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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往往都是從一些經歷過了,或者說從來都沒有經歷過任何苦難,從來都是生活在蜜糖罐里的人才能平淡說出來的話。
或許若干年后,她真的再遇上了那個對的人,也能像容儀這樣,平靜溫和的看待過去的不公,可現在,還是太難了。
她微咽,放下手中的筷子,覆住自己上不明顯的肚子,說道:“我現在就不想那些了,我也不指望自己還能找到對的那個人,像我這樣的人,蹉跎了這么多年沒有一個好結果,如今得了這么個下場,是我自己遇人不淑,也是我命中就沒有一段好的姻緣。”
容儀擔憂的看著她,后者則笑道:“你放心吧,今日你出頭為我做了這么多事,還帶著我來吃這頓飯,陪我解悶兒,我都記進心里去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想不開,就像你之前說的,以后的路還長著呢,我也不是那么的悲慘,先前我總是擔心,自己若是在婆家做的不好了,會讓家里人跟著我一起受連累,我怕外面的人說何家的人教不好女兒,可現在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家里的人從來都沒有怪過我,他們對我,當真是很用心,很盡力了,他們都沒有放棄我這樣的女兒,我又怎么能輕易的放棄自己呢。”
容儀松了口氣,眼里流露出溫和的光流,她說:“你能這樣想就好了,其實,這真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從來都沒有犯過錯,這些年,你做好了一個兒媳和妻子的本分,本就是崔家對不起你,你又何必自苦?”
說罷,往她碗里夾了一塊酸辣的魚肉,道:“這是我這兒的拿手菜,里面的刺都去干凈了,不過吃的還是還是要多注意些的,你如今懷孕了,在膳食方面可要注意些,像雞肉魚肉牛羊肉,都對胎兒極好的。”
而后,話鋒一轉,又道:“現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孩子了,它也是你盼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來的,我知道你很期待它,如今它與崔家再無關系,就只是你一個人的孩子。”
何之瑗被這話說的淚熱,她低頭抹去淚水,而后才抬起頭來看著容儀,說道:“是呀,它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愛它呢?我只是一想到它是那個人的孩子,我的心里就難受的厲害,今日這般正合我意,既然斷干凈了,那這個孩子就是我的,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不要我要,他不疼我疼,我倒想看著他能永遠像今天這樣,永遠都不后悔。”
容儀理解她心里的委屈和悲苦,說道:“他一定會后悔的,這報應遲早要栽到他頭上,我們都等著這一天。”
看她比自己還要氣憤的模樣,何之瑗破涕為笑,她擺了擺手,說:“以后我要讓這個孩子認你做干娘,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占你和世子爺的便宜了。”
見她終于露出了笑臉,容儀也笑了,說:“你便是現在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占我的便宜呀,旁的不說,這一桌子的酒菜錢,我分文不收,夠意思了吧?”
此刻,才算是敞開了心懷,心情舒暢了些。
笑過后,容儀認真的看著她,眼神亮晶晶的說道:“你可要好好養胎,將來不管是干兒子,還是干姑娘我都會很寵它的,它他感受到的愛,不會比任何一個孩子少,你放心,未來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扛。”
是了,何之瑗并不是看起來這樣灑脫的,有句話說,悲傷過后就是狂喜,反過來也是一樣的,狂喜過后的悲哀,更深入人心,讓人焦躁不安,結束了與崔世康這么多年的婚姻,一下子打回了原形,可是,少女不再是少女,少婦也不再是少婦,卻即將要為人母,承擔另一個生命的重量,怎能不惶恐?
而容儀此刻的話,當真比千金還重,給了她一顆定心丸,但她絕不會哭,今天是個好日子,若是今天就繃不住,大哭特哭了,以后的日子又該怎么過呢?
飯后,兩人歪坐在榻上,何之瑗揉了揉自己發酸的眉眼,說道:“我一直在想,這些年究竟帶給我了什么?它抹去了我的棱角,帶走了我的明朗,我原本是一個很愛說笑的人,可卻越發變得冷漠無語,不敢示人了,這些年,我沒有朋友,沒有孩子,每日聽到的都是尖酸刻薄和數不清的規矩,我就像是被定在了一根恥辱柱上,旁人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悲憫,他們很同情我的遭遇,可卻會在背地里說,像我這樣的女人,誰娶了誰就要倒霉。”
無后啊,真是最惡毒的詛咒和懲罰,尤其是女人,一個女人若是生不出來孩子,十有八九就會被休棄,可若一個男人身體有問題,生不出來孩子,十有八九都不敢休妻,即便休了妻也還能再娶。
何之瑗說:“其實早些年的時候,我娘也害怕會不會是我身體的問題,所以那個時候,即便崔世康往家里領了多少個女人我也不曾多說一句,我娘也不曾抱怨過,他們也同樣害怕,是不是自己的女兒身體出現了問題,害得人家家里無后了,可時間久了,那些女人也沒有動靜,你知道嗎?你并不是第一個提出問題是出在他身上的人,那些年求醫問藥,過得久了,也有好心的大夫會提點我一句,我一直顧及著他的顏面,不愿把這個事實告訴他,所以這一次,那個玉娘懷上了孩子,他高興的忘了形,我與他多年夫妻,也算得上了解他了,我看得出來,他的高興并不在于終于有了孩子,而是這個孩子可以證明他……他沒有問題。”
說到此處,她長長的吐了口氣,喝了口水后又接著說道:“我一直覺得,我肚子里這個孩子來得不巧,他若是早兩年來,也許就不會有這么多事發生了,可今天這么一遭,我突然就把他們一家人都看明白了,這個孩子不是來的不是時候,他來的正是時候,我也覺得很驚奇,這么多年了我都沒能懷上,正巧事都趕到一塊兒了,他就這么來了,是個小驚喜,也是個小驚嚇,呵呵……容儀你說,若是早個幾年他就知道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他還敢吵著嚷著要休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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