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秋去冬來。
冰融雪消。
春風化雨。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這般的久了。
程云淓整日困在空間小家里,沒有什么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只是她不再混吃等死,開始認真地運動、學習、練拳、讀書。
除了三餐和睡覺之外,她把空余的時間安排成為三部分,一部分時間用來學習現代社會的那些功課,尤其是她的本專業英語教育,這許多年不用,都快忘光了,得趕緊撿起來;一部分時間用來學習和總結在古代社會里積累和學習到的那些農業、商業和社會知識。這樣無論穿越大神讓她回到哪個世界,她都不希望自己落伍退步。
到了晚上,程云淓便會把精力都放在床榻邊,津津有味地聽著弟妹們和秦征來跟自己聊天說話。雖然她的回應他們聽不到,但她還是很開心地聽著他們說一說自己這一天做了什么、學了什么、想了什么。他們說一句,她便高高興興地回應一句,伸出手拍拍這個的肩膀,摸摸那個的臉蛋,就如同以往一般,鼓勵她們夸獎她們。
只有秦征......
他來得越來越少了......
雖然每來一次,都會一動不動地在床榻前握著她的手,眷戀地望著她熟睡的面龐,呆上一整夜,可還是,越來越少了啊......
秦征呀,你在忙什么呢?你怎么不來看我呀?
程云淓撫著他的肩頭,帶著一點點的惆悵,問道。
秦征不語,溫柔地俯下身,在她熟睡的額頭上深深地印下一吻。
春節之后,秦征又好久好久好久沒來了。
程云淓微笑地嘆了一口氣,回頭看看自己熟睡中的樣子,雖然不太難看,卻也......沒什么好看的。
都說讓他開心點了,那就......不強求吧......
她還是努力讓自己不去多想,開開心心地忙起來,學習學習再學習,說不定可以趁著這個空余時間,能照著《新華字典》編出一本用部首可以查詢的古漢語字典來呢。
“活到老學到老,我是社會主義好寶寶!”程云淓化難過為力量,拽著小拳頭學習鹿小葵,天天對著虛擬的太陽天天向上。
又不知過了多久,某一天,程云淓學習得有點累了,就在空間小家的沙發上睡著了,卻迷迷糊糊地仿佛有人在耳邊說話。
“小精怪!小精怪!某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程云淓一個激靈醒來,卻看到明慧大師那張風塵仆仆的大臉,就在那床榻前。
“我答應!我答應!”她忽然想起曾經在昏睡的沉夢中被明慧大師喚醒過,立刻狂喜地大喊,“明慧大師,我答應!”
秦征一身征塵,睜大眼睛站在明慧大師背后,渾身肌肉緊張地繃得如鐵般硬,手中緊緊將忘記放下的馬鞭攥得幾乎出了水。
他這些時不在,竟是飛馬去了敦煌,將明慧大師硬接了來。
這個傻子。
“明慧大師,您可聽得到兒的聲音?”程云淓又哭又笑地問道。
明慧大師抬眼看著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道:“小精怪,大和尚要收了你,你怕嗎?”
“兒怕的,可兒又不怕。”
“你怕什么?又不怕什么?”明慧大師微笑著問道。
秦征的汗一下子冒了出來,也抬起頭順著明慧大師的目光,抬眼看去:“你一直就在身邊?是不是?是不是?”他屏住呼吸忍住心跳,生怕驚了什么一般,幾乎無聲地問道。
“兒怕失去,怕孤獨。”程云淓伸手摸了摸秦征憔悴的面龐,喃喃道,“兒不怕您。”
明慧大師似笑非笑地捻著手中念珠,隨意地說道:“你睡吧,你睡吧。”說著,便自顧自地盤腿坐下,雙目微閉,頭垂下,雙手合十,口中輕念經文。
程云淓等了一下,聽不清他念的什么經文,卻并未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她想對緊張地看著自己方向的秦征笑一笑,眼皮子卻越來越重,仿佛吃了什么褪黑素的藥一般,特別想睡,一會兒那睡意便如雨夜中厚厚的被子一般蒙上了頭。
她又在沙發上睡著了,睡得很香很香,連個夢都沒有做。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又聽到有人在喚她。
“程云淓!程云淓!”
好煩哦,還沒睡到自然醒呢!
她撅了嘴,翻了個身,想捂住耳朵,一只手卻仿佛壓住了一般,舉也舉不起來。
“程云淓!程云淓!”那個聲音還在耳邊輕喊著。
“哎。”她在睡夢中使勁掙扎,“哎......”
“阿姐!你醒啦!阿姐!”一個小身子撲到了她身上,“哇”地大哭起來。
程云淓醒了。
被小魚兒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虛弱又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我醒了?”她喃喃地,不敢相信地問道。
“醒了!阿姐你醒了!”阿柒擦干凈眼淚,非常認真地點著頭道。
“東家!”羅大娘在她身后捂著嘴嗚嗚哭著喊她。
“不是做夢?”程云淓還是不敢相信,想使勁掐自己一把,卻發現自己的右手不那么聽使喚。
“阿姐!不是做夢是真的!”皓皓也擦干凈眼淚,努力不哭,努力學著阿兄冷靜的樣子,點著頭,大聲道。
草兒流著眼淚,將程云淓扶起來,小魚兒考拉熊一般掛在她身上,緊緊抱著她不放。
程云淓的心砰砰砰亂跳,都要跳出心口了,她環顧著整個房間,看到了胡子花白的陳大夫、臉上留了很嚇人疤痕的張真人,看到了程大郎、彭三娘和千里迢迢趕過來的羅大娘、抱著孩子的月娘和王大娘還有聽到她醒來慌慌忙忙闖進來的郭二郎、楊大郎,還有圍在床榻邊的弟妹們......
秦征和明慧大師并肩站在一起,退在哭著笑著的人群之后,深深地看著她,看著她。
程云淓也抬眼看著秦征,沖著他微笑。
“我醒了呢。”她說,“我又一次醒來了呢。”
秦征的鳳眼微睜,似無盡的月夜,壓抑住漫天的星光,一言不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滿臉疲憊的明慧大師撫著自己骯臟的胡子,又恢復了高深莫測的表情,沉思著說:“回來便好,回來便可以罷。”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