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點半左右,駱千帆來到市工商局,先去找黃河,想知道他對舉報的態度。
黃河帶著班子和蔣輝等人出差調研,不在局里,駱千帆又去找章小涵。
章小涵的辦公室里除了她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長相憨厚的老同志,五十來歲的樣子。
見到駱千帆進門,章小涵急忙謹慎地關上門說話。
“他就是李剛”,章小涵指著那名老同志介紹道,“紀檢組已經找他談過話了,也說清楚了,他從來沒有要挾過商戶。”
李剛憨厚地笑了笑:“駱記者,我是李剛。你和我們鄭所長以前就告訴過我們,絕對不能要挾商戶,一要挾性質就變了,所以我從來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李剛主動解釋。
“可是他們為什么舉報你?”駱千帆跟李剛不熟,只是在分發發票的時候見過一面,并沒有表現出信任的表情。
李剛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請他們訂報紙的時候,他們兩家都很客氣,說跟誰訂都是訂,而且我也把訂報禮品都給了他們。”
“他們是做什么的?”
李剛連忙回答:“是我們轄區的兩家小超市,賣點日用百貨、小零食、煙酒什么的。”
“哦。”駱千帆點點頭,問李剛:“漢東晚報朱一鳴,你最近接觸過嗎?”
李剛想了想:“我本人沒有接觸過。但是前幾天他去找我們鄭所長,倆人搞得不愉快。”
“為什么?”
“他帶了4本發票給鄭所長,讓他幫忙訂100份報紙,鄭所長沒答應,只留下1本發票。鄭所長告訴他,現在往下派征訂任務,手下人很反感,訂一二十份就很不錯了。
“朱一鳴就質問我們所長,‘為什么訂那么多虹城晚報卻不訂漢東晚報?是不是瞧不起漢東晚報?你們想過后果嗎?’我們所長是個急脾氣,這句話把他給惹炸了,然后倆人就吵了起來。”
聽到這里,駱千帆就明白了,沒跑了,就是朱一鳴在搞鬼。
他訂報不成,狗急跳墻,攛掇商戶舉報,要搞個魚死網破。
不過你舉報怎么不選個刺頭,非要挑老實巴交的李剛呢?他像個要挾商戶的人嗎?
這時候,章小涵接了個電話,掛斷之后,憤恨難平:“鄭所長打過來的,搞清楚了。”
“搞清楚什么了?”駱千帆問道。
“鄭所長說,那兩家商戶舉報也是被朱一鳴逼的。”
駱千帆聽了個一頭霧水:“朱一鳴憑什么逼迫商戶?”
章小涵氣憤地說道:“朱一鳴抓住了兩家超市的把柄,銷售過期食品,就要舉報他們,還要曝光他們,不但一家超市敲詐了1000塊錢,朱一鳴還逼他們舉報協管員‘以要挾為手段,強行攤牌征訂任務’。”
“敗類!”駱千帆唾罵道。
“我們怎么辦?”章小涵問。
駱千帆想了想,說道:“你給朱一鳴打個電話。”
“啊?”章小涵頓時很為難,“我能拿他怎么樣?難不成罵他一頓,封殺他?他跑工商條線很多年,跟省局和市局的領導都很熟悉,我可搞不定他。”
駱千帆擺擺手:“當然不是為難他,我是讓你請他吃飯,你請客,我掏錢,把鄭所長也叫來,這頓飯的主題就是‘賠禮道歉’。”
“啥?他誣告我們,我們還要跟他賠禮道歉?”章小涵難以接受。
李剛也虎著眼睛,心說駱千帆是不是瘋了。
駱千帆笑了笑,反問道:“不道歉怎么辦?好記者夸獎你未必有用,爛記者造謠污蔑,能惡心你半年。
“依我看,舉報這事,他只是給了我們一個小小的警告,萬一狗急跳墻在報紙上亂說亂寫,再通過上層路線說你們的壞話,保證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我們多憋屈?”章小涵不服氣地說。
駱千帆擺擺手:“放心吧,憋屈是暫時的,聽我的。”
“你確定?”
“你只管打電話,反正我請客,不讓你們花錢。”
章小涵說:“吃飯不用你花錢,事情是鄭所長惹出來的,讓他花錢。”
“那也行!”駱千帆說。
章小涵問道:“朱一鳴不來怎么辦?”
駱千帆搖搖頭:“他不可能不來。我猜想不錯的話,他正在等待這個電話,然后以勝利者的姿態出席,飯桌上還要敲打敲打你們,要我們以后乖乖聽話。”
“那他繼續逼我們訂報紙呢?”李剛擔心地問道。他不想替朱一鳴免費干活。
駱千帆說:“他說什么就做什么吧。小胳膊擰不過大腿,人家一句話就能把你給開除,干嗎非要跟他硬碰硬呢?總之一句話,請過來,好話多說,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李剛悶頭不言語了。
章小涵詫異地看著駱千帆:“你變了,不像你平時的作風。”
駱千帆雙目炯炯地看著章小涵,很認真地說道:“相信我,OK?”
章小涵似乎在他眼睛里讀懂了什么:“難道你要整他?”
駱千帆夸張地搖頭否認:“不不不,我也要賠禮道歉呢。訂報紙這件事情上,我不該破壞規矩。其實舉報的事情,表面上看是朱一鳴整你們,實際上在搞我,讓我也訂不成報紙。”
章小涵想了想,還真是那么一回事。
虹城晚報“一報兩投”搞得漢東晚報焦頭爛額,駱千帆把訂報提成返還給協管員,又給了朱一鳴致命一擊。
有錢拿,誰還干免費的活?
朱一鳴不狗急跳墻才怪。
章小涵硬著頭皮打電話邀請朱一鳴吃飯。
正如駱千帆所料,舉報是朱一鳴幕后主使,他也果真在等待工商局的電話。
“朱主任,我是工商局小章,晚上請您出來聚一聚,有時間嗎?”不管心里多么討厭朱一鳴,章小涵電話里還是非常客氣的。
“哦,小章啊,怎么突然請吃飯?”朱一鳴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章小涵說:“其實也不是我請,是鄭所長請您吃飯,我從中牽個線。”
“哦,呵呵,這么看來,鄭所長不是榆木腦袋,他還是懂道理的。”
“懂懂懂,他要向你賠禮道歉。對了,駱千帆也要參加,他說了,訂報紙的事情要和你打招呼。”
“駱千帆也來啊……”這個消息顯然出乎朱一鳴的意料,可轉瞬之間他就明白了,看來舉報產生了巨大作用,工商局要把虹城晚報的訂報給停了,“這么說,小駱也是個聰明人。”
章小涵繼續問道:“那朱主任晚上能夠大家光臨嗎?”
“晚上的話……你等一下,我得看看我的應酬安排……”朱一鳴裝模作樣說道。
旁邊聽著的駱千帆暗笑,記者就是虛榮,有個屁的安排?
朱一鳴“察看”了半天,說道:“還真有兩個部門的領導請吃飯,不過工商才是我的家,我把他們都推掉吧,把面子給你們。老黃參加嗎?”
他口中的老黃就是局長黃河,這么稱呼是為了變向抬高自己的身價,好像跟黃河很熟的樣子。
章小涵連忙說道:“黃局長帶著領導班子、蔣輝主任在外面出差,今天的聚會是私人小聚。就四個人,你一個、我一個,再加上鄭所長和駱千帆,朱主任不要挑理哦。”
“那……好吧,我也不是擺架子的人!你把時間、地點發給我……”
掛斷電話,章小涵長出了一口氣。
駱千帆卻暗自冷笑:“朱一鳴啊朱一鳴,今天晚上讓你記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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