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因為什么,讓她倒向了幻暝界的敵人呢?
是因為一年的相處?
也許是吧,畢竟幼兒的記憶總是特別深刻。
但更多的,恐怕還是因為······
“因為師父你若當真有心覆滅幻暝界,我族就只有死路一條,”柳夢璃垂眸低聲道,“這樣的你,是不需要向我釋放善意的,你既然收留了我,就說明你對于幻暝界并不抱殺意。”
答案是如此簡單,也是如此直白,因為兩者實力的不對等。
柳夢璃可說是楚牧在瓊華派除夙玉以外最親近的人,她連玄女的存在都知道,自然也知曉自己的師父是何等強大。
就連那九天玄女也在脫困之后第一時間潛逃,生怕師父歸來,那幻暝界的妖族又該如何與他敵對呢?
也就是夙瑤那個女人被所謂的神給蒙蔽了雙眼,沒能發覺兩者之間的強弱對比,站在了不該站的立場。柳夢璃自問就算那夙瑤沒栽在自己手里,就算她能夠當上瓊華掌門,等到師父歸來之時,她還是會遭到清算。
“你倒是對我有信心啊,”楚牧輕笑一聲,起身道,“隨我來吧。”
他帶著柳夢璃走出瓊華宮,無視沿途弟子門人的震驚,向著太一宮行去。
離開多年的掌門,還有在外的掌門弟子一同出現,自然是引起了沿途門人的震驚和驚喜,不過楚牧和柳夢璃都不在乎他人,只是管自己往太一宮走著。
從瓊華宮外到劍舞坪,再經過五靈劍閣,一路到太一宮,短短時間之內,掌門歸來的消息就已經被全派獲知,瓊華派在短暫的熱鬧之后,迅速安定了下來。
這么多年掌門不見蹤影,加上夙瑤掌權,可是讓瓊華派暗中頗為不穩,好在現在掌門回來了。
“今后,你便繼續假扮夙瑤,將權力慢慢過度到你自己身份手中吧。等到你什么時候建立起足夠的威望了,夙瑤就可以羽化了。”楚牧輕描淡寫地決定夙瑤這個身份的未來。
“師父是想要將瓊華派交給我?”柳夢璃奇道,“我可非是人族。”
“你是我的弟子,這就足夠了。”楚牧淡淡道。
他這人向來以親疏論待遇,這瓊華派也著實難被楚牧放在眼里,自然不會在意門派最后歸誰執掌。而且,以柳夢璃的心性,就算當了掌門,也不會做倒行逆施之舉。
說話之時,二人已是進入了太一宮中,多年不曾主人的宮殿并沒有多出什么塵埃,反倒是因為兩個佳人的入住多了幾分亮色。
當柳夢璃見到那女媧后人和神樹守護者之時,她的心頭不由冒出一個疑問,那就是師父這些年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難不成······是去縱意花叢?
否則這兩個女子為何出現在太一宮中。
在瓊華派的掌門重歸門派的同時,距離瓊華派有數千里的地方,一座蒼翠青山之上,有披著獸皮衣衫的短發少年提著一只小山豬,無視那殺豬般的豬叫聲,走進山頂的木屋之中。
他將小山豬的腿給綁好,放在一張陳舊的木桌上,然后點上三根香插在香爐中,對著木桌上的牌位連連拜道:“娘,孩兒上香遲了,勿怪勿怪,要怪都怪現在滿山的山豬太煩人,要不是因為它們,我也不至于此時才回來。”
說著,少年又對山豬好一頓埋怨,把責任都推到山豬頭上。
對著那牌位,他就像是對自己已逝的娘親一般,也許他是想著通過這牌位,將自己的思念傳達給九泉之下的娘親。
可他不知,就算沒有任何媒介,他的娘親也能聽到他的話語。
在木屋外,有一女子的虛影悄然出現,她透過窗戶看著那單純的少年,眼中有著滿滿的母性。
“這孩子,當真是和我們一點都不像。”她輕輕嘆道。
那個心機深沉的父親就不說了,光說她們這兩個當母親的,一個性子淡漠,一個超然世外,都沒有這單純天真的樣子,和這孩子一點都不像。
也許,是因為遠離了塵世的紛擾,讓這孩子承襲自父母的智慧和心機都沒有發揮的余地吧。
“這是天命。”
身著金縷宮裝的神女悄然出現在女子身后,同樣看著那少年,淡淡道:“天意如此,他會秉承天命,終結玄霄的圖謀。”
雖然先前出現了亂象,但如今卻是已經有回返正軌的跡象,不管是瓊華派的變故,還是這個孩子的誕生,都讓九天玄女有種天意注定的感覺。
按照天意,未來就是這個少年終結了玄霄的圖謀。
“所謂的天意早就亂了,”夙玉卻是目光中閃過一道凌厲之色,“玄女,我不管天意如何,但你不該用這孩子行事。這也是你的兒子。”
聽聞此言,方才還超然世外的神女繃不住了,袖中的手掌緊緊握拳,面上冷淡說道:“本座沒有兒子。”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這個兒子的,這個少年的存在,幾乎可說是她一生的污點。要是傳出去,九天玄女都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神界中人。
“主動要懷孕的可不是我,”夙玉冷笑道,“你在師兄身下承歡之時,可不是這么冷淡的。”
她的臉上不見一點對九天玄女的敬畏,只因她早就看過九天玄女最是羞恥的一面。她那位師兄可是花樣多多,這位神女昔年可是被那玄霄師兄調教得服服帖帖的,要什么姿勢就用什么姿勢。
也是因此,夙玉早就對九天玄女不存一點敬畏之心了。
“你是斗不過師兄的,還是趁早死心吧,”夙玉接著說道,“你若是有本事,就向神界求援,利用孩子算什么神女?”
九天玄女脫困之后,發覺楚牧對她的禁制猶在,她的力量雖是被解放,但靈識卻像是融入了夙玉的神魂一般,和夙玉一體兩面,難以掙脫。
她甚至無法自裁,因為若是夙玉死了,恐怕她又要遭受重創。這一點,在當初夙玉發現九天玄女的圖謀之后,已經狠狠給九天玄女上了一課。
彼時的夙玉想要自殺阻止玄女,結果導致兩者意識受創,讓玄女不得不出手將身體被封印起來,免得夙玉接著動自裁的念頭。
經過那一次受創之后,玄女認為她無法憑一己之力離開這軀體,需要借助他人之力。
可若是招來神界中人,這九天玄女產子的事情也可能泄露,屆時這位神界長老團的首座怕是無顏面見神界父老了。
所以這事情就這么拖了下去,這十七年來,這兩人的意識依然共存,沒法分離。
九天玄女聽聞此言,不只拳頭握緊,連銀牙都暗暗狠咬,心中浮現難以言喻的惱意,不過她也知道再如何氣急也不能真正表現出來,那樣只會丟自己的臉。
于是乎,這位神女只能氣哼哼地說了一聲“天意注定”,意識返回夙玉的肉身所在,自閉去了。
這時,一聲嘹亮的豬叫突然響起,夙玉的虛影立即消失,而在那木屋窗戶之中,少年探出頭來,看到一只大山豬出現在不遠處。
“山豬!哈哈,晚餐有了。”
他拿出弓箭從屋內出來,追著那只山豬跑去。
似乎冥冥之中,確實有天意存在,在十九年之期將至的時刻,各方角色都開始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