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是年少輕狂,才去動老虎的屁股,不過也就那么一次,姜舜驍輕咳了一聲,沒有要細說的意思,道:“沒什么可說的,總之,這是家養的,你莫怕。”
容儀打了個寒顫,誰家家養猛獸?說是不怕不怕,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怕呢。
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后,才說:“快些回去吧。”
卞達一事處理起來雖麻煩,但也迅速,畢竟是沉寂了多年的大案,人證物證具在,只需要逐一排查,最后定論就是了。
天氣越來越冷的情況下,郭夫人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了,對于郭家人來說,這已經是許多年前都做好準備了,但真到了這一天,還是覺得心里一冷,再也無法回溫。
郭夫人的幾個孩子都回來了,大都很沉默,叫人心里沉重。
容儀陪了好幾天,眼見著郭之鄉的面容越發的憔悴,卻無法去幫到他什么。
生老病死,人之常態,醫術再高明的郎中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
郭夫人說:我已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了,只望還活著的人,能夠安然存世,莫要為我悲傷,這一輩子,苦也好,甜也好,終究是過去了。
十日,大限將至。
大家都陪在身邊等著,陪著,在第八日的時候,據說袁老出山了,他帶著弟子直奔了郭府,引起了一時的動亂。
大約過了一日一夜,袁老帶著弟子從后路回了掬艾莊,躲過了守在正門的一眾老百姓。
后來,再傳郭夫人,據說已經病愈,只不過需要她靜養一段時日,不宜見人,從那以后,就很少再見郭夫人了。
有人說,那日袁老出山,救了郭夫人的命,卻讓她從此落下了病根,無法離開床榻。
雖然有些玄,但傳多了,也是有人信的。
畢竟,袁老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當年他能保曲沙縣無虞,如今解救郭夫人的病痛,應當也不在話下。
而真實的情況,也差不太多。
那日袁老會來,實在出乎預料,曲沙縣經年來那么多的事情都沒能讓他露面,此番他能來郭府,大家全然沒想到,他單單只是來救郭夫人的命,還當是曲沙縣又有了什么大危機。
直到他單獨進了郭夫人屋中,里面一時寂靜,一時鬧騰,最終還是歸于平靜……
然后便是第二日,見著他一臉疲倦的從里面出來,然后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無礙了。”
后來說了諸多事項,那都是郭家人在聽,容儀和姜舜驍也是后來知道的。
郭夫人的命是保不住了,但少不了要纏綿病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自在了。
這是最令人難受的的結果,也是最好的結果,不管怎么說,能保住性命是最好的。
郭夫人清醒以后,說的這一句話就是:“卞家的事結束了嗎?”
郭之鄉難掩痛色,只是點了點頭。
郭夫人看著他發中的白,臉色一沉,想要伸手去撫摸,卻抬不起力氣來,只說:“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這身子……委實沒必要多費心思。”
郭之鄉抓住她的手,心里一痛,細細交代說:“卞家的事,有世子幫忙處理,我一直陪著你,孩子們都回來了,你好好的,會好的,以后,曲沙縣也會好起來。”
曲沙縣久病不治,就如郭夫人的身體,亦久病難愈,如今,長在曲沙縣的一顆毒瘤終于能被清除了,而人卻無法恢復如初。
郭之鄉看著、心痛著、無奈著。
郭夫人點了點手指,說:“別怕,我沒事,我還要陪著你,看曲沙縣越來越好。”
曲沙縣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容儀問過何時回去,姜舜驍卻道是不急,還問過她,要不要去看戲。
容儀看了他一眼,見他笑的高深莫測,次日便帶著朱苓毓同他一起去看那好戲。
大牢里,卞達盤地而坐,而鐵欄桿外面,就是趴在地上假寐的老虎,不知是誰取的名字——小貓兒。
據說是這老虎幼年時期,十分像那貓兒,才這樣叫它。
容儀進去看到的第一眼,背后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朱苓毓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溫柔的說:“別怕,家養的。”
容儀假笑了一聲,看著那貓兒的背影不語,只說:“你怎么都不怕?”
朱苓毓難掩興奮,看著那老虎直言:“你知不知道,能馴服老虎這件事,很厲害好嘛!”
容儀:“……”
而后又聽她委婉的說:“那日聽你說它還蹭你的手,說明它親人呢,我能去摸摸它嗎?”
容儀笑的僵硬,什么也說不出來,連點頭都顯困難。
倒是姜舜驍開了口,說道:“可以摸,它識得好壞,你去找暗衛要吃食,就能引它歡喜。”
然后,朱苓毓就去找暗衛去了,容儀看了姜舜驍一眼,嘴角抽搐,說:“這就是你要我來看的戲?”
姜舜驍抿唇一笑,說:“且讓你看看,他們是怎么審的,說不準,你以后也能用上。”
容儀心里覺得有些奇怪,但到底是沒說什么,只是跟著他,往監察室走去,而后坐在桌子后面,這里能看見卞達那邊的情況,亦能聽到外面的聲音,很是清晰,竟如當面聽到的一般清晰。
容儀到處看著,覺得新奇,正看著呢,外頭突然一聲巨響,容儀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轉過去看姜舜驍,卻見他兩眼定定的看著外頭卞達方向,似乎還有一些興奮。
容儀僵硬的看過去,只見那審訊官使著刑具,一樣一樣的往卞達身上使,容儀忍了忍,險些沒忍住要嘔出來。
對于她的異樣,姜舜驍沒有察覺,等到這場好戲落幕了,他才帶著容儀出來,慢慢的和她介紹方才的刑具,刑罰,以及什么情況需要用上,最后說了一句:“這個卞達,臨到頭了還這么嘴硬,也真是不知他值不值。”
容儀已忍下那股嘔吐之意,深吸了一口氣,見他說完了轉過來看著自己,眼里有著熱熱的光芒,實在沒忍住,拿腳踩了他一下,然后轉身就走,徒留一個曼妙又氣憤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