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茲港外海,脫離工業污染的海洋靜謐無聲,只有緋紅之月高高懸掛,又神秘又夢幻。
忽然間,不遠處的海面上駛來了一艘陰森可怕的帆船,快速而寂靜。
那是一艘大型三桅方帆寬身船,體型非常巨大,長度近百米,顏色以黑沉為主,泛著陰綠。
它慘白的主帆上則描繪有一朵盛開的漆黑郁金香。
正是“地獄上將”路德維爾的旗艦,“黑色郁金香”號!
也不知簡將那只用于偵察的靈藏在了何處,艾布納通過立在桌子上的“鏡子”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個船長打扮男子站在艦首的甲板上。
他戴著繡白骷髏插羽毛的夸張三角帽,身穿鑲花邊的白襯衣和繁復華麗的棕色短外套,固定住白色緊身褲的牛皮色腰帶上則懸掛有一把細細的刺劍。
這男子的臉上覆蓋著張銀白色的面具,五官與輪廓皆被隱藏于內,那象征眼睛、鼻子、嘴巴位置的孔洞四周,冰冷的線條讓人望而生畏。
這個形象和傳聞里的“地獄上將”路德維爾的形象完全吻合!
就在這時,疑似路德維爾的男子偏轉過頭,看向了“鏡子”視角的方向,似乎發現了簡的窺視。
不過,還沒等他做出什么反應,四周原本空曠的海面上卻忽然產生了些許波紋。
那些波紋在空氣中如水蕩漾,并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擴散開來,然后便露出了隱藏在其后的五艘軍方戰艦。
“‘海洋歌者’的‘水幕’?但這效果也太好了吧,居然連‘地獄上將’都瞞了過去……嗯,應該還有別的途徑的能力參雜在里面,至少減弱或隱藏了活人的氣息,否則‘地獄上將’怕是早就發現不對勁了。”
艾布納拿了幾塊宴會上剩下的胡蘿卜蛋糕和奶油松餅以及一些飲料放在床前的茶幾上,一邊咬了一口蛋糕,一邊點評道。
這些都是海柔爾的作品,畢竟其余正常的甜點基本都被客人們吃完了。
休聞言點點頭,同樣默默抓起一塊蛋糕,然后盯著畫面中軍方那艘比“黑色郁金香號”還要大上不少的旗艦,眼中亮晶晶地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鐵甲艦……據說它的排水量超過一萬噸,裝甲厚度也接近半米……”
你還懂這個?
艾布納有些側目,不過卻沒有接話,因為他還真沒注意過鐵甲艦的具體參數,這屬于他的知識盲區。
為了掩飾,他只得再次拿起一塊松餅,放進嘴里。
灰霧之上,古老宮殿內,坐在屬于“愚者”的那張高背椅上,通過象征休的深紅星辰全程旁觀了這一幕的克萊恩忽然覺得自己又有些餓了。
普利茲港外海,“地獄上將”路德維爾見到突然出現的埋伏,遠遠地望了一眼為首那艘通體閃爍著金屬光芒的巍峨巨艦,銀白面具的眼洞內兩團蒼白的火焰正靜靜燃燒。
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舉起了左手,食指上戴著的一枚方型黑沉戒指也隨之浮動了些許微光。
瞬息間,以路德維爾為中心,虛幻光芒驟然爆發,旋即飛快旋轉,往內塌陷,構建出了一扇略顯模糊的對開青銅大門。
這青銅大門表面布滿各種各樣的神秘花紋,有種無法描述的深沉與死寂感。
吱呀一聲,大門搖晃著裂開了一道縫隙。
縫隙之后是看不透的無垠黑暗,如同那最深最沉的夜空。
路德維爾抬手按在自己臉上,摘掉了那張銀白的面具。
深沉的,蒼白的光芒霍然從那面具之后噴薄而出,讓路德維爾左手食指戴著的黑沉方戒瞬間擴散出無窮無盡的死寂。
這死寂涌入青銅大門,將它推離了甲板,推到了半空。
這布滿神秘花紋的大門融合了無窮無盡的死寂,飛速膨脹到超過三十米高。
它以海面為基座,屹立于那里,就像連通著另一個世界,不同于當前的世界。
既然魯恩軍方埋伏了自己,那必然做了充分的準備……因此不能寄希望于僥幸,果斷撤離才是最佳選擇。
“地獄上將”路德維爾想到這里,就要牽引“黑色郁金香號”進入青銅大門,進入另一個世界。
可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威嚴的嗓音在海面上那層層回蕩了開來:
“此地禁止漫游!
“此地禁止傳送!
“此地禁止靈界穿梭!”
伴隨著這個聲音,本來即將敞開的青銅大門陡地徹底閉合,并漸漸消散于海面上。
見此,“地獄上將”路德維爾眼中的蒼白火焰明顯晃動,最終縮小到了極點,并吐出了一個單詞:
“律令法師!”
這種程度的“禁止”,只有半神才有可能完成。
“這有些欺負人了吧?路德維爾只是一個海盜將軍,軍方居然出動了一個半神來對付他……就算打贏了,也不光彩……海軍方面為了確保‘普利茲號’的首戰勝利,還真是準備充分啊。”艾布納感嘆了一句后,端起甜冰茶的杯子喝了一口。
“剛才那些‘禁止’是半神做出的?”休一邊隨口詢問,一邊全神貫注地看著“鏡子”里的畫面。
“路德維爾構建的靈界大門有那枚戒指的加持,普通的‘法官’哪可能禁止得了?必然是半神親自出手了。”艾布納說到這里,看到畫面中“黑色郁金香號”在逃跑不成的情況下不得不轉動船身,搶占“T”字頭迎戰,補充了一句:
“如果沒有其他隱藏手段,‘地獄上將’這次危險了!”
灰霧之上,克萊恩則若有所思地自語道:“原來‘仲裁人’途徑的非凡者戰斗起來是這個‘畫風’的……起手先‘禁止’嗎?”
普利茲港外海的海面上,“黑色郁金香號”沒有頭鐵地沖向明顯不好惹的鐵甲艦,而是向北方一艘包抄過來的蒸汽風帆雙動力戰艦駛去,打算從這里沖出包圍。
隨著炮窗被一一推開,“黑色郁金香號”右舷的幾十門火炮齊齊開火,轟隆的聲音接連發出。
一枚枚炮彈飛向那艘雙動力戰艦,或還未靠近,就落入海水,炸起一片浪花,或直接躍了過去,掉到更遠的地方。
這是一次校準式射擊!
不過很快,第二輪炮擊就再次響起。
而這時,那艘被炮擊的戰艦上,一個身穿風暴教會主教服裝的精瘦中年男子忽然騰空而起,他的頭發也在同一時間根根豎起,纏繞起電光。
緊接著,那些纏繞在他頭發上的銀白閃電涌如箭矢一般根根射出,精準攔截了每一枚炮彈!
轟隆!轟隆!轟隆!
雷電與火光夾雜中,銀白與赤紅交相閃耀,繼而彈片飛濺,就像連續放了幾十次禮花。
“路德維爾很倒霉啊,選擇的突圍方向上居然有一位和他同級的‘海洋歌者’……不得不說,對于‘海戰’,風暴教會是專業的,不但攻擊、走位都很占優勢,連防御炮擊都很有辦法……“地獄上將”這次恐怕真要完了。”
艾布納緊緊盯著畫面,面色也嚴肅起來,他別的不關心,只關心路德維爾那枚戒指的最后去向,畢竟那事關“死神”的隕落之地。
在艾布納的注視下,“黑色郁金香號”一邊繼續炮擊,一邊再次打開了自己體內的青銅大門,讓這片滿是炮火的海洋里,出現了一個個半透明半虛幻的猙獰生物!
一具具蒼白的尸體伸出了它們掛著腐爛肉條的手掌,一朵朵或深紅或陰冷的火焰浮現,組成了一對又一對眼睛。
霍然之間,這里仿佛變成了地獄的入口,各種各樣的不死生物擁擠著浮上海面,潮水一樣前仆后繼地向那艘戰艦發起了沖鋒。
船上的“海洋歌者”見此當即展開“歌喉”,不斷地利用自己“可怕”的嗓音,震懾著一切敢于靠近的亡靈。
可分心之下,坐船難免被“黑色郁金香號”擊中,船身上頓時冒起大火。
好在就在這時,“普利茲號”依靠蒸汽動力,趕到了這處戰場。
灰霧之上,古老的宮殿中。
克萊恩望著那漸漸消散的陽光般的金色,嘴角微抽,最后無奈地道:
“也不知道能不能讓‘塔’再用圣光‘續下費’?好歹讓我看完嘛,斷在這里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