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義看著他說道:“你要見他做什么?”
“大家都是來到長安的使者,我想要見見他,與他商量一些事情。”
阿史那確實就在長安,而且自己經常會去看他,如今的阿史那變化非常大,他一個突厥人現在更像是一個中原人。
吐蕃和大唐之間的事情,現在又要去見阿史那?
李崇義低聲說道:“他就住在朱雀大街西南角,那邊有一片小屋,最干凈的一間就是他的住處。”
“多謝告知。”
按照李崇義說的地點,祿東贊來到朱雀大街的西南角。
這里有幾間小屋,祿東贊找到了最干凈的一間,見到了一個滿臉大胡子的人。
對方看著自己,祿東贊躬身問道:“敢問是當年的突厥使者阿史那?”
阿史那把水桶放在一邊看著祿東贊說道:“吐蕃人?”
祿東贊連忙介紹自己,“在下是吐蕃大相祿東贊。”
阿史那笑了笑,“你們吐蕃落到這田地來找我做什么?”
祿東贊見找對了人又說道:“我們都是當年一起去找李正談和的人,如今不論是突厥還是吐蕃都已不是當年。”
阿史那倒了一碗熱茶,泡了一些茶葉邀請道:“喝口茶吧。”
祿東贊應聲坐下。
阿史那說道:“你我都是差不多的下場,應該說突厥和吐蕃差不多是同樣的下場,現在的李世民一心想要把突厥變成他的養馬場,眼下突厥確實越來越像中原的養馬場了。”
見祿東贊要說什么,阿史那打斷道:“我知道你這次來要和我說什么,當初吐蕃和中原的天價契約我都知道,我還知道現在是吐蕃要還賬的時候。”
祿東贊不住地點頭,“原來你都知道。”
阿史那給自己也倒上一杯熱茶,“我就是一個掃朱雀大街的,聽的最多的就是路人的閑言碎語,我聽到過這件事。”
看著阿史那一瘸一拐提著水壺,祿東贊說道:“你的腿?”
“當初的教訓而已。”
阿史那淡然地說道。
看著阿史那的神情,那時候的阿史那距離突厥可汗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卻偏偏落得這般下場。
突厥可汗沒有當上,如今的突厥已經被關中控制,阿史那淪落到在長安掃大街,這樣的下場要是換成自己,自己說不定也已經自盡,無顏面對。
但看阿史那豁達的笑容,與淡然的態度。
祿東贊低聲說道:“活到如今這般,你有沒有想過重新回到突厥?”
阿史那看著祿東贊的神情,嘲弄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祿東贊訝異道。
“有空多看看中原地書籍,對你有好處。”阿史那喝下一口茶水說道:“這茶葉不錯,你應該多嘗嘗。”
祿東贊看著眼前的茶碗,“我眼下沒有心思喝茶,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阿史那說道:“所以你就像個無頭蒼蠅當初亂跑?還跑到我這里來?”
祿東贊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阿史那說道:“中原有一句話叫大勢所趨,如今吐蕃的大勢已去,難道你們吐蕃還想要再拉起一支兵馬,和大唐打一架?”
“如果只有這一個選擇我會這么做的。”
阿史那又笑了笑說道:“所以讓你多看看中原的書籍,其中有很多的智慧會讓你明白很多。”
祿東贊拿起茶碗,還沒喝下一口又放下,“你覺得我們吐蕃應該怎么做?”
阿史那看著他說道:“松贊干布呢?他在做什么?”
祿東贊眼底里的不甘根本藏不住,阿史那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死心,你想要一個拯救吐蕃的辦法。”
祿東贊重重點頭,“當然。”
阿史那耐心說道:“其實李世民并不想毀了吐蕃,也不會殺光你們吐蕃人,他甚至會讓你們過得更好。”
“為什么?”
“因為吐蕃是中原的西北屏障,李世民需要吐蕃,也需要吐蕃好好治理,壯大吐蕃。”
“他不會這么善良。”祿東贊語氣堅定的說道。
阿史那的臉上依舊帶著淡然的笑容,“李世民當然不會善良的,他會控制整個吐蕃,但不會斬盡殺絕。”
拍了拍祿東贊的肩膀,阿史那又說道:“好好活著,好好保護吐蕃的子民,我能說的只有這么多。”
祿東贊看著阿史那,“你難道想要一直這么活著嗎?”
阿史那提起一把掃帚說道:“我要去干活了,你隨意。”
說完阿史那就離開了。
重新來到朱雀大街上,祿東贊看見阿史那勤快的掃著朱雀大街,他甚至還能和路邊的小販有說有笑。
一時間有些看不懂這個阿史那,聽他說話覺得他有幾分見地,但看他的所作所為祿東贊又覺得他是一個懦夫。
離開長安城的時候,祿東贊心里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不論李正是什么樣的條件現在也只能先承受。
李正坐在自家門口吃著早飯,聽著許敬宗的匯報。
許敬宗小聲說道:“長安令,最近長孫無忌這老狐貍和太子走得很近,怕是兩人在密謀什么。”
酸菜配著粥非常地開胃,李正對許敬宗說道:“你要不要也來一碗?”
許敬宗笑道:“已經吃過了。”
李正喝下一大口粥說道:“修路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許敬宗拿出一份卷宗說道:“各地大多數的官吏要回復需要一些時日,這兩日應該都快要送到涇陽了。”
李正一手托著碗,另一只手拿起一顆水煮蛋。
李義府匆匆而來說道:“長安令,禮部的人來了。”
李正吃著水煮蛋說道:“來就來了,你急什么?”
李義府笑道:“還帶了一道旨意,河間郡王親自帶著旨意來的,說是長安令又升官了。”
一口雞蛋差點咽住,李正灌下一口粥說道:“我都多少年沒有拿俸祿了,他還給我升官!”
李義府說道:“說是禮部侍郎,也是六部中非常重要的位置。”
一旁的許敬宗說道:“長安令本就是中書省平章事,身兼數職,如今只是又多了一個禮部侍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