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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茂要與秦征單挑。
秦征表示很歡迎。
在蔡茂的命令下,雙方士兵圈出一個空間來,兩人頓時打在一起。
吐完了的太子高暢回來一看:嗯?有這必要嗎?天都亮了老頭子還在紫宸殿里好整以暇,明知援軍有可能隨后就到你還有空跟個明顯比你年輕、武力值比你爆棚的新晉大將軍單打獨斗?就算你一不小心贏了,浪費了大把的時間,若是輸了,你有沒有想過對士氣的打擊是有多致命?
高暢做了三十九年的太子,也曾經深得父皇的寵愛和栽培,他深知士氣這玩意可鼓不可泄。剛才那驚天的雷爆便已然讓跟隨他們起事的禁軍、率衛心生疑慮了,不是說圣上因上天唾棄才有這旱災、天花和澇災,才會引起這場雷電天譴嗎?怎么被雷劈死的反而是自家這邊的兵士們?
一鼓作氣,二鼓而衰,三鼓而竭。
經歷了雷劈和久攻不下,再輸給只身赴險的秦征,那士氣便全完了。
太子拔出了肋下寶劍,奮力大吼,命令禁軍和東宮率衛越過蔡茂與秦征的打斗,直接向紫宸殿內發起再一次沖鋒。跟隨蔡茂的幾位將領也都覺得自家老大此舉不妥,卻深知他的脾氣,尤其是看到秦征的馬匹上綁著幾個人頭,均是南方門閥中數得上的人物,其中一個竟是王瀾,這才是刺激到蔡茂一心要手刃秦征的一個重要原因,若是妨礙蔡茂的行動,以他的脾氣......
但太子已然身先士卒,揮舞著長劍,帶著率衛沖上了大平臺,向著紫宸殿發起又一波的沖擊。
紫宸殿的太監們心中默默表示:還好圣上剛才沒有出去......
天漸漸亮了......
太子帶兵踏上紫宸殿臺階的那一瞬,他的心劇烈地跳動不停,勝利觸手可得,便在那臺階盡頭、殿門之后。
然后他背后便被什么東西擂了一拳,太子向前踉蹌了一下,身邊人趕緊扶住,并護成一圈。
地上咕嚕咕嚕轉著一個圓圓的東西,被雨水一澆,噴著一團團黑色的......頭發?
太子“哇”地又吐了。
秦征一手樸刀一手短刀地站在臺階之下,沖著他們冷笑,無頭的蔡茂倒在地上。
躲在窗子后面用手捂著眼睛只留著一條縫往外看的程云淓看到了噴血,便趕緊捂住了眼睛,躲向家具后面。
冷兵器時代太特么的嚇人了,嗚嗚嗚,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里呆著了......
“蔡賊伏誅!”
“逆賊高暢,謀權篡位,弒父弒弟,大逆不道,天理難容!”
殿內的千牛衛高喊著又沖出去一批,卻并未像程云淓所想的那樣,蔡茂被誅,賊心渙散,外面包圍的叛軍就此投降或者退下。外面天都亮了,雨都停了,雙方還在打斗,只因為德王領兵殺進了宮,將丹鳳門死死守住,將秦征的北飛軍攔在了丹鳳門之外,而援軍只有部分十二衛突破了叛軍的阻攔殺進了紫宸殿,在秦征的帶領下,將太子和東宮率衛趕下了漢白玉臺階。
“阿耶!阿耶!兒臣護駕來遲,讓阿耶受苦了!”齊王一身血污,拎著一把砍卷刃的刀撲到皇帝大大床榻前,看著昏睡的阿耶大哭起來。
皇帝大大昨日受驚受怒,又被大雨澆淋,本來身體便不是很好,秦征殺進來之后,以為大局反轉,心情一松,竟然發起高熱來了。迷迷糊糊聽到耳邊齊王的哭喊聲,睜開眼睛,看清楚依舊身處在紫宸殿內,身邊太監護衛一個一個憂心忡忡,而齊王渾身臟污,完全沒有一絲已然勝利的樣子。
“七郎,你......你怎生在此?”皇帝大大頓時明白目前還困在紫宸殿并未脫險,驚問道,這孩子怎么跑來的?若被叛軍沖進殿中,也就剩下不足十歲的秦王,怎么可能阻擋得住逆賊高暢篡位成功?
“兒臣要與阿耶死在一起。”齊王真情流露,抱住他阿耶的腰哇哇大哭。
“胡說!”皇帝大大如今聽不得這種喪氣話,將他一頓錘,問他如今的情況如何。齊王自家也不清楚,他本在自家王府中睡覺,忽然被護衛們喊醒,說太子和蔡茂反了,將皇宮團團圍住,圣上要護衛將他和秦王帶出城去。
但他擔心父皇和母妃,誰說也不聽,帶了全府的護衛便趕到皇宮,跟著十二衛一起攻打玄武門,本來已然將玄武門攻下,援兵可以進入了,卻不防德王又派了兵將玄武門搶了回去,他只帶著部分府兵和衛兵一路殺進皇城,殺到紫宸殿前。
“兒臣無用。”齊王抹著眼淚道,“叛軍在長安城內四處殺戮,兒臣本想率兵清叛,但又擔憂阿耶與阿姨,便拼命闖進了宮。后宮起了大火,雖被大火澆滅,卻還不知怎樣了。”
程云淓躲在后面聽得憂心不已,荷娘阿姐,你可千萬要保重啊!
天大亮之前,秦征的北飛軍第一個突破了德王軍隊的阻攔,用飛爪攀上了城墻,翻躍了丹鳳門,突進皇宮。
秦九郎帶領的長平侯府兵第二個打下了芳林門,打進了后宮。
太子一見不好,由叛軍護著退出紫宸殿前,涉過太液池,從玄武門跑出皇城,退向西鳳山。
秦征沒有去追擊太子。他奔波了七天七夜,累死了無數匹馬,奔回長安,本來是想將西南節度使陳玉農與蔡茂一黨勾結造反的證據趕在大理寺審理蔡茂、王瀾一案之時交上去,卻沒想到正遇上了太子利用雷暴天氣逼宮謀反。
待逆太子帶領叛軍退出紫宸殿臺階,向著玄武門方向狂奔的時候,秦征布置了打進來的北飛軍部分追擊,部分將紫宸殿團團圍住,自家和碩果僅存的金吾衛、千牛衛,推開紫宸殿大門,一步一個血腳印邁進大殿,叉手在龍座前跪下。
“圣上,”渾身血污,幾乎都看不清他面目的秦征勉強自持,緩緩道:“臣護駕來遲,圣上受驚了。”
“十一免禮,快賜座!”還在發著寒熱的皇帝看著秦征和身后那寥寥生還的金吾衛、千牛衛這精疲力竭、強弩之末的樣子,足以想象外面的激戰是多么殘酷。
“臣......要失禮了。”秦征勉強說道,向后看去,似在尋找著什么。
程云淓自他進門,一雙眼睛便一直在看著他,看著他身上那些血污,哪些是他的傷口之血。見他回首亂看,便從后面奔來,自人群縫隙中鉆進去扶住他的手:“秦征秦征,我沒事,你放心。”她難得溫柔地對他說。
秦征抓住她的手,緊緊不放,卻舒了一口氣,人不自覺向后倒去。
“秦征秦征!”程云淓扶著他的肩膀,生怕他就這般摔倒摔到了頭。
秦征人已然有些虛脫,卻還是緊緊抓住她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別出去......外面全是尸首斷肢......別怕......”
“我不出去,”程云淓含著眼淚,溫柔地安慰他,“我不怕。”
秦征一笑,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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