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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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潯州以后,天氣一直很好,直到這日早上,容儀推開窗時,見外面飄起了細雨,一時也有些愣怔。
姜舜驍又出去了,算著時辰,過不了一會兒萬姨娘就會過來,容儀在窗邊站了一會兒,吸了幾口清風雨露的新鮮空氣后,才要轉身回屋內,卻在不經意轉身的時候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玲梅。
容儀微怔,忽然想起,自己有些日子沒見過這個人了。除去上一次瞥見了個背影,容儀差點都要忘了還有這個人。
玲梅自然是在看著她的,看著她從爺的寢房露出面來,在看到她臉的一瞬,嫉妒瞬間轉為驚艷,稍加思索,如今心里,更是嫉妒了。
以前,玲梅還會因為容儀臉上那一塊黑疤,在心里嘲諷她,之前自己臉上干凈,就這一點也比她強一些,可是……
心里想著,步子已經控制不住的朝著容儀走了過去。
玲梅第一次踏進姜舜驍的房間,一時之間,還有些目不暇接,見他屋里寬敞整潔,也透露男子的硬朗氣質,忍不住腳步一頓。
再見到梳妝臺上有女子的珠釵寶飾時,又是心口一悶。
容儀已經迎了上去。
“你來做什么?”
玲梅掩下心底的嫉恨,轉過身來臉色平淡的道:“我來看看你。”
容儀眼里帶著探究,她不太信玲梅只是來看看她這么簡單。
玲梅道:“你被抓走以后,我們都擔心你遇到不測,如今看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容儀微微愣神,見她不像是說假話的樣子,也就半信半疑了。
事實上,玲梅確實不算說假話,容儀被抓走后她確實著急,但看她完好無損的回來,心里的焦急就變了味兒了。
玲梅的目光粘在容儀身上,仿佛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不好來。
容儀給她倒了杯茶,再轉過身來時,見她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一時也有些不快,便道:“這樣盯著我做什么?”
玲梅的雙眼落在容儀臉上,看著她白皙的臉龐,道:“我以為你落入土匪手里,會……”
后面的話她沒說完,但那種眼神已經能讓人明白她的意思了,容儀的臉頓時就黑了。
女子落入賊匪手中,就算是最后回來了,名聲也不會好,可這么多天,從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大家都知道,她是好模好樣的被人送回來的,玲梅憑什么在這里這般揣測?
是真的關心,還是別有目的?
容儀已經不太愿意相信玲梅的為人,只深吸了口氣,道:“你是想說,我清白不在了?”
見她變臉,玲梅連忙收起那股子陰陽怪氣的勁兒,道:“這是說的什么話,我也不過是關心你。”
說完,不等容儀接話,她坐到了桌邊,捧著容儀給自己倒的茶喝了一口,又道:“方才差點忘了問,你的臉是怎么回事?”
容儀見她一副賴在這不準備走的模樣,頓時有些厭煩。
有點眼力勁兒的就不會繼續在這里待著,偏偏她隔應完人以后還這般自然的賴在這里。
自從容儀知道阿滿是女身之后,對玲梅就沒那么寬容了。
此番她又提起自己臉的事,更是讓容儀心生厭惡。
一時間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因中毒過敏醒轉的那一天,央求姜舜驍放過玲梅以后,他為什么會說讓自己以后不要后悔的話。
若不是玲梅在飯菜里放芹菜汁,她也不會過敏,折顏膏的事不會那么快敗露,雖然最后思及若不是過敏,也不會知道折顏膏有毒一事,但細細想來,玲梅的心也不是好的。
想到這里,容儀譏諷一笑,道:“說起來,還要謝謝你,若不是當初你在我飯菜里放了芹菜汁,也不會以毒攻毒讓我臉上的黑疤消失。”
聞言,玲梅的臉色瞬息萬變,慘淡了下去,不可置信的看著容儀,道:“你這不是胎記嗎?”什么以毒攻毒?!
容儀淡淡一笑,道:“我可從未主動承認這是胎記。”
這一瞬間,玲梅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當下就有些沉不住氣了,她居然為了乘一時之快,誤打誤撞讓容儀恢復了容貌!
人在被新鮮事物重擊的時候,是無暇去想容儀這套說法是否有說服力的,當下也就當真了。
正這時,萬姨娘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玲梅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和容儀一起迎那萬姨娘。
萬姨娘帶著笑臉進門,一進門就感受到了屋內不同尋常的氣氛,目光落在了玲梅身上,頓時,臉上的笑意淡去了不少。
錢姨娘和玲梅常有往來的事,自然是瞞不過萬姨娘的,所以,連帶著對玲梅,萬姨娘也沒什么好臉色。
只朝著容儀走過去,心里暗暗道:以我的身份,自然是要和這種正經主子站在一起的。
想著,便揮了揮手,身后的丫鬟立馬端著托盤走上前來,當著玲梅的面,萬姨娘并不避諱,直接掀開了錦布,露出了一盤子的珠寶首飾,細細看去,竟是一整套上好的翡翠玉飾,玲梅的目光也忍不住落在那套玉飾上。
容儀看了一眼,不太明白萬姨娘的用意。
萬姨娘見容儀眼底閃過一絲喜愛,當下就知道自己這套首飾是選對了,當下就讓身后的丫鬟將首飾放在容儀的梳妝臺上,而后拉著容儀的手,十分親昵道:“張夫人來府中許久,妾身想了想也不曾送過張夫人像樣的禮物,這套首飾妾身選了又選,最終還是覺得這套適合夫人。”
容儀有些受寵若驚,道:“這可使不得,太貴重了。”
萬姨娘看了立在一旁的玲梅,清了清嗓子,道:“夫人什么好東西沒見過?可莫要取笑妾身了,這套首飾于夫人來說算不得什么,也是妾身的一番心意。”
玲梅聽了心里不住冷哼,暗道一個二個虛偽的要命!她雖不識珠寶,但也看的出那套首飾價值不菲,一個姨娘而已,出手就是這么一套首飾,方姨娘都不曾有過。
當下也有些待不住了,只道:“奴婢告退。”外人眼中,她玲梅是眼前這個‘張夫人’的丫鬟。
心里再不爽,玲梅也不敢亂說,在外人面前,還是要裝下去的。
容儀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玲梅剛出去,萬姨娘就忍不住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夫人莫要覺得妾身多話,您身邊這個丫鬟,看著不是個守本分的,從妾身一進來就看到她的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心里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呢!”
容儀暗嘆這位萬姨娘果然是火眼金睛,只是一眼就看出了玲梅的不安分。
不過也想得到,玲梅和錢姨娘走的近,萬姨娘又怎會把她往好處想呢?
果不然,萬姨娘又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您身邊這個丫鬟能和錢姨娘聊到一塊去的,想必不是什么好心眼兒的,夫人可還記得之前妾身跟您說的,那錢姨娘就是丫鬟出身,時常出現在老爺面前,一來二去就看對了眼兒,那時候妾身懷著身孕無暇顧及,就讓那小賤蹄子鉆了空子。”說著越發氣憤。
容儀臉上的笑卻是淡了下去,讓人不知,她自己沒有忘記,她也是丫鬟出身,不過是陰差陽錯誤入了姑爺的眼,如今竟還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若說起來,她才是那等不要臉不要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