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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仆從拎著食盒一路快走,穿過這條街飛跑起來,一路跑到一個岔路口,那里等著幾匹健馬,幾位似遠歸的漢子或坐或站,正在等他。
“小……小的……”他懷里護著食盒,喘著大氣道歉道:“少東家久等了。”
蕭紀站了起來,微笑道:“也沒等多久,勞您辛苦跑一趟了。”
“那雞蛋糕和小面包可買回了?”旁邊一個漢子插嘴問道。
那仆從舉了舉手中食盒,自得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蓋子掀開一條縫,讓香味透出一點。
“嗯,真香!”
“難怪那般不好買,要提前幾日定了才拿得到。”
蕭紀伸手接過食盒,微笑道:“阿娘這下有口福了。”
眾人皆點頭稱是。
“再歇半刻,便進城歸家了。”旁邊的漢子吩咐了一聲,轉頭問那仆從:“可看到程家姐弟?”
那仆從搖頭:“不曾,但小的路過時,聽見有女童背書聲,想必是程家小娘子在讀書識字。”
“知曉了。”蕭紀微笑點頭,讓仆從自去牽馬,自家將食盒拎起來,又整了整馬鞍肚帶,準備進城前最后一段騎行。
“少東家,”旁邊的漢子背了人,低聲在蕭紀耳邊說道“自從……那事之后到現在,并無長平侯府的人找程家和鏢局麻煩,看來應當過去了。”
蕭紀微微一笑,也輕聲說道:“我等還需防患于未生,不可掉以輕心。不要牽連到鏢局便是。”
“那些人怕是已然骨爛于崖底,查也無處可查了。有戴明府與我雷霆作證,也不會牽連到鏢局。”
蕭紀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若不是少東家果斷,如今怕也是一地雞毛,牽扯不清。”那漢子還在低聲嘀咕,一時間竟有些感慨:“若是當初東家也如少東家這般雷厲風行,也不會救人之后反被訛詐,蒙受不白之冤,含恨而去……”
蕭紀那平日里少年老成,但實際卻稚氣未脫的臉上閃過一絲傷痛,但馬上抑制住了,說道:“終究還是兒當初莽撞了,貿然拔箭管了那閑事。既然已經發生,便把隱患拔除罷。打蛇不死隨棍上,兒時刻提醒自家,不可重蹈阿耶的覆轍。”
那漢子聽了這話,竟揉了眼睛。
蕭紀看了他一眼,說道:“此事已畢,過了罷。”
“諾。”漢子點頭,隨即招呼一聲,幾個人翻身上馬,一路向著敦煌城門而去。
小陳大夫在敦煌城內租了新宅,邀程云淓去做客。幾日之后,程云淓帶著三個娃和羅大娘,由楊大郎駕了車,一路高高興興,帶了好多暖房的禮物去了敦煌城。
陳荷娘租的這小院也是跟吳起師兄一家相鄰,相互之間能有個照應,所以程云淓也給吳師兄家帶了好多禮物,素食肆里王大娘特意準備的好吃的居多,一進門便引得他家兩個雙胞胎小子,含著手指一路留著口水跟著。
在宣城的時候,因為一直忙于戰亂,程云淓雖跟陳荷娘走得近,卻從未進過她家后宅,這才是第一次到她家做客。進了后院才知道,益和堂到底家大業大的,陳家幾代行醫,也是有些底蘊和積累的。那小院子初租的時候可能還一般,但如今已經被布置得非常有格調了,院子里種著花草,還有假山流水,屋內的家具一看就是好木頭。
程云淓一直見到的是陳荷娘做大夫的一面,到了她家中才發現,雖然陳大夫沒有官身,但寶貝女兒卻也是作深閨貴女養大的,身邊幾個侍女婆子伺候著,如影隨形。在家里穿的家居服雖還以素服為主,卻也都繡著精致的暗紋,發髻上也插了幾只樸素的銀質鑲翡翠的發簪,顯得又雅致,又溫柔,又有格調。
羅大娘看到這些,不禁羞愧地低頭,擅女紅的她竟然把她家小娘子打扮得如此樸素,與陳娘子相比,跟個慣作伙計的村姑似的,以后如何進長平侯府?
程云淓倒是無所謂,她的興趣不在于此,倒是興致勃勃地圍著那二進的小院子還帶著個后花園的格局贊了半天,轉頭對羅娘子說道:“以后咱們家也弄點大房子,也弄個小花園,里面搭個秋千架子、搖搖馬、旋轉木馬什么的給她們玩。”
小魚兒聽到了,轉過頭來期待地看著阿姐,一個勁點頭
“何為......旋轉木馬?”陳荷娘問道。
“就是......一個可以旋轉的圓盤,周邊有好多座位,都做成小馬的樣子,推了便能旋轉,坐上去如同坐在云霄一般有趣。”程云淓張開雙臂繪聲繪色地形容道。
“二娘總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與兒分享。”陳荷娘微笑著說道,
“不過就是被拐走的那段時日,日日騎在馬背上。騎馬雖然快,卻太過顛簸,兒便想著,若是做成木馬也會非常有趣的......罷!”程云淓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找補。
“如此。”陳荷娘微笑點頭。
她們在荷娘的家里玩的很愉快,陳荷娘便邀了小住幾日。
往日在素食肆小跨院里住著,遠離縣城,卻又不是鄉村,也就算是個旅游景點的小地主吧,不沾不靠的。每次進城也不過就是買些絹布、用品,還真沒好好逛過玩過,程云淓便答應了。三個孩子到了別人家做客,總是開心的,又不用上課,又可以瘋跑,又有好吃的,還有新衣服穿,自然也是一百個愿意。小魚兒和阿柒手拉著手,跟著吳師兄家兩個五歲的雙胞胎小郎子便在花園里玩起來做迷藏,幾個侍女婆子在旁邊跟著,皓皓也小尾巴一般跟著阿兄阿姐后面邁著小短腿跑來跑去,跑出一腦門子的汗,咯咯地笑個不停。
程云淓看著小魚兒和阿柒兩人開心地笑紅了小臉蛋,不由得嘆了口氣,小孩子還是要跟小孩子一起玩才好,日日都跟著她這個怪阿姨,被捉來上課上課上課,小心靈都要被整抑郁了。
“二娘又在嘆什么氣?”陳荷娘跪坐在案幾邊,侍女為她磨了墨,調了顏料,難得休憩,她突發奇想,想將眼前這副“童子秋嬉圖”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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