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弱水：
這些逢高踩低的家伙，做得太過了……太后微微皺眉：“盛一碗粥給她。”
身為太后，不缺這幾口吃的。
“多謝太后，多謝太后。”春兒感激地一連磕了兩個頭。
希寧咧嘴笑了，但嘴里滿是肉，趕緊舉起袖子遮嘴。好嘛，這袖子都磨毛邊了。
太后拿起筷子，幫自己的便宜孫女夾了口：“吃吧，慢點，不夠還有。”
“嗯嗯！”希寧乖巧地點頭，繼續干飯。
見小婢女一拿到粥，忙不迭往嘴里送，就跟倒一樣。不用問都明白，也是餓狠了。
兩人都瘦得皮包骨頭，能想象平日子過得什么日子。怪不得先王都看不下去，托夢讓她來找太后。
對于那些話，太后還是有點相信的。這還未長大的孩子，餓得半死不活的，哪里會想到這種托夢的招數來蹭飯。
看來以前她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先王在地下都知道了，也原諒了她。畢竟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宮里，如果不自保，她也當不上這個太后。
為了活著，她做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如果唯一的兒子還活著，那就是嫡出，極有可能繼承王位。她那兩個女兒，說是去當王后，可當王后的辛酸又有幾個人知道。其中一個還是嫁給了年齡可以都當爺爺，年近五旬的新繼位諸侯王。
想到這里，一直困擾心中的，那根最大的刺一下給拔了，就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終于吃飽了，大約那么多年，這是身主在平時唯一吃飽的一次。要不是生怕過多的食物讓腸胃不適，還可以塞一點。
但希寧提醒自己不能再吃了，吃壞了可請不來疾醫，不到快病死，沒人想到這個庶出公主。
她舔了舔嘴唇，硬是控制住了都快伸向桌上春餅的手。
看到她這樣子，太后又憐又好笑：“子苓，把桌上剩下的全包了，給她帶走。”
那個上了年歲的陪嫁侍女說了聲“喏”，使了個眼色，伺候用食的侍女上前，輕手輕腳地將還沒用完的吃食端下去，去用荷葉包好。
“祖母，你對茉兒真好。”希寧甜甜地笑著：“茉兒今晚還能來看你嗎？”
太后一愣，還來？不由暗暗好笑，卻依舊面不改色：“這早上來拜見，晚上又是什么由頭？”
希寧見太后嘴角微微上揚，也就壯著膽子說：“見到祖母，孫女覺得吃什么都香。”
那是吃食香嗎？現在的烹飪方法也就是水煮、火烤、清蒸，用點粗鹽。那是餓的。
太后帶著幾分無奈：“要來來吧，難道還阻止你過來孝順？”
“多謝祖母。”希寧行禮：“那茉兒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太后揮了揮揮手，好似有點疲倦。
希寧站起，作揖后退，一直退到門口，這才轉身出門離開。
“十四公主。”有侍女將包好的吃食遞給了她。
“嗯”她示意讓身后的春兒接過。
“多謝姐姐。”春兒開心得不得了。走過那個掃地婢女時，故意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
人走后，太后對著桌面皺眉：“看看，碗一個個就跟狗舔過一樣干凈。”
子苓在旁賠笑著：“可不是嘛，主子是不是還要再傳一些吃食？”
“去傳，被這小妮子搞得好似也餓了。”太后微微甩了甩袖子，整理了下衣裝：“順便去打聽下。”
“喏！”子苓退下。
一會兒，隨著一盤盤一碗碗的吃食上桌，子苓也將消息打聽來了。把十四公主的情況打聽得清清楚楚，畢竟梁王的子女多，十四公主又不得寵。
希寧在前面走，春兒在后面跟著。一邊走，春兒一邊把春餅夾著切得薄薄的白切羊肉，往嘴里塞。
希寧回頭瞥了眼：“慢點吃，小心噎著。”
“公主，好吃。”春兒吃得是嘴巴都抹了油，亮晶晶的：“婢子好久沒吃過那么好吃的東西了。”
好吃嗎？原材料倒是純天然的，就是光一種調味料，那就是苦澀的粗鹽。蔬菜全部都是水煮，再加點牛羊油脂或者肉片。還是現代好，哪怕垃圾食品也至少滿足了味蕾。
就算是宮里有什么節慶和宮宴，也是吃這些東西，最多有點商人或者大臣進貢來的海鮮干貨水果。
吃下去三張春餅和半碗羊肉，希寧硬是不讓她再吃了。剩下的二張春餅照樣包好，等消化掉點再吃。
春兒打了個飽嗝，隨即趕緊手捂住嘴，一個害怕連嗝都沒了：“公主恕罪，婢子不應該吃得那么飽的。”
宮女不能吃飽，就是生怕打嗝鬧肚子。
希寧卻不管這規矩：“在我身邊盡管放心的吃。”
春兒跟著身主就沒過幾天好日子，到哪里都被欺負。如果連頓飽飯都不給吃飽，她這個主神就別當了。
“多謝公主。”春兒開心地笑了，但馬上又擔憂起來：“公主，如果太后不讓我們去了怎么辦？”
不會！這是先王托夢叫她過去的，太后也不缺這口吃的。今天第一次去，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等以后一定要哄得這個獨巢老人開開心心。
到了晚上快開飯時，希寧正要去，子苓卻來了。
“子苓姑姑。”希寧趕緊行禮。
雖然是行作揖平輩禮，但子苓依舊側開避讓。
“十四公主太客氣了，早說過，老奴只是普通宮人，不必行禮，老奴可受不起。”子苓不由多打量幾眼，長得雖瘦小，但眉清目秀，又乖巧懂事。
“平日里多虧姑姑照顧祖母，茉兒也沒什么可以感謝姑姑的，都說禮多不怪。就沖著姑姑在祖母身邊那么多年，受得起。”說謊也要說得理直氣壯，就跟真的一樣。誰叫子苓是陪嫁婢女，其他地位高的侍女甚至親姐妹的藤妾都掛了，她還活著，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這小嘴，可真甜。”子苓笑了：“有這心就行了，以后千萬別再如此，否則被人看見，會有閑話的。”
她狠狠地點了點頭，眨巴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好的姑姑，茉兒記得了，茉兒在心里默默敬著姑姑。”
子苓這下笑得眼角都快出現皺紋了，轉而對著春兒囑咐：“太后有命，你去膳房把十四公主的吃食拿來，什么都別說，就跟往常一般拿來就是。”
春兒一下愣住了，希寧對著她使了個眼色：“去呀，按照姑姑的話辦，少說話。”
春兒明白了，說了聲“喏”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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