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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媚撐著桌子喘息了許久,最后,她看了姜舜驍一眼,微微直起身子,從袖子里取出那個尚未用出來的藥包,放在陸詩意面前,沒看她,轉身往外走了出去。
這一次與來時不同,她的背不再挺直,像是壓了千斤頂,讓她失了光彩。
她走時,似乎還聽到了她最后幾句話:“就這樣吧,我這一生,也就這樣了,是我命不好……呵。”
她一走,屋子里瞬間就靜默了下來,容儀目光一閃,抬頭看著爺,卻見他亦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
容儀張了張嘴,卻發現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方明媚方才的一番話,著實壓到她心口上了。
原本對她并沒有負罪感,可聽著她那一番控訴,容儀才發覺自己好像不是那么無辜,也好像無意中傷害了別人。
在她自我檢討時,一只手撫上她的臉頰,燥熱的氛圍中,她的臉還有些涼,她下意識的看向姜舜驍,之聽到他聲色低沉的說道:“與你無關,是我欠她的。”
“可是……”
“容儀。”他打斷容儀的話,繼續道:“我與她本就沒有感情,有沒有你,我也不會對她產生男女之情,我給不了她想要的,而且……你也不是她,在我心里,你是你,是我愛的女人,方才她的話讓你害怕了嗎?”
你害怕,有一天會變成她?
容儀眼皮顫抖,看著如此坦誠的姜舜驍,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姜舜驍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了一口,滿是寶貴和疼惜,他注視著容儀的雙眼,聲音不重,卻砸進了心中:“不要害怕,我永遠都不會讓你變成她,她方才那番話只是想讓我心存愧疚,可容儀,這些與你無關,你什么都沒有做錯,是我當初不該納她入門,我……”
聽著他懊悔的話,容儀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唇,走近一步貼近他的胸膛,容儀說道:“我沒有疑心你,我知道你待我,與待她不同,只是我看著她方才撕心裂肺的模樣,多少是觸動的,我知道她說那些話是想攻心,我也承認我被她影響到了,可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怪你,也不會對你心存疑慮,她終究是做錯了事的。”
或許在感情上,確實對她有所虧欠,可她起的那些壞心思,做的那些錯事,每一步,都讓他與爺離得更遠。
她可以從情感上綁架爺,讓爺心存愧疚,可這不代表,她就是無辜的。
容儀雖被影響到了,但這一點分辨能力還是有的。
姜舜驍見她沒有多想,也是松了一口氣。
他承認自己不愛方明媚,這么多年對她也沒有產生過一點別的心思,可他害怕,方才那樣的方明媚會讓容儀害怕,會讓容儀再也不信他。
說到底,他也是自私過的,心里裝不下兩個人,只想一心一意的對容儀好,可卻怕自己對容儀的這份好,會讓她覺得喘不過氣,會讓她產生負罪感。
兩人冷靜了一會兒,容儀推了推他的胳膊,兩人一齊的看向陸如意,而這時的陸如意好似也反應了過來,她手里捏緊了那包藥包,站了起來,臉色不大好的看向夫婦二人,道:“我先回去了。”
“如意……”
陸如意看了眼容儀,那眼中,是說不清的灰白,上了彩得嘴唇也有幾分顫抖,她道:“不用擔心,我和詩意也該好好談談了,她說的沒錯,這件事,詩意逃不過。”
容儀蹙緊了眉頭,道:“我陪你去。”
陸如意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家事。”
說完,她又看著姜舜驍,道:“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還請表哥對詩意……”
姜舜驍此刻心情也不大好,但到底頭腦清醒,他抬了抬手,說道:“還沒量成大錯,我暫時不會去過問她。”
陸如意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笑,她知道,如果這件事由表哥定奪,詩意的下場會很慘。
到底是她妹妹,哪怕,她一直不用自己操心。
可臨到頭了,做姐姐的還是想護著她。
陸如意走后,容儀才問:“你怎么又回來了?不是說要回府嗎?”
姜舜驍道:“你以為,我就不知道她們的小動作嗎?故意下山好讓她們放松緊惕。”
容儀微嘆一聲,說道:“我還以為,這一次我能自己智斗她們呢。”
原本沉悶的心情有一瞬間的放松,他掌著容儀的后頸,大拇指摸著她后面得碎發,道:“將你好好護著,還不樂意了?”
容儀輕輕搖了搖頭,坦誠道:“這本是后院的事,是女子之間爭風吃醋的事,本該要我自個兒面對,總不能次次都指望爺吧?被這樣護著自然好,可萬一有一天……”
姜舜驍目光微微沉了下去,他截斷了容儀的話,道:“不會再有那一天的,往后,我不會再叫人有機會欺負你,這一次方明媚的事過了之后,整個后院你就再也不用忌憚別人,原本,你也不用忌憚別人。”
容儀目光閃爍,幾分動容,她環住姜舜驍的腰,將身心都傾靠著他,依賴著他。
原本那話說出口就該剎車的,她知道后面的話會讓爺聽了不樂,好在他截斷了自己的話,叫容儀沒機會再說出來。
其實,她心里還是擔心將來自己在面對內宅之爭時會束手無策,而爺不可能時時護著自己,將來若有變數,誰又說得準呢。
這點小心思,容儀也不想說,不想讓他窺探到自己心里,那自私又自保的一面,怕他會覺得,那是因為自己不夠信任他。
兩人沉默著擁抱了許久,容儀才說:“你去看看她吧。”
姜舜驍眉頭微怔,他低頭看著容儀干凈的眼神,喉結滾動了一下,道:“你想知道我會對她說什么嗎?”
容儀愣了一下,看著他的眼神,搖了搖頭,只輕輕的道:“我相信你。”
不僅是相信他,更多的是因為容儀有那份自信,她知道爺和她之間,不會再有什么了。
看著如此知事明理的娘子,姜舜驍心中柔軟,他低頭在容儀額頭上印下一吻,和她臉頰碰臉頰,以示心中歡喜。
他愛的這個女人,不僅是愛她的容貌,還愛她的靈魂,愛她看自己時小心翼翼的眼神,愛她在燭光之下,親手為自己縫補衣裳的認真,哪怕,那些衣裳放在過去隨手就會扔了,他也不會再穿第二遍,可只要是從她手里出來的,他便會好好留下保存,因為,那都是他們之間的點滴回憶,是他不忍“棄如敝履”的和璧隋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