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自道祖一念開天,分陰陽,定玄黃之后,已過十萬八千年。
當初楚牧斬殺元始天王,以其身化萬年,如此有萬象生,又將造化玉碟中的無數真靈送入新生天地之中,促進了天地的蓬勃發展,加上天地初開,四處都是天材地寶,更是大大推進了修行體系的進步。
之后,又有道祖自紫霄宮二度講道,點化眾生,大量的強者如雨后春筍般,甚至有傳聞和道祖同一時代的古老者出現。
這其間,自然也免不了某些傳聞在傳播,比如道祖陰險狡詐,欺師滅祖,還有什么貪花好色都出來了。
然后,那些傳聞就憑空消失了,連帶著他們的傳播者。
在通達萬象的天道之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只需道祖的輕輕一動念,甚至不需要動念,冥冥之中的大勢就能造成既定的命運,讓傳播者不為人知地消失于意外。
這樣一來,久而久之,傳聞就漸漸澹了,唯一沒有澹去的,就是道祖疑似上一方天地破滅之后存活的大能,為眾生再開一世。
十萬八千年間,強者輩出,其中最有名者,自然就是道祖高徒,被稱之為“三清”的玄門領袖。
老、中、青,太清、玉清、上清,三者哪怕是在強者輩出的時代也是無可爭議的至強者,有傳聞這三位已經渡過了道祖所設十劫中的第九劫,距離至高的無量劫也僅有一步之差。
只要渡過了無量劫,便可與道合真,成就天地至圣,與道祖并列,若是三清突破,玄門將冠絕天地,甚至連那高高在上的道祖也不能再將其壓下。
這一日,三清神光劃空,浩浩威勢引得天地眾生注視。
那三道神光直入天穹,過三十三天,進大羅,再往上,直至去到一無上無下,無可名狀的空間,尋到一座紫色的宮殿后才停下。
三清神光來勢洶洶,一至紫霄宮外,便散發出蒼茫之氣,令得這空間都震蕩起來。
只是在下一刻,天輪乍現,萬象輪轉,就見空間變化,三清突兀地從宮外一下子挪移到宮內,來到一處秀麗花園之中。
溪水潺潺,鳥語花香,似有限又似無限的花園之內,一年輕道人斜靠在一棵參天大樹下,枕著樹根,一派逍遙自在。
見到三清到來,他輕笑一聲,微微直起身來,道:“我估算著你們也該覺醒了。怎么,這是來找我算賬?”
“恕我直言,要是當年你們三清合一,倒是能夠鎮壓我,拿我當天地的基石,現在嘛······”
在場的諸位都是辣雞。
雖然楚牧沒說,但是三清確實能夠領會到。
天地開辟雖是不久,才十萬八千年,但也足夠讓楚牧將天地納入掌中,徹徹底底成為萬象的主宰。
眼下,即便是三清同出也奈何不了楚牧。他們甚至連強行突破到圣境都做不到。
“過去時代,蒼生修仙,便是連妖魔佛之流,其根源也是扎根于仙道。上個時代,武道為主,奈何仙道痕跡猶存,武道不出真人,故以最后也成了昨日黃花。”
道德天尊輕嘆道:“如今時代,眾生尋天,天道在上,主宰萬象,便是我等,也難有逆天之力。道友,你確實是一大才。”
“但也因此,你與天地糾纏過深,難有超脫之機。”元始天尊冷冷道。
他們三清在仙道時代本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三清一體,若非他們愿意放開限制,其余存在根本不可能成為圣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過去的三清,便是如今的楚牧。
“有趣,”楚牧聞弦歌而知雅意,道,“你們此來,原是想讓我賜下鴻蒙紫氣啊。”
新生天地,天道在上,自然也就多了一些過往沒有的限制。就好比這至高之境,若是天道有心壓制,那么無論何人,都無法成圣。
若是天道有心成全,甚至能夠揠苗助長,賜下鴻蒙紫氣,助已經渡過九劫的修行者直接跨過第十劫,成為天道圣人。
只是這樣一來,生死全難自主,天道圣人,天道在前,圣人在后,即便是成就了至高之境,也脫離不了天道的鉗制,甚至比之過往更為不自由。
當然,天道圣人也是有優勢的。
其中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夠借用天道之力,世間難尋敵手。同樣是圣人,天道圣人要比圣人強得多。因為這是天道之世。
楚牧的那些故友,比如楊戩、孫悟空之流,都是楚牧主動放開壓制,讓他們自行突破。只是惜乎時代變化,他們需要重現轉變根基,如今最強的楊戩,都還沒真正來到這一道門檻之前。
反倒是三清,在覺醒之前全心全意地遵循楚牧之道,連渡九劫,如今成為了最有可能自主突破的存在。
楚牧也以為他們會自行突破,沒想到他們卻在今日來此,主動求取一道鴻蒙紫氣,要成為天道圣人。
“這是挑戰。”
靈寶天尊微笑道:“昔年,是你來挑戰我們,今朝,便是我們來挑戰你了。鴻蒙紫氣就如昔日枷鎖,且看當初你我之間的勝敗,是否能夠重演。”
“有趣,當真是有趣。”
楚牧聞言,哈哈笑了出來。
就在剛剛,楚牧那已經達至圓滿的道神之境突然引發了一道靈光,讓楚牧覷到了一角未來。
紫霄宮定六圣,巫妖戰玄黃,封神演周天,石猴西取經······
這天地演化,和上一方天地相似而不同,卻又暗暗相合某種冥冥之中的命數。彷佛在無形之中,天地會自然而然地定下基調,演化出一個個相似不相同,但又重復的周期。
天地也許已經不是第一次破滅,第二次重開,在仙道時代之前,在已經超脫的三清天尊之前,也許還有另外的三清,甚至不止一組另外的三清。
天地滅而再生,三清超脫而再現,也許在此三清之前,還有彼三清,在此鴻鈞之前,還有彼鴻鈞。
這一次又一次的循環,也不知塑造出多少的三清。那超脫之后的三清,到底是各自獨立,還是互相融合呢?
“好,我就應你們之請求,賜下鴻蒙紫氣。”
“但是,能獲得鴻蒙紫氣的,不止你等,還有另外三者。”
“第三次講道,開始了。”
楚牧長身而起,輕輕抬手,天道之輪轉動,無窮無盡的天道玄光遍布天地,窮盡八荒。
第三次講道,開始了。
新的未來,也要開始了。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愛閱app閱讀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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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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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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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看最新正確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沖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