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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然,說了三兩句話,兩個姐兒臉上就露出了猶豫之色,想來她們今天也不是真的來看她這個未來大嫂的,是有極其重要的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容儀也思忖著,沒有冒冒然說什么,可見這兩個孩子臉色煞白,便不忍心主動提了句:“王姨娘她可還好?”
這話一說,也算是有了個出口,兩個姐兒竟直愣愣的跪了下來,這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齊淚如雨下。
容儀一驚,一旁的茯苓和玉衡自也不是傻了,連忙去攙扶兩位姐兒。
可跪下了,就不是那么好起來的,三姐兒率先開了口:“大嫂心善,還記得姨娘,姨娘她……她不好,她病的快要死了!”
縱是容儀知道,這位王姨娘怕是時日無多了,可見這兩個姐兒哭得如此傷心,心下也是不忍。
便說道:“有什么話,起來說吧,你們這樣跪我,我也受不下。”
茯苓也忙道:“三小姐四小姐快些起吧!娘子不愛旁人跪著回話。”
這樣一說,兩個孩子自然也不敢惹得容儀不快,才連忙起來。
容儀松了口氣,聲色柔和,道:“我聽說,姨娘是病了,生老病死總是無常,你們千萬要想開些。”
四姐兒抹了眼淚,說:“是,姨娘她病得下不來榻,今日我與姐姐來見嫂嫂,便是想請嫂嫂去看看姨娘,姨娘說嫂嫂身份尊貴,她本不配提這個請求,可是……可是望嫂嫂憐惜姨娘罷!”
容儀微微蹙眉,沉思許久,見茯苓看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便是一聲輕嘆,她站了起來,走到兩個姐兒面前,說道:“有什么配不配的,從前在府上的時候,你們的姨娘也沒少關照我,想來她也是有話要對我說,我這便隨你們去見見她。”
聽聞此言,兩個姐兒心里是放松了,茯苓卻揪心了起來,硬著頭皮說了句:“您今日還未帶小主子們去向殿下請安呢。”
容儀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靜,道:“是,這事也是要緊事不能忘了。”
三姐兒四姐兒呼吸一緊,緊緊的看著容儀,便見她沖她們笑了一下,說:“待我去向殿下請過安后,便直接去王姨娘那兒,你們……是隨我一道去請安,還是先回去?”
聽得她還是要去的,兩個姐兒才算放了心,忙說道:“我們就不去了,我們在家等嫂嫂。”
她們去,也是讓長公主添堵,長公主不喜見她們。
得知容儀要去見王姨娘,長公主的反應很平靜,還讓人備了一份補品,一齊交給容儀,說道:“她既想見你,你便待本宮一起去看看吧,終究是為王府生育有功,她若有什么需求,你聽了往后盡管報給本宮。”
容儀垂眉順眼,應了“是”,便把兩個孩子放在長公主這兒,帶著長公主的話和補品離開了。
出了榮華院,玉衡才悶悶的說:“娘子便是不去看她也是使得,您如今的身份,怎能去見王爺的姨娘呢?”
容儀笑了笑,問:“你看今日殿下可是生氣了?”
玉衡搖了搖頭,道:“奴婢沒敢看殿下的臉色,可聽殿下說話,不像是生氣了。”
容儀輕“嗯”了聲,說:“所以說,殿下對王姨娘無甚感覺,我便是去看看也無妨,終究在以前那個時候,她對我也是很和氣的。”
玉衡言道:“奴婢只是怕殿下會對娘子您產生不滿。”
容儀沒笑,只是嘆息了一聲,說:“這怎么能呢,這件事本與我沒什么關系,殿下她即便心有不滿,也不會是對著我,你不用擔心,王姨娘既然叫三姐兒四姐兒來找我,那必然是有話要對我說,她若真的不好了,那她要說的話便是遺言了,我又怎能不去。”
王姨娘的居所沒什么特別的,與一般姨娘住的地方相差不多,只是這里還是要大一些,畢竟還有兩個孩子。
容儀微微打量了一番,肉眼可見的,這一處,已經許久沒添過新物件了。
王姨娘的住處是熏了香的,卻沒有蓋住濃重的藥味,不管方才心情如何,如今聞到這股子味道,心情也是很難好起來了。
再一見躺在床上的病美人,容儀心里也是一跳,這與之前的王姨娘,可是天差地別了……
這一病,病的她形銷骨立,雙眼凹陷,面色蠟黃,唇瓣慘白,但她臉上還是帶著笑,見著她的時候,想來是激動了些,剛要開口,就猛咳了起來。
只見她連忙拿過新換的帕子捂住嘴,待咳過后,又將那帕子捏進手中,而后看著立在一旁的兩個女兒,說:“你們出去吧,姨娘有話要和嫂嫂說。”
兩個姐兒只是一頓,還是聽話的出去了,容儀也讓玉衡跟著出去。
而此,屋里就剩下她們二人了,王姨娘還是笑著,她吞咽了口唾沫,容儀見一旁幾子上擺放的水杯空了,也不等她說什么,主動為她添了杯熱水,遞到她手邊。
她這一舉動,終究是讓王姨娘有些沒繃住,臉上神色惶惶,接過水杯不發一言,低頭將水都喝了下去,沖淡了嘴里的腥味。
而后放下杯子,這時她再看容儀時,就沒了那副應付人的笑,只道:“妾身卑賤,望與你一見,只是如今這久病之身,實在托不起來,不能給你行禮了。”
容儀坐在榻前的椅子上,說道:“我也不是那在乎虛禮之人,姨娘可還安好?”
王姨娘道:“本來是不好了,可今天還能見到你一面,就好了許多,其實……你不必來見我,可你還是來了。”
容儀看著她,心里很難不動容,她言:“為何不必來見?我始終記得,那個時候姨娘您對我是有善意的。”
聽聞這話,王姨娘一愣,隨即笑了,她認真的看著此刻坐在榻前的少婦,嘴里發著酸,心頭卻苦成了汪洋。
這個小女子,與她初見的時候,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了,她的臉上從容淡定,氣質依舊和諧安穩,她便是坐在那兒,動也不用動,就好像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