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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郅記得林淺笑之前告訴他,奶茶是一只剛出生的六尾仙狐。
六尾仙狐屬于九尾天狐族,但不是每一只六尾仙狐都能成功晉升九尾。
仙獸天生體魄強健,壽命無窮,但凡事有利有弊,它們每一次晉升和進化都非常艱難,且需要漫長的歲月積累。
像奶茶這樣出生不足一年就晉升為七尾,哪怕在仙界也算得上百萬年難得一遇的大機緣。
而這份機緣,是緣自林淺笑給的那半枚仙果。
奶茶不僅成功晉升到七尾,還覺醒了一部分的血脈傳承,可以自如的在人形和狐形之間來回切換。
唯一的麻煩是,晉升為七尾仙狐的奶茶,成了一名10歲左右的小男生。
而無論奶茶是狐形,還是幻化成人形,都將嚇壞所有的人。
不得已,江郅只好遣散別墅的傭人,只留下了許叔。
看到突然長大的奶茶,許叔的確吃了一大驚,但很快就接受了現實。
畢竟,除了接受他也沒第二項選擇。
時遇前段時間跟奶茶每天同吃同睡,儼然已經把奶茶當成了親兒砸,冷不防分開小半月,心里掛念得緊,每天都催問江郅什么時候回S市。
奶茶昏迷的當晚,江郅就替奶茶請了長假,而時遇那邊,他則借口帶奶茶去了江琉璃的老家。
時遇最近在忙SF代言人復選的事,也沒空來江家吃飯。
今天心血來潮,想來江家轉轉,順便嘗嘗許叔的廚藝。
可一進門,就看到客廳里坐了一個10來歲的小少年,眉眼精致,還有那么點熟悉。
時遇怔愣間,就看見對方抬眼看來,笑嘻嘻喊他,“干爹!”
窩草!
他怕不是太想奶茶那個小鬼頭,都出現幻聽了?
時遇狐疑不定,“你誰啊?”
奶茶愣了愣,黑寶石般的大眼睛透出幾分委屈,“干爹,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奶茶。”
仔細一看,小少年的眉眼的確跟奶茶很相似。
所以,“你是奶茶的哥哥?”
奶茶:“……”
看小少年一臉生無可戀,時遇覺得他猜中了真相,坐到對方身邊,好奇的打量對方。
“你是一為這里找奶茶的?你們是親兄弟?你怎么找來這里的?”
時遇開口就是三連問,奶茶翻了翻白眼,“干爹,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是奶茶?”
怎么樣他都不可能相信好嗎?
5歲的小蘿卜頭,半個月沒見就長成小少年的模樣?
吃催長素也長不了這么快啊!
時遇捏著下巴,“這樣,你要是能現場表演一下,你是怎么從5歲變成了現在的模樣,我就信了。”
奶茶眨眨眼,“你確定想看嗎?”
爸爸不讓他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份,可干爹應該不算外人?
時遇全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將會受到什么樣的雷霆沖擊,“想看,你表演給我看看唄。要是演得好,我給你買巧克力。”
說完,他想到什么,“你喜歡吃巧克力嗎?”
奶茶重重點頭,“買一個月的量?”
“你看我是那么小氣的人?我給你買夠吃一年的!”
“成交!”
奶茶起身往樓梯上走,“干爹,我們去二樓房間。”
時遇好笑的跟上,“還神神秘秘的,怕被人偷學了去啊?”
奶茶一本正經的,“事關我的身份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你是我干爹,我才不瞞你的。”
“那,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奶茶擺擺手,“我們之間無須客套。”
客套也沒用,反正他等會吃巧克力是不會嘴軟的。
將時遇帶到自己的房間后,奶茶關上門,拉上窗簾,隨即嚴肅的提醒時遇:“干爹,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時遇隨意點頭,隨即就看到奶茶脫掉外套和鞋子,爬上床,也不知哪里一陣金光將他清瘦的身形籠罩住。
直到此時,時遇仍然抱著看戲的心態。
像這樣的戲法,3D全息投影就可以輕松實現。
金光忽然大盛,時遇下意識閉上眼睛,等再睜開,金光已經消失了。
床上的小少年也不見了,取面代之是一只貍花貓大小的……小狐貍!
還是一只長著很多條尾巴的小狐貍。
時遇拍了拍手,“表演得不錯。”
奶茶原本還有點忐忑,怕自己的真身會嚇壞干爹。
沒想到對方非但不害怕,還夸它。
奶茶開心的跳到時遇懷里,烏黑的狐貍眼閃爍著狡黠的光,口出人言,“干爹,我要吃巧克力。”
懷里驟然多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時遇第一反應是:這踏馬是活的?
掌心柔軟溫暖的觸感,以及略沉的份量,無一不在提醒他一個事實。
這是一只真狐貍,不是全息投影,更不是幻像!
數秒后,時遇將懷里的狐貍往床上一扔,轉身奪門而逃。
媽呀,有妖怪!
奶茶被摔得猝不及防,愣了兩秒后,隨即閃身追出去。
時遇只覺得眼前一花,七尾仙狐就擋在了他面前。
他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奶茶微微歪著小腦袋,邁著優雅的貓步,朝他走近,“干爹,我是奶茶,這是我的真身。”
說話間,小狐貍已經走到近前。
一人一狐,深情對視。
時遇猛的咽了咽口水,情緒似乎冷靜了些,但聲音還有發抖,“你你真是是奶奶奶茶?”
“是呀。”
奶茶討好的搖了搖尾巴。
看著毛茸茸的像海草一樣搖晃的七條狐尾,時遇莫名生出幾分膽量。
“我能不能摸摸你的尾巴?”
對于狐族來說,尾巴就是命根子,既重要又敏感,輕易不給碰。
奶茶猶豫了一會,害羞的點頭,“好吧,只能摸一下。”
時遇伸出手,輕輕握住其中一條。
不可思議的柔軟,舒服得不想放手。
察覺到小狐貍的身體在顫抖,時遇以為弄痛了對方,下意識松開手。
一松手,小狐貍果然恢復了平靜。
時遇有些好奇,“我摸你的尾巴你是什么感覺?會痛嗎?”
“不痛啊。”奶茶歪了歪小腦袋,“大概就跟被摸了小JJ一樣。”
接受了奶茶是一只狐貍的事實后,時遇對干兒砸的新身份又好奇又稀罕,抱在懷里舍不得撒手。
“奶茶,你真的是狐貍啊?”
被問第N次的奶茶忍不住翻白眼,“你抱也抱過了,摸也摸過了,還能有假?”
時遇降智發問,“你怎么能是一只狐貍呢?”
“天生的。”
“你的尾巴還會長更多的出來嗎?最多能長到幾根?”
“應該能吧,我最多可以長出九條尾巴。”
“九尾狐?”
“九尾天狐。”
“有什么區別嗎?”
“后者逼格更高。”
江郅這兩天在忙著安排公司的事。
他已經決定吃下剩下的半枚仙果,但他不確定他的情況會不會跟奶茶一樣,甚至出現其他狀況。
甚至于,他很可能會像林淺笑一樣,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
他將名下的所有財產成立了個人信托基金,受益對象包括了他、許叔、時遇等人。
等江郅回到家,看到書房里的一人一狐,沉默了兩秒,隨即關上門。
時遇興奮得跟個孩子似的,“阿郅,奶茶竟然是狐貍。”
江郅脫下外套,扯開領帶,坐到時遇對面的沙發上,黑眸靜靜看了對方一會,“阿遇,我可能暫時要離開這個世界。”
時遇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懷里的狐貍也不香了,“好端端你怎么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出什么事了?不是,你怎么在家呢?你不是陪弟妹回老家了嗎?”
他忽然意識到什么,“弟妹呢?”
“她回家了。”
時遇一臉“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表情,“是不是弟妹出事了?”
江郅還沒開口,奶茶就坐不住了,“媽媽好著呢。”
時遇低頭看它,“你怎么知道?”
小狐貍一臉傲嬌,“我小時候喝過媽媽的血,跟她有心念感應,我沒感覺到她有危險。”
時遇有些愣住。
他忽然意識到,狐貍本質上是狡猾的物種。
江郅也有些意外,奶茶喝過林淺笑血,他事先并不知道。
他臉色有些冷,“你為什么要喝她的血?”
小狐貍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因為媽媽的血很香很甜。”
時遇本就是心軟的人,何況小狐貍這么可愛,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他將懷里的小狐貍攏緊了點,“你兇它干什么,喝都喝了,還能讓它吐出來不成?”
江郅掃他一眼,“倒也是個辦法。”
時遇:???
“不是,你難道還想放它的血割它的肉,給弟妹補上?”
江郅若有所思的盯著小狐貍,“狐貍肉燉湯,應該大補。”
小狐貍縮成一團,“干爹,你還是憋說話了。”
再說下去,它估計連狐貍皮都保不住了。
時遇有點委屈,“個沒良心的,你看不出來我是在幫你嗎?”
“我以為你是想早點送我走。”
算了,他就不該指望小狐貍有良心。
時遇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奶茶,既然你媽肯放血給你喝,她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
“當然啊,我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媽媽。”
時遇心道:還是個小可憐,一出生就不在父母身邊。
“難道是因為沒奶喂你吃,所以才喂你喝血?”
奶茶歪著小腦袋想了想,“那會我還沒徹底醒,但是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娘親在跟人說話,那人讓娘親用血喂養我,說可以幫助我長出第七條尾巴。”
江郅看著他,“那人你認識嗎?”
“一開始不認識,后來認識了,他還烤肉給娘親吃。”
奶茶那會剛睜眼,意識和記憶都很模糊,只能說出個大概,卻讓江郅和時遇產生了誤會。
時遇連忙問:“男的女的?”
“男的。”
時遇仿佛看見了自家兄弟頭頂長出了一片草原。
他很不走心的安慰道:“那會弟妹跟你還不認識呢,身邊有異性也正常,說不定是親戚呢!”
江郅臉色陰沉,心里隱約卻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一定是那個戲弄她的紫陽上神……
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氣,腦中忽然閃過一些零碎又陌生的畫面。
見他閉著眼睛,眉頭緊皺,時遇還以為他在吃醋。
“兄弟,想開點,這誰都有過去嘛,你不也是二婚,琉璃也沒嫌棄過你,對不對?”
江郅平復了一下情緒,身體放松的靠在沙發上,“也不是誰都有過去。”
時遇覺得,如果他短壽的話,他狗兄弟至少要負一半的責任。
“阿郅,琉璃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會收養一只狐貍?”
奶茶不滿的搖了搖七條尾巴,“我是仙狐,不是狐貍。”
時遇挼了挼它的腦袋,戲謔道:“你是仙狐,那你媽豈不是仙女兒?”
“對啊。”
“對你個頭!”
時遇根本不把奶茶的話放心上,抬頭看向江郅,“阿郅,琉璃她……”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是仙界的公主,是仙。”
時遇嗤之以鼻,“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
江郅沉默。
時遇臉色漸漸嚴肅,“你說真的?”
江郅低低開口,“我打算去找她。”
嗎的,要瘋!
時遇揉著額頭,好半天都緩不過勁,“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琉璃她一個仙女,不好好的呆在仙界做公主,下凡找你干什么?報恩啊?”
“因為她是笑笑,我是她老公,她不找我能去找誰?”
時遇顯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低頭問懷里的小狐貍,“你媽是誰?”
“本名林淺笑,小名笑笑,化名江琉璃,稱號琉璃公主。”
此時此刻,時遇深刻理解了一句話。
同人不同命。
他目光幽幽的打量著自家狗兄弟,語氣酸極了,“你也就勝在有這么一張臉。”
沒到啊沒想到,天上的仙女也愛看臉。
他現在去整容還來得及嗎?
“弟妹身邊有什么單身的姐妹嗎?”
“沒有。”
時遇不死心,“閨蜜呢?”
江郅默了默,“不清楚。”
“就算有,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你。”
“那你要怎么去找弟妹?難道她給你留了什么傳送符之類的?”
江郅也不瞞他,“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盯著白玉盒里的仙果看了一會,時遇眼睛慢慢變得濕潤。
“你吃了這半枚仙果,是不是就能成仙了,然后去弟妹所在的仙界?”
“或許吧。”
江郅默默看了他一會,“你不用太擔心,以后有機會的話,我和她回來看你。”
時遇抹了抹眼淚,“鬼才擔心你,我這是嫉妒的眼淚好不好?”
江郅也不知該說什么。
他早視時遇如親兄弟,如果有其他去仙界的辦法,他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半枚仙果讓給對方。
時遇哪會看不出自家兄弟的想法,“你可別給我來孔融讓梨那一套啊,我跟你不一樣,我的父親、親人都在這里。
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我也沒有什么遠大的志向,所以,還是好好守著他們吧。”
離開前,時遇緊緊擁抱他。
這是兩人真正意義的第一次擁抱,也可能是這輩子的最后一次。
時遇忍不住哽咽,“阿郅,這輩子有你這么個兄弟,是我之幸。”
江郅下意識回抱對方,“阿遇,好好保重。”
“等你走了,我要搬來你這別墅住。”
“好,除了保留我的臥室,其他的地方你隨意,江氏也給你,我已經安排好了,文件放在秦恒那里,你找個合適的機會公布于眾吧。”
“你不怕我把江氏賠光了?”
“我還設了信托基金,受益人有你,就算江氏倒了,你照樣能過上富家少爺的生活。”
時遇感動得想哭,“我怎么感覺你比我爸還爸爸?”
江郅唇角輕勾,“我不介意多養一個兒子。”
“那不行,我只想做奶茶的干爹,不想跟它做兄弟。”
說到這,他忽然想到什么,“奶茶怎么辦?你要帶它一起走嗎?”
人生的大喜大悲都齊聚在今天了。
才剛得知干兒砸有個了不得的身份,馬上就聽到好兄弟說要離開,現在,連最稀罕的干兒砸也要離他而去。
悲從心頭起,無語問蒼天。
見自家干爹淚眼汪汪,奶茶童言無忌的安慰:“干爹,你傷心得太早了,爸爸吃了仙果也不一定能去仙界。”
嗯,果然不是親生的。
江郅臉色黑了黑,倒是沒說什么。
因為的確有這個可能。
時遇一方面希望狗兄弟成功離開這里,跟去仙界跟林淺笑團聚,一方面又舍不得跟狗兄弟和干兒砸分別。
一時間高興不是,悲傷也不是。
“阿郅,你都要走了,給我做頓最后的晚飯唄?”
“……好。”
從傍晚6點到8點,江郅花兩個小時做了一桌S市的本土菜式。
生煎黑椒牛肉,清蒸石斑魚,蒜茸粉絲扇貝,咸魚茄子煲,白灼蝦,白切雞,冬瓜水鴨湯。
全是時遇愛吃的。
他埋頭苦吃,一邊狗膽包天的使喚江郅,“幫我盛碗湯。”
“幫我夾塊雞腿。”
“幫我剝幾只蝦。”
江郅一一照做,神情漫不經心,“阿遇你最好祈禱我一切順利。”
時遇心虛了一下下,隨即理直氣壯的開口:“是不是兄弟的?最后一頓飯你就不能讓我吃好點?”
江郅將剝好的蝦丟他碗里,黑眸似笑非笑,“今晚過后,這個別墅里,我們兩人只能留一個。”
時遇老實了,沒再作妖。
吃完飯,時遇抹了抹嘴巴,起身離開,“不送了,狗頭拜。”
江郅默默坐在座位上。
沒過五分鐘,人又回來了。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江郅看著他,黑眸染上暖意,“阿遇,謝謝。”
“謝個P,沒聽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嗎?你要是成仙了,以后別忘了送兄弟幾顆長生不老的仙丹。”
晚上12點。
二樓臥室里,江郅坐在床上,時遇和奶茶緊張的圍著他。
白玉盒一打開,濃郁的異香頓時彌漫開來。
三人都忍不住深呼吸。
仙果的切面鮮紅欲滴,仿佛剛切開的一樣新鮮,偶爾能看到流光在果肉內浮動。
半枚仙果入口,瞬間融化成甘液,滑入喉嚨。
所至之處,靈臺清明,仿若撥云見霧。
周圍的一切忽然陷入了靜止狀態。
所有人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飛蟲定格在半空中,就連空氣都不再流動。
而床上的江郅,盤膝而坐,眉間一朵金蓮時隱時現。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氣息也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眉間若隱若現的金蓮,周身縈繞的流光,讓他如神圣不可侵犯的清冷謫仙。
玉清界。
無極殿內。
端坐大殿之上的黑衣男子眉心微動,唇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嘖,比我想象的還沉不住氣呢……”
呢字還沒落下,殿中憑空便多了一個人。
來人眉眼如畫,姿容勝雪,白發金袍,周身氣息清冷高華。
黑衣男睜開眼,墨玉般的眼底一抹驚詫掠過,“你竟然沒有晉升天尊?”
白發男子眉眼淡然,不喜不怒,“還不是拜你所賜。”
黑衣男支著頭,神態慵懶不羈,“要不是我,你能抱著美人歸?再說了,我還特意讓她給你送了圣血果去,玉清界的圣物都給你吃了,你居然沒晉升天尊,你這圣子的面子,丟得有點大啊。”
白發男子伸出手,“拿出來。”
黑衣男裝傻,“什么啊?”
“璇璣天書。”
“那個啊。”黑衣男慢慢吞吞的拿出一本書,“行,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我不欠你了吧?”
白發男子將書收起,長袖一揮,毫無征兆對黑衣男出手。
黑衣男略顯狼狽的避開攻擊,語聲輕佻,“紫陽,你就是這么感謝我這個媒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