好你們!”
蘇君欣便只好收起滿腹疑問,在秦佑身旁坐下,接過稿子快速瀏覽。
今天的稿子內容與世界地理有關,全篇用有趣的英語介紹了世界上五條最有名的河流。兩人很快分好各自的片段,交錯著練習了幾遍。
當念到世界上最短的河流時,秦佑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蘇君欣,低聲道:“我剛剛突然想起來一個關于河流的冷知識。”
“嗯?”她抬眸,“什么冷知識?”
“世界上有一條河流,它被認為是一種生物,甚至擁有一定的權利,你知道這個嗎?”
蘇君欣納罕地挑起眉梢,“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詳細說來聽聽。”
他頷首,湊近一些,“流經新西蘭的旺格努伊河被認為是一種生物,毛利人部落認為這是他們的祖先,因此傷害水庫等同于侵犯部落人民的權利。現在這條河有兩個監護人:一個是毛利人,另一個是新西蘭人。”
“河流居然還有監護人?”她輕輕“哇”了一聲,“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事。”
他繼續道:“而且有趣的是,在2015年,英國王子哈利還訪問了這條河。”
這下蘇君欣是真的感到驚訝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接,都不由失笑。
播音倒計時適時響起,她趕緊收回目光,坐正了身子。
兩人的第一次合作無比順利,或許真是因為關系熟稔,所以配合起來格外默契,全程沒有出一次差錯。
從廣播站出來后,蘇君欣終于問出了她一直好奇的問題。
“秦佑,你怎么突然就成我的搭檔了?我之前可是一點消息都沒聽見,是不是你故意瞞著我的?”
秦佑無奈攤手,“我哪里故意瞞你了,我自己都是今天才臨時被迫上任,想著索性給你個驚喜,之前就沒提前和你說。”
“噢——所以你今天中午被姜老師叫去就是因為這事?”
“對,她說聽我口語還不錯,就推薦了我。”
蘇君欣這下才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對了,你上次給我打的分,我還是想不通為什么會都少一點。”
提起這個,秦佑的臉上突然浮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又在笑什么?”蘇君欣抬手戳戳他頰邊的淺酒窩。
“我要是說了給你扣一點分的原因,你可不能生氣。”
她一頓,“那得先聽聽你究竟說的是什么。”
“因為......”秦佑垂下眸,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當知道你播音還有一位搭檔時,我希望那個人能是我自己。”
蘇君欣怔住,“那這和扣我分有什么關系?”
他輕輕掀動眼皮,漆黑的眸子定定注視她,語調不緊不慢:“你在我心里當然一直都是滿分,可我的私心總是偷偷作祟,讓我覺得只有咱倆湊在一起時,才是最圓滿的一百分...而我就是你缺少的那一點。”
蘇君欣呼吸一滯,眸底閃過抹細碎的亮光。
她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見她沉默不語,秦佑放輕聲音問:“我這個回答,你不會生氣吧?”
她動了動嘴唇,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移開視線,她沉思片刻,才開口:“秦佑。”
“嗯。”
“我剛才好像真的挺心動的。”
他笑了起來,“對我嗎?”
“不然呢?”
他往她的方向走近一些,肩膀輕輕抵住她的,“謝謝你,君欣。”
蘇君欣抬眸看他,有些困惑,“為什么說謝謝?”
他抬起頭,清澈的眼眸里倒映著遠處的教學樓,嘴角抿著淺淺的笑意,輕快地道:“沒有為什么,就是高興。”
蘇君欣不由失笑,輕輕搖了搖頭。
“秦佑,你這個人真的很怪。”
“是嗎,哪一種怪?”
她歪頭想了想,“我有時候覺得你成熟得像個歷經風浪的大人,有時候卻又覺得你像懵懂單純的小孩子,但不管是哪方面,你都總是似乎有讓我猜不透的魅力。”
“我也覺得你很怪,不過是和我不一樣的怪。”
“哎,是嗎?那你說說,我怪在哪兒了?”
“你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漫起淺淺的懷念,“你看起來好像對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樣子,甚至有時還會給人不近人情的感覺,但你卻會記得故人知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幫他完成他的夙愿。你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奪去他人的性命,但又會細心地照顧身邊人的情緒...我從前總認為我把你猜得很透,可你每每卻又表現出更多讓我意想不到的一面。”
蘇君欣聞言爽朗地笑起來,抬手拍拍他的肩,“你才認識我多久,就以為能把我完全猜透?小秦同學,要想完全了解我啊,你還得更加細心才行!”
秦佑停下腳步,看著蘇君欣的背影,笑容寵溺而無奈。
好像...比你知道的更久呢。
第二日,正是周六的清晨,天邊朦朦朧朧地籠著層乳白色的薄霧,街道上只零星分散著三兩位行人。
蘇君欣的余光不經意一掃,突然頓住。
她停下晨跑的步伐,微喘著氣,轉頭打量面前這座小石牌坊。
牌坊上用黑漆寫著三個大字——骨董街。
“骨董街,難道是買古玩的地方?”
她暫停手機里播放著的歌,稍稍低頭,“小右,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小右從她領口處探出半個腦袋,瞪大眼睛往四周打量片刻,點點頭。
于是她切換了一首更為和緩的歌,抬步朝骨董街里走去。
這條街道的風格與大都市的現代化高樓大廈完全不同,并不寬敞,地面鋪滿青石板,僅容兩三人并排走過。
兩側店鋪則大多都是木質結構,裝修得古色古香。
賣玉石的店前支著小攤,紅底布上整齊擺著大大小小的原石和半成品;賣字畫的門口擺著鏤空畫筒,路過時仿佛都能聞到淡淡墨香;賣瓷器的鋪子里打掃得一塵不染,每一件商品都被妥善地擺在架子上;還有賣古錢幣、文房用具、鎏金佛像......
蘇君欣就像個只是來閑逛的行人般漫不經心地打量這些店鋪,視線在那些琳瑯滿目的商品上快速掃過,一次也沒多停留。
忽然,她懷里的小右動了動。
“怎么了?”
小右從口袋里伸出一根短短的爪子,點了點左邊的方向。
蘇君欣順著它指的方向看去,那是間賣玉石的店鋪,店面不算大,但收拾得挺干凈。
“你想要我進去?”
小右點點腦袋。
“行吧,那就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能吸引到你。”她低聲嘀咕著,抬步邁進這家名叫“潛蛟閣”的店。
她剛進門,清脆的骨鈴聲便叮叮咚咚響起,坐在柜臺后的老板也跟著抬起頭。
老板約莫五十來歲,身材微微發福,面相看著挺和藹慈祥。
見到蘇君欣,他放下手中的毛刷,熱情招呼道:“歡迎,請隨便瞧,咱們這都是上等的貨。”
蘇君欣淡笑著朝他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陳列在店里的商品。
大多都是玉和瑪瑙,有的還是原石狀態,小部分已經被做成首飾擺在玻璃柜中。
因為擁有異能的原因,她對自然元素都比較敏感,所以盡管不懂玉石,卻也能憑感覺將它們的價值猜得八九不離十。
這里的貨確實不錯,但并沒有她能看上的。
蘇君欣興致缺缺地轉過眸,視線忽然掃過柜臺上鋪著的軟布,瞬間便定住不動了。
她快步走上前,指著躺在軟布上的一枚瑪瑙環,道:“能讓我看看這個嗎?”
老板正握著軟毛刷仔細清理一顆翡翠吊墜,聞言微愣,“您確定?”
她用力點頭,視線緊緊盯著它,“就要它。”
老板表情微妙地看了她一眼,從抽屜里取出副白手套,遞過去時不忘囑咐:“這是紅縞瑪瑙,也是本店的鎮店藏寶之一,輕易不示人,麻煩您看的時候當心些。”
蘇君欣戴上手套,從他手里接過,湊近眼前細細端詳。
瑪瑙歷來有“赤玉”之稱,俗話說“千種瑪瑙萬種玉”,而在瑪瑙中,當屬紅縞瑪瑙最為珍貴...她手中的這一枚更是世間罕見的珍品。
這枚瑪瑙環直徑一寸來長,形狀類似飛碟,血一般殷紅的紋路重重疊疊,看上去像是油畫顏料無數次涂抹而成。
分明是死物,卻仿佛早已被神明賦予生命,不過半個巴掌大的它,低調卻吸引眼球,高貴清冷得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而是處在世界之外,用冷眼看著這個凡塵俗世。
對于它而言,任何美的詞匯都顯得蒼白無力。
而最令蘇君欣在意的,卻是它給自己的熟悉感。
尤其當她將它握在手心里時,那種快要迸出胸腔爆發的情緒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
她定定注視著它,眸中光亮漸盛,就連指尖都在輕輕顫抖。
老板見她表情有異,擔憂地開口道:“您看好了嗎?”
蘇君欣猛地回神,很快恢復成往常鎮定的模樣,“嗯,這個多少錢,我買了。”
老板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客人您說笑了,這個是本店的鎮店之寶,也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寶物,不能賣。”
這話確實不假,蘇君欣表示了解地點點頭,又很快環視一圈四周,“老板,這里就是你全部的家當了?”
“實不相瞞,確實是。”
她將紅縞瑪瑙環握在手心里把玩,淡聲道:“行,那我就把你這家店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