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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淵得到消息,很快也帶著人趕來幽州城,讓龍衛幫忙尋找林淺笑。
司淵小時候在天帝的書房玩耍時,無意間看見過圣子的畫像,但那時年紀小,隨著年歲的增加,漸漸就淡忘了。
直到那天看見畫像,他才恍然為什么自己第一眼見到江郅時,為什么會覺得眼熟。
雖然之前跟江郅已見過一次,但這次再見,尊卑已然完全不同。
他沉默片刻,恭敬的朝江郅行禮,“司淵見過圣子殿下。”
江郅黑眸清冷的看著他,“你有多少人手?”
“我收到消息后就立刻帶人趕了過來,時間匆忙,只調集了三千龍衛。不夠的話,我即刻傳令回去,召集其他龍衛過來。”
江郅沉吟片刻,“五百龍衛在幽州城內搜尋,剩下的分成小隊,以幽州城為中心向周圍的城池和鄉鎮進行尋找。”
“好,我明白怎么做。”
江郅定定看他片刻,“多謝。”
司淵微微一笑,“琉璃公主是我的妹妹,更是睿睿的姑姑,請殿下放心,我必竭盡全力。”
等司淵帶人離開后,江郅拿出封神塔,將塔內的玉虛放了出來。
玉虛懶洋洋打了個呵欠,又伸了伸懶腰。
“我說紫陽,你可算是良心發現舍得將我放出來了,我都快憋成蛆了。哎呀,這外頭的空氣就是清新,陽光也好,我先去曬曬太陽,去去身上的霉氣。”
玉虛說著就要往外走,江郅叫住他。
玉虛緊張的瞪著他,“你不會又反悔了吧?”
“笑笑失蹤了。”
玉虛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笑笑是指林淺笑,“所以,你放我出來是為了讓我幫你找人?這天底下還有你紫陽找不著的人,這倒是稀奇。
嘖嘖,你關我的時候沒想過自己會有今天吧?”
江郅黑眸沒什么溫度的看他,“找到她,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成交!”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除了天族的龍衛之外,鳳凰族和麒麟族也派了不少人過來幫忙。
整個幽州城就差沒被掘地三尺,可林淺笑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愣是沒找到半點蹤跡。
百花樓的人被盤問不止三遍,所有人都異口同聲,說林淺笑殺了兩只妖狼后就跑了,之后再也沒人看見過她。
哪怕在所有城池發布了重金懸賞,半個月過去,依然沒有任何進展和線索。
“我就奇了怪了,我們兩個上神,幾十個神君,上萬天兵天將,還找不到一個大活人了?”
見江郅垂眉斂目一言不發,玉虛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紫陽,這天地間能瞞過你的法眼的人,可沒幾個。”
這次江郅有了反應。
他抬起黑眸,“這里暫時交給你,你盯著他們繼續找。”
“那你呢?”
“我有別的事。”
玉虛來了興趣,“嘿,還有比找你心愛的女人更重要的事?”
說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隨口問道:“你跟幻若的婚約你打算怎么辦?”
江郅看著他不作聲。
玉虛清咳一聲,“你看我做什么?”
江郅冷淡的收回視線,“如你所愿,我會跟她退婚。”
玉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敏感,“什么叫如我所愿,紫陽,你少亂說。”
江郅極輕的勾了勾唇角,“喜歡一個人不丟臉,可連喜歡的都不敢承認的男人,挺慫的。”
玉虛:“……”
將找林淺笑的事交待給玉虛后,江郅去了天族。
看到他親自前來,天帝很是誠惶誠恐,“圣子殿下,您有什么吩咐派人傳個話就是,只要天族能辦到的,絕對義不容辭。”
“是嗎?”
對上男人又冷又沉的黑眸,天帝心里咯噔一跳,直覺有些不妙,趕緊將人引到座位上,又吩咐宮侍奉上茶水。
“殿下,琉璃公主可有線索了?如果人手不夠,我再增派些龍衛前去支援可好?”
江郅端起清香四溢的茶杯,揭起茶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茶面,“我來是有一件私事想跟天帝商議。”
您都開了口,我還能拒絕不成。
天帝內心腹誹,嘴上卻笑呵呵的應道:“殿下請示下。”
江郅將茶杯放到一旁,手心一翻,半尺高的封神塔赫然懸浮。
封神塔在上古十大神兵中排名第七,天帝之前也只是聽說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實物,目光透著幾分驚喜。
江郅將封神塔遞給天帝,“只要天帝肯點頭,這座封神塔就歸你了。”
看到飄到眼前的金銅色小塔,天帝下意識伸手去接,可就在快要觸碰到時又觸電般收回手。
天上掉餡餅,不是圈套就是陷阱。
“殿下有事盡管吩咐,實在不需要這么客氣。”
“那我就直說了。”
江郅也懶得拐彎抹角,輕飄飄一句話甩過去,砸得天帝目瞪口呆,“我要你手上的混沌鐘。”
天帝嘴巴哆嗦了一下,“混,混沌鐘?殿下,我沒聽錯吧?”
不怪天帝如此失態,四大神族之所以能從其他神族中脫穎而出,掌管整個梵天境,除了本身實力夠強之外,也是因為四大神族手里分別有一件神兵。
江郅的意思很明顯,要用封神塔換走天族的混沌鐘。
封神塔雖然也是神兵,但跟十大神兵中排名第一的混沌鐘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天帝快哭了,“殿下,您,您別開玩笑了。”
他要是把混沌鐘交了出去,祖宗們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江郅用看不出一絲情緒的黑眸盯著天帝看了會,反手祭出盤古幡。
“盤古幡?”
天帝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麒麟族丟了盤古幡的事雖然秘而不宣,但該知道的人還是知道了。
天帝一度還懷疑這是麒麟天君自編自導的,目的就是為了打老天君的臉。
江郅將盤古幡收起,“盤古幡在我手上這件事,屹今為止只有天帝一個人知道,這也算是我的一點誠意。”
屁的誠意,明明就是威脅!
可這話,給天帝十個膽子也不敢說出口。
真的要把混沌鐘交出去嗎?
可想想麒麟族的下場,丟了盤古幡不說,族地還被劈成了兩半,不花個幾千上萬年是別想恢復原樣。
再想想鳳凰族,整個梧桐山都被蕩平了。
真把人惹惱了,祭出太極圖將他的天庭整個端了怎么辦?
天帝還想再掙扎一下,“殿下,我能不能問問,您要混沌鐘是做什么用的嗎?”
“個人私事,不方便透露。”
天帝:“……”
“殿下,混沌鐘是十大神器之首,威力恐怖,可毀天滅地,吞噬諸天。數百萬年來,天族一直靠著混沌鐘震懾各界,若是沒了混沌鐘,只怕有不安份的人重新挑起紛爭,到時就麻煩了,若是引動大戰,天族擔待不起。”
“一方天地的安穩從來不是依靠某一件神兵,弱肉強食乃天地法則,天族統領梵天境數百萬載,憑的是實力和和威信。”
頓了頓,江郅繼續說道:“任何事都有兩面,若真起了大戰,像混沌鐘這樣的滅世神兵,反而更容易造就伏尸百萬的深重殺孽。”
天帝:“……”
好的壞的您都說了,他還能說什么?
“陛下,圣子殿下來了,正在女皇殿等您。”
圣女殿內,幻若剛沐浴更衣完,殿外就傳來宮侍的請示。
呵,總算是找來了。
身后,七八名婢女捧著紅橙黃綠藍紫青的各式衣袍等著她挑選。
幻若淡淡掃了一眼,指了指衣領和袖口用黑線繡了語佛花的青袍,“穿這件。”
一個時辰后,幻若才施施然邁進女皇殿。
“你過來是準備履行我提出的三個退婚條件了?”
江郅靜靜看她,“我這次來是有別的事。”
“哦?”幻若拂袖坐到龍椅上。
江郅定定看她片刻,“她是被你帶走的。”
幻若支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睨著他,“那又如何?”
聽到回答,江郅心里的大石終于落下。
平復好情緒后,他抬眸看向對方,“她還好嗎?”
“你向來神機妙算,不如猜一猜?”
江郅沉默片刻,開口道:“你應該懂得關心則亂的道理。”
幻若冷哼,“跟我講道理,打得過我再說。”
江郅雖然修為還沒晉升天尊,但實力卻達到了天尊的境界,真跟幻若打起來,恐怕上萬年也分不出高低。
“幻若,退婚一事是我有愧于你,你有什么條件盡管提出,在我能力范圍之內,我絕不推諉。”
“紫陽,你明白我這個人的脾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還之。
你跟她情投意合,恩愛甜蜜,而我的臉卻被你們踐踏殆盡。
紫陽,你摸摸自己良心,若你受到這樣的羞辱,你會輕易罷休?”
江郅深深看她片刻,起身離開。
幻若微微一愣,隨即撇嘴,“喂,你不想知道你女人在哪嗎?”
江郅停住身形,“想。”
“哈,我偏不告訴你!”
江郅抬腳繼續往外走。
幻若懶洋洋的沖著他背影開口,“你求我啊。”
江郅毫不遲疑道:“幻若,我求你,求你把她還給我。”
幻若起身走下臺階,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一臉高傲的開口:“紫陽,我要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向我卑微祈求,直到我消氣為止。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她!”
“好。”
對方答應得太痛快,甚至連表情都沒分毫變化,幻若心里有些不得勁。
她可是想了好多天才想出這個讓她解氣的法子。
她臉上端著高冷,“那你現在去誅仙臺上跪著,跪到我滿意為止。”
“可以。”
江郅靜靜看她,“我只求你一點,不要傷害她。”
幻若一臉冷然,“看你表現,看我心情。”
江郅點點頭,轉身離開。
幻若示意身邊的宮侍,“去誅仙臺下盯著,每日回來向我匯報。”
宮侍應聲退下。
不到一天,圣子殿下跪在誅仙臺上的消息就傳遍了上中下三界。
這下,就連靈寶和道德兩位天尊也坐不住了。
先前江郅為了找人大鬧梵天境,還算事出有因,因此,哪怕其他神族向他們求助,他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予理會。
可現在是越鬧越不像話了,竟然跑到誅仙臺上去鬧。
誅仙臺是什么地方,那是懲戒犯下大錯的神仙的不詳之地。
江郅是什么身份,圣境的圣子,玉清界的主人,有朝一日或可成為這方天地的主宰。
“簡直胡鬧!他有沒有想過后果,他自己丟人不算,還拉上整個圣境,以后圣境在下界和中界面前該如何自處?”
道德本來就是急性子,氣得胡須都快翹起來了,見靈寶天尊半瞌著眼皮似乎沒睡醒的模樣,恨不得用手里的羽扇將人煽醒。
“出了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點反應也沒有!”
靈寶天尊捂著嘴打了個呵欠,“我好不容易才把鴻鈞道人的黑玉菩提手串修復好,都沒來得及歇一歇,就被你叫過來了,你讓我喘口氣行不行?你在這叨叨,除了吵我耳朵疼,還有什么用?”
“氣煞我也!”
“有什么好氣的,年輕人嘛,做事沖動不是挺正常的,你像紫陽這個歲數的時候,做的那些個事,也不比他跪誅仙臺遜色多少。”
道德天尊胡子一抖一抖的,“那怎么能一樣,我那會還只是圣祖座下的一名小弟子,就算出了什么差錯,也不礙什么。紫陽是天選之子,是未來的圣主,一言一行不僅關乎整個圣境的顏面,還關乎著這方天地的安穩……”
“行了,沒那么嚴重,紫陽那小子皮多厚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跪誅仙臺,哪怕真從誅仙臺上跳下去,也傷不到分毫的,你操那么多心干嘛,是煉丹沒意思還是弟子不香了?”
道德天尊:“……”
他狐疑的瞪著靈寶天尊,“你不對勁,很不對勁!”
靈寶天尊抄起手里金玉如意有一下沒一下往肩膀上捶,顧左右而言他道:“我在煉器房呆了上千年,累都累死了,沒別的事我回去了啊。”
“你等等!”
道德天尊拉住他,“這事你不管了?”
靈寶天尊很是無語,“我又不是住在海邊,管那么寬干嘛?”
“難道咱們就眼睜睜看著那小子在外面折騰,丟咱們圣境的臉面?”
靈寶天尊一臉不以為意,“圣境的臉面可不是別人給的,實力擺在那兒,哪怕紫陽把天捅破了,也沒人敢多說半句閑話。
你也不想想,紫陽什么樣的性格,他從小就算無遺策,你以為他做這事之前沒動腦子嗎?”
道德天尊微微瞪眼,“你是說,他之前對麒麟族和鳳凰族動用雷霆手段,是故意的?”
“紫陽那小子,咱倆加起來都沒從他身上討到過半分便宜,你以為他能吃虧?有麒麟族和鳳凰族的前車之鑒擺在那兒,誰敢嘲笑咱們圣境?”
宮侍每天都會將江郅跪在誅仙臺的情景,用留影石錄下來,送回媧皇宮。
一開始幻若還覺得新鮮,如此過了七八天,她漸漸就覺得索然無味,忽然就好奇林淺笑現在在做什么。
林淺笑被幻若帶到了一個離幽州城十萬里外的隱世村落。
這里的農戶世代以打獵和耕田為生,從不與外界接觸,因為山路崎嶇加上野獸橫行,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林淺笑體內的封印被解開了,也知道了自己是一名仙士,但記憶卻沒有恢復。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來自哪里,該去何方,索性安心在這里住下,成了牛頭村的一員。
白天,她要么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或者去附近的山上摘些野菜和蘑菇,煮簡單的菜湯喝。
她其實不餓,但這里的村民一日三餐都要吃飯,她不想大家覺得她是異類。
到了晚上,村子安靜下來,她就關上房門煉化五彩神石。
當然,這是幻若教她的。
這天早上,她剛睜開眼就發現屋子里多了一個人,很是開心,“前輩,您什么時候來的?”
對上女人滿含欣喜和信任的眼神,幻若臉上的冷意淡了些,“修煉得怎么樣了?”
林淺笑認真把自己這段時間的生活點滴匯報一遍,“前輩,我按你的吩咐,沒有在村民面前展露過修為。
不過,前幾天有幾個村民上山打獵時遇到了老虎,其中一個村民的手臂都被老虎咬斷了。”
幻若一臉冷漠的開口,“那又如何?”
林淺笑猶豫了一下,“我可以幫他們打獵嗎?”
“不可以。”
“為什么?”
“勤勞和本份是他們能在這里生存的必要條件,若是你的介入讓他們染了懶惰和不勞而獲的惡習,你這就叫好心辦壞事。”
林淺笑似懂非懂的點頭,“我明白了,前輩,那我可以為他們做些什么呢?這些村民很好的,她們經常給我送吃食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可以教他們辨認草藥,如何捕獵野獸。”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一道清脆的喊聲,“琉璃姑娘,你起了嗎?”
林淺笑起身去開門,忽然又想到什么,“我身上的東西可以送給他們嗎?”
幻若淡淡瞥她一眼,“隨便你。”
林淺笑打開門出去,沒一會,她提著一只巴掌大小的竹籃,開心的回到屋內。
“前輩,這是喜餅,您嘗嘗看。”
幻若看了眼籃子里的喜餅,手掌大小的白面烤餅,中間印著紅彤彤的喜字。
見幻若目不轉睛的盯著喜餅,林淺笑解釋道:“劉大娘過幾天娶媳婦,請我去吃酒,這個喜餅是每家每戶都有的。”
幻若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這個喜餅我拿走了。”
林淺笑剛想說她還沒嘗過喜餅的味道,幻若已經連籃子帶餅一起消失了。
幻若拿著喜餅徑直去了誅仙臺。
江郅容貌俊美,氣質清冷,白發金袍的跪在誅仙臺上,好看得如同一幅畫卷,吸引了無數仙士前來圍觀。
其中,大部分都是女仙。
在她們眼中,江郅哪怕是跪著,也如同山巔白雪天上皎月般高貴圣潔,神圣不可褻瀆。
欣賞夠了江郅跪著的姿態,幻若嘴角微勾的飛身上前,“我來看看你。”
江郅抬眸看她。
他雖然跪著,眉眼間卻一片淡然,沒有絲毫難堪或屈辱之色。
幻若將喜餅扔到他面前,“你表現不錯,這是我特意帶給你的小禮物。”
江郅垂眸看著印著喜字的白餅沒吭聲。
幻若心情極好的勸道:“嘗嘗吧,應該挺不錯的,以后想吃也吃不到了。”
說完,見江郅沒什么反應,于是繼續說道:“啊,忘了告訴你,這是喜餅,是凡間婚嫁的習俗。
你這么聰明,應該能猜到我為什么特意給你帶喜餅的用意吧?
過幾天她就要嫁人了,對方高大英俊,是個打獵的好手,放心,不會讓她餓肚子的。”
江郅冰山般萬年不變的臉上終于有了變化,盯著喜餅的黑眸仿佛淬了冰。
幻若心里說不出的痛快,“我先走了,你好好跪著,過段時間我再給你帶她的消息來。”
半個月后,幻若又去了牛頭村。
她到的時候正是傍晚,林淺笑正在煮菜湯。
大概是習慣了她的神出鬼沒,林淺笑十分自然的招呼道:“前輩,您坐會,菜湯馬上就好了。”
幻若瞄了眼綠不拉幾的野菜鍋,渾身上下都透著嫌棄和拒絕,“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喔。”
嘴上這么應著,林淺笑還是把菜湯分成了兩碗,又從儲物戒指里拿了一些糕點擺在小木桌上。
香珍從頭到尾就看不起林淺笑,認為她一個下界人,身上不會有什么好東西,因此綁架林淺笑后,竟然沒拿走林淺笑的儲物戒指。
若是香珍知道,被她瞧不起的林淺笑其實身價千億,估計會慪得吐血。
見林淺笑吃得香,幻若隨手拿了塊桃花糕,掰了一小口送進嘴里。
嗯?還不錯?
幻若頓時來了興致,“這是你做的?”
林淺笑搖頭,“不知道,我身上有很多,應該是以前做的吧。”
幻若沒再多問。
吃了沒幾口,林淺笑招手拍了拍胸口。
幻若瞄了她一眼,以為她噎著了,“喝口湯。”
“喔。”
林淺笑端起湯碗,剛喝了一口就趕緊放下,起身沖到屋外。
“嘔……”
幻若:“……”
這湯是有多難喝,竟然喝吐了?
帶著好奇心,幻若端起湯碗嘗了嘗,還行吧,雖然澀口,但并不算難喝。
林淺笑彎著腰,直到把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那股惡心感才慢慢壓下。
她蹲在地上歇了會氣,見周圍沒人,用術法將地面清理干凈,這才回到屋內。
對上幻若沒什么情緒的眼神,林淺笑很不好意思的開口解釋,“前輩,我這幾天胃不太舒服。”
幻若沒說什么。
林淺笑坐下來,聞到菜湯的氣味,那股被壓下的惡心感頓時又涌了上來。
她趕緊起身往屋外跑。
聽著外面的動靜,幻若臉色變幻不定。
等外面安靜下來后,她起身走出去。
林淺笑正望著遠處的一顆槐花發呆,聽到腳步聲,下意識轉頭,“前輩……”
幻若捏住她右手手腕,片刻后,松開。
林淺笑有些奇怪的握了握被捏過的手腕,“前輩,怎么了?”
幻若心情復雜的盯著她看了一會,移開視線,“你得了大病,很快就要死了。”
林淺笑怔往。
過了好一會,她才很輕的“喔”了一聲。
幻若轉頭看她,“你就不害怕嗎?”
林淺笑想了想,指了指院外的老槐樹,“前輩,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那顆樹下吧。”
幻若:“……”
幻若覺得自己對林淺笑應該是有恨意的。
對方搶了她的未婚夫,還懷上了她未婚夫的孩子。
可看著對方蒼白的小臉,以及望著她的滿是信任的雙眸,她卻掏出了身上的補藥,“這個藥,三天服一粒,按我說的做,你就不會死。”
林淺笑接過藥瓶,“前輩,這藥貴嗎?我拿錢給你吧,我身上有很多草藥,還有很多仙晶。”
“不用了,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時間一晃,兩個月過去。
林淺笑的孕吐結束了,伴隨而來的,是她的肚子吹氣球般的鼓起來。
她也終于從好心的村婦口中得知,她不是生病,而是懷孕了。
當她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有個小寶寶的時候,緊張激動得兩天兩夜沒合眼,生怕睡醒了發現只是做了個夢。
自從林淺笑懷孕后,幻若來得特別勤,甚至有時候還會住下來。
牛頭村的人純樸善良,見林淺笑一個柔弱的女人,又懷了孩子,時不時給她送燉好的肉湯來,讓她補身體。
為了肚子里的寶寶,林淺笑沒有拒絕大家的好意,每次都會回村民一些糕點或者靈果。
村民驚奇的發現,吃了林淺笑給的糕點,多年的惡疾竟然慢慢好了,小孩吃了林淺笑給的水果,體弱的身體竟然變強壯了。
時間一久,大家都把林淺笑當成了神靈一樣的敬仰。
每天早上,村民們就把新鮮燉好的肉湯和飯菜送到林淺笑的門口,整齊的擺放好,供林淺笑挑選。
等林淺笑挑選完,剩下的村民就拿回家。
被林淺笑挑中的人,可以得到一塊糕點或一只靈果。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林淺笑的肚子越來越鼓,甚至連起身都變得困難,但她卻十分開心,因為肚子里的寶寶就快要降生了。
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后,她就沒再修煉,每天有空都會做寶寶穿的衣服和鞋子。
隨著臨產期的逼近,幻若不僅親自陪著她,還幫她選了兩名有生產經驗的村婦照顧她起居。
這天傍晚,林淺笑吃過晚飯,一名村婦扶著她在院子里散步。
走著走著,腿上忽然濕漉漉的。
她低頭一看,腳下已經氳開了一灘水漬,肚子也隱隱作痛。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旁邊的村婦大喊:“呀,琉璃姑娘要生了!”
幻若也在,聽到喊聲一陣風似的從屋里掠來,把兩名村婦驚得下巴差點掉了。
“別愣著,還不快去準備!”
在幻若的喝斥中,兩名村婦趕緊行動起來,一個去廚房燒水,一個則把林淺笑扶到事先準備好的產床上。
“不要慌,也不要怕,不就生個孩子,死不了的。”幻若冷冰冰的安慰她。
林淺笑努力忍著肚子里的陣痛,眼含祈求的看著她,“前輩,如果,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可不可以,幫我找到寶寶的爹,把寶寶交給他?”
幻若冷冷瞪著她,“有我在,你死不了。”
林淺笑喘著氣,慘白著臉沖她一笑,“謝,謝謝前輩了。”
幻若背對身不看她,心里的防線卻在慢慢崩塌。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把江郅帶過來的陪林淺笑生產的時候,林淺笑發作了。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她無法離開。
看著林淺笑分娩時滿頭大汗的痛苦模樣,幻若鬼使神差的拿出了留影石。
此時太陽已經沉入地平線,金色的霞光卻越來越多,逐漸布滿整片天空。
隨著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響徹云空,天空中金光大作,仙音裊裊不絕于耳,百獸在五色的云層中歡快起舞。
牛頭村的村民齊齊跪下,朝著祥瑞異象三叩九拜。
誅仙臺上的江郅似有所感的望著祥瑞之處出神。
“天降瑞祥,必有貴人降世。來人,去打聽打聽是怎么回事。”
天帝站在天庭之上,望著異象之處,大聲朝身后的宮侍吩咐道。
與此同時,數不清的仙士齊齊涌向祥瑞之處,想要一探究竟。
早在天生異象之際,幻若就動用手段將整個牛頭村遷徙到了別處。
生活在村里的人并不會察覺到環境有任何變化,但外人來看,原本牛頭村的地方只剩下光禿禿的一片。
林淺笑分娩完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寶寶就昏睡了過去。
幻若探過她的脈,又往她體內輸送了少許靈力,這才去看正在被村婦包裹襁褓的嬰兒。
小小的一只,臉皺巴巴的,跟個小猴子似的。
幻若嫌棄的皺眉,“怎么這么丑?”
村婦滿臉笑容的解釋:“剛生下來都這樣,養兩天就白白嫩嫩了。”
另一村婦接話道:“這可不丑了,粉粉嫩嫩的,五官秀氣,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美人胚子?
“是女孩?”
包襁褓村婦連忙說道:“是位小公子。”
聽到是男孩,幻若哼了哼,見村婦抱起孩子打算放到林淺笑身邊,她伸出手,“給我吧,別影響她休息。”
村婦笑呵呵的把襁褓遞給她,“那行,您先看著點,我們收拾收拾,給琉璃姑娘熬點下奶的湯。”
林淺笑睡了一夜,幻若抱著孩子守了一夜。
中途孩子醒了一回,見林淺笑還沒醒,村婦只能喂點水。
好在,喝了水孩子就睡了,不吵不哭也不鬧,很是省心。
第二天,林淺笑睜開眼,摸到自己扁下去肚子,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昨天已經生產了。
“你醒了?喏,快給你兒子喂奶,都餓了一晚上了。”
還沒反應過來,懷里就被塞進一個奶香的襁褓。
林淺笑怔怔的打量懷里的寶寶,寶寶似乎也感應到什么,慢慢睜開了眼睛。
母子倆第一次對視,林淺笑的眼淚瞬間涌出眼眶。
“小寶……”
看到寶寶睜了眼,幻若心里酸溜溜的。
臭小子,她抱了一個晚上都不肯睜眼,這會一聞到味兒就睜眼了。
在村婦的幫助下,林淺笑終于給寶寶喂好了奶。
吃飽后,寶寶吧唧著小嘴兒很快又睡了。
怕寶寶不夠奶吃,林淺笑強迫自己喝了三碗雞湯,還吃了三個雞蛋,兩只大雞腿。
有了母乳的滋養,寶寶一天一個樣子,皮膚從粉紅變得白嫩光滑,五官也漸漸清晰起來,一看就知道是誰的種。
這天,幻若一邊逗著白白嫩嫩的寶寶,一邊問林淺笑,“想好給孩子取什么名了么?”
“小名叫小寶,大名我還沒想好,反正小寶還小,也不著急。”
幻若沒說什么。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就小寶就滿月了。
在村民們的幫助下,林淺笑替小寶辦了個熱熱鬧鬧的滿月禮。
參加滿月禮,幻若揣著兩顆紅皮雞蛋,去了誅仙臺。
此時的誅仙臺冷冷清清,再不復先前的熱鬧。
畢竟,再美的風景也有看膩的時候。
幻若一步一步走到江郅面前,“我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個東西來。”
江郅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她怎么樣了?”
幻若笑了,“一家三口,幸福甜蜜。”
江郅眼底浮上一抹猩紅。
幻若將兩顆紅皮雞蛋扔到他面前,“這是孩子的滿月禮。”
看著地上的雞蛋,江郅整個怔住。
“孩子長得很像你,可惜,卻要喊其他男人作爹,紫陽,感覺如何?”
看到男人眼底的淚滴落到雞蛋殼上,幻若忽然覺得沒什么意思。
她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回到了牛頭村。
林淺笑甚至都不知道她剛才離開過,開心的抱著小寶走到她面前,“前輩,自從我懷小寶后,多虧了您照顧我們母子,前輩愿意的話,我打算讓小寶認您做干娘。”
望著母子二人如同一轍的清澈眼神,幻若說不出話來。
沒得到幻若的回應,林淺笑有些赫然,“前輩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我就是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才想到這個。”
幻若沉默片刻,開口,“如果你愿意,待小寶長大,我可以收他做我弟子。”
林淺笑當即高興的同意了。
春去秋來,花落花開。
一轉眼,五年過去。
小寶從哇哇落地到蹣跚學步,逐漸長成了一個聰明又漂亮的男孩子,完美的繼承了江郅和林淺笑的所有優點。
幻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牛頭村,給小寶帶來各種各樣的書籍和玩具。
幻若雖然還沒正式收小寶為徒,卻在小寶開始認字后就擔起了師父的職責,教小寶修煉。
小寶本就天賦逆天,加上有幻若的指導,明明才五歲,修為卻已經達到了元嬰,堪比江郅,不,是比江郅更變態的小妖孽。
以往每次看到幻若來,小寶都格外開心,可今天的他卻垂頭喪氣的,“師父。”
幻若冷眼瞅著他,“怎么了?”
小寶仰起小臉,黑寶石般的眼珠里滿是委屈和不解,“我是野孩子嗎?”
幻若皺眉訓斥,“胡說八道。”
“可他們說我沒有爹爹,說我是野孩子。”
“誰說的?”
“小剛、小勇、小花,還有好多人,他們都這樣說。師父,他們都有爹爹,為什么我沒有啊?”
牛頭村有不少跟小寶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平時林淺笑也不拘著小寶跟他們一起玩。
村民雖然對林淺笑母子倆敬重有加,不敢造次,可小孩不懂這些彎彎繞繞。
在他們眼中,小寶就跟他們一樣,是村里的小孩。
但小寶又跟他們不一樣,因為他們都有爹,小寶沒有。
這不,今天小寶跟其中一個小孩起了點齟齬,對方就用這件事攻擊他。
幻若冷著臉教訓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有我這么個厲害的師父,還要爹干什么?”
“可師父不能陪娘親睡覺呀,小剛的爹爹每天晚上都跟小剛的娘親一起睡,小剛很快就能當哥哥了。師父,我也想當哥哥,想讓娘親給我生個妹妹。”
她倒是想,可她沒這個功能!
林淺笑采了野菜和蘑菇回來,見師徒倆大眼瞪小眼,不由奇怪,“你們怎么了?”
幻若瞄她一眼,冷嗤,“小寶說,想讓你給他生個妹妹。”
林淺笑有些好笑,“小孩子亂說,您別當真。”
幻若瞅著她,“你呢,你想不想生?”
“前輩,您別開玩笑了。”
“你只說你想不想給小寶生個妹妹,你要是想,我就把小寶的爹抓來,讓他陪你生。”
林淺笑其實早有預感到,這個從來不肯透露名字和來歷的前輩,似乎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但對方不說,她也就沒有追問,她在對方身上從來沒有感受到惡意,既然對方不告訴她,那一定有不能說的原由。
“想,還是不想?”
“前輩,小寶的爹是個什么樣的人?我跟他為什么會分開呢?”
“想那么多做什么,男人不過就是能幫你生孩子的工具罷了。”
林淺笑認真想了下,“那就生吧。”
小寶想要妹妹,她也想要個女兒。
至于小寶的爹,等生了女兒,若是合心意就把人留下,不然就拿錢打發了吧,反正她有的是錢。
再次來到誅仙臺,看著一動不動跪了五年的男人,幻若心情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輕松。
這些年,她在折磨他,同時也是在折磨自己。
放過他,更是放過自己。
“跟我來。”
聽到她的話,江郅立即起身,下一刻又跪了下去。
幻若沒理會他,轉身朝遠處掠去。
江郅強忍著膝蓋處錐心的疼痛,臉色蒼白的飛身跟上。
依山而建的村落中,一戶戶人家的房頂升起裊裊炊煙,陽光透過繚繞的云霧傾灑下來,讓這里美得如同一幅畫卷。
一座靜謐的小院里,女人穿著素雅的白裙,正在給一名容貌與他七分相似的男孩挽發。
母子倆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遠處的山腰上,江郅一眨不眨的看著這一幕,含笑落淚。
笑笑,我來接你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