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揚和顧奕揚一路同行回了福王府,這幾年兄弟二人私底下的聯系不少,同玉格玉雅聯系,便是顧衡揚的主意。
原本顧奕揚確實是被掰正過來了一點,可誰讓后來錦云又找上了他呢!
這錦云也是個能屈能伸的,自從慕海棠出事以后,她的人全都撤了回去,沒了人在背后撐腰,顧奕揚又不在,她連基本的收入來源都沒有,才熬了一個月就撐不下去了。
思來想去以后,錦云散了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只留下了一個對她還算忠心的小丫鬟,便收拾行囊去找顧奕揚。
她還不算蠢到家,知道喬裝打扮一番,只隨身帶了一點銀兩,又雇了官方設立的鏢局一路護送,雖然路上沒少受苦,但也算平平安安找到了顧奕揚。
顧奕揚再計較她騙自己,可是見到她為了自己不遠千里,吃盡了苦頭,心也軟了下來。而這個時候的錦云也知道自己沒了鬧事的資本,唯一的倚仗只有顧奕揚,便徹底收了小性子,只任勞任怨的跟著顧奕揚,把自己當成他的貼身丫鬟,如此做低伏小了一月,顧奕揚就徹底松動了。又過了三月,錦云便開始以女主人自居,一年后連顧奕揚的主都能做得了。
對于當不成未來福王妃一事,錦云一直耿耿于懷,便趁著與顧奕揚情濃之際不斷的在顧奕揚耳邊提及此事,明明是為了她自己的野心,可是每每都說得冠冕堂皇,什么不想顧奕揚如此辛苦,不想他們的孩子還未出世就連父親的面都見不到幾回。
顧奕揚若是個心性堅定之人,錦云連近他身的機會都沒有,何況他那時放棄世子之位,本來就是一時過分自傲罷了,其實他早就開始后悔了,錦云的話也不過是正好戳中了他的心事,幫他找到了說服自己的理由。
顧奕揚為利,顧衡揚為名,兄弟二人因一次偶然重逢后便開始用書信往來,直到福王府與眾位嫡皇子交好的消息傳出來,兄弟倆又開始把主意打到了福王府的頭上。
這天上午,一眾車隊浩浩蕩蕩的在福王府門前停下,從馬車中走出來的,正是顧奕揚和顧衡揚,身后還墜著一眾女眷。
顧衡揚雖然還未曾婚配,可妾室卻不少。
顧奕揚身邊只有錦云跟著,也不是沒有寫信回來過,言說要娶錦云一事,俞夏看了就煩,隨手放在一邊沒去管。反正家都分完了,他想娶誰娶誰唄,這聘禮錢她是一分都不會出的。
畢竟是名義上的主子們,福王府的大管事早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見了人十分熱情的迎進府,一直把人帶到俞夏和顧青時面前。顧飛揚坐在左手邊第三個位子上,懷里還抱著顧浩揚,一見到兩位兄長進來,便立刻起身行禮。
顧衡揚和顧奕揚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上樹掏鳥、下河摸魚,沒有一天能閑著的時候,根本想不到那個從來沒有被他們放在眼中的弟弟有一天也會成長為這樣的翩翩少年,見了顧飛揚甚至還驚訝的問了一句,“母妃,這位是?”
俞夏用帕子遮住不停下撇的嘴角,嗔怪道,“瞧你們這做兄長的,怎么連自家弟弟都不認得了?這是飛揚啊。”
“原來是三弟啊,那他懷中的便是小弟浩揚吧。”
俞夏點點頭,“浩揚,快向兩位兄長問個好。”
顧浩揚磨磨蹭蹭的從顧飛揚的懷里爬了下來,半點不怕生的學著三哥的樣子也拜了拜,然后同樣安靜的退到了一邊。
隊伍后方的錦云看得直牙癢癢,就是這么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然搶走了夫君的世子之位!還有那個小的,呆頭呆腦的,半點聰明樣都沒有,憑什么他們都能在王府里頭享福,夫君卻要在外四處奔波!這福王和福王妃,未免也太偏心了點!
一眼就看見一臉憤憤不平的錦云,俞夏隱晦的翻了個白眼,這人真是永遠也學不乖,為她出謀劃策的慕海棠都落得那般下場了,她也不知道警醒著點,居然還敢記恨飛揚,看來她真是好日子過久了,都忘了自己曾經多么不堪了。
“這不是錦云姑娘嗎?”俞夏朝她的方向輕揚了揚下巴,“許久未見,錦云姑娘還是這般的……不識抬舉!”
錦云本來以為俞夏為了討好顧奕揚,定然對于她這個枕邊人也會以禮相待,尤其是這些年為了顧奕揚她吃了那么多苦頭,俞夏怎么著也得補償一二,連腹稿都打好了,誰想到俞夏竟然說出了這種話!
錦云整個人都傻掉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是在說我?”
“不然呢,”俞夏拿起團扇輕輕扇了扇,“不知分寸也就罷了,現在連句人話都聽不懂了?”
錦云捂著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來,“錦云實在不知何處冒犯了王妃娘娘,還請王妃娘娘降罪。”
說真的,她的演技實在是太假了,假到俞夏都看不下去了,她就是拿幾個銅板在大街上隨便雇個人回來都比錦云演的好。這演技,也就騙騙她旁邊的那個大傻子。
這些年錦衣玉食的養著,錦云的容貌似乎越長越開了,如今正是容顏極盛之時,連哭泣的樣子看了都惹人憐惜,早就把顧奕揚心疼壞了,摟著她質問俞夏,“母妃,錦云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縱使您不喜歡她,可至少也要給她應有的尊重吧?”
“憑什么?”俞夏驀地放下團扇,“要想讓我給她尊重,她也得有值得人尊重的地方才是!一個帶著目地故意接近旁人的女子,也敢用仇視的眼光來看福王世子,誰給你的膽子!”
“母妃,錦云才不是這樣的人!”顧奕揚憤而握拳,“您不要因為對她有偏見就覺得她做什么都是錯的!”
“哦,我對她有偏見?”俞夏都要被他氣笑了,“行啊,她又不是我的親子,她愛怎么著就怎么著,我管不著,也沒資格管。那你呢?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你,又為了替你尋個出路苦心竭力,現在我不過說了她幾句,你就敢如此指責我了?顧奕揚,誰給你的膽子?”
“母妃,您是生了我,可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想法和感情,我不是一個被人操縱的傀儡!”
“嗯,你說得都對,”俞夏忍不住替他撫掌叫好,“看來在外面歷練了這么久,也不是沒有收獲,嗯,說得很好,非常好!可是既然你認為你一直被我束縛,那你還回來干什么?”
“我……”顧奕揚一時語塞,只能求助的看向顧衡揚。
顧衡揚上前一步拜了拜,“母妃,父王,我和二弟常年在外,久不能歸,心中卻十分想念家中,更是對于不能在父王母妃面前盡孝而倍感愧疚,故而一同約好了時間回京看望。”
俞夏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單手托著臉好奇的看著顧衡揚,“別停啊,繼續說,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聽見你一口氣說這么多話,繼續,也讓我和你父王聽聽,你能說出什么天花亂墜來。”
“母妃!”
顧奕揚皺著眉頭不贊成的看著她,似乎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幾年不見,俞夏說話如此刻薄起來。
顧衡揚也被她的話噎了一下,回過神正要開口,俞夏朝他抬手豎了一下手掌做出一個暫停的手勢出來,“還是別了,我不想聽。讓我猜一猜你想說什么吧,無非是打一打感情牌,再訴說一下你們這么多年的辛苦,即便如此心中也時常掛念著我們,只不過因為諸多無奈回不來,是不是這樣?”
不等顧衡揚回答,俞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所以啊,你們能仰仗的也不過是我和長生對你們的關心和在意罷了。因為關心,所以見不得你們受苦,因為在意,所以總盼著你們能過的好一點,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么甘愿為你們付出啊?僅僅因為你們是我的兒子?你們覺得,我缺兒子嗎?
不說有飛揚和浩揚在,就是現在我現在王府門口朝外面喊一句,多得是愿意做福王府義子的人,他們的話能比你們好聽千倍萬倍,也更加體貼周到,我為什么放著他們不管,偏偏要為了你們花費心思?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都是相互的,你們從來不曾付出,卻總想著豐厚的回報,哪有這樣的道理!”
聽了這番話,顧奕揚覺得自己的三觀都受到了沖擊,連慣會偽裝自己真實面目的顧衡揚都破了功。
俞夏“嘖嘖”兩聲,“怎么,我才說了幾句,你們就聽不得了,面皮這么薄,以后還怎么同人打交道?罷了罷了,我也懶得同你們再多費口舌,怎么就生出了你們這兩個自以為是、一心把別人當傻子的東西!
離家這么多年音訊全無,一封書信都沒有,聽說皇子們與王府有所往來,便巴巴的找上門來要盡孝,怎么著,王府都沒人了?我和長生就非得需要從你們這兒找寄托?太后都安生多少年了,還以為她能隨時蹦出來給你們做主呢!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