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前田利久走了進來,看著一身酒氣的前田利益,上前就是一巴掌抽在她腦門上。
“混蛋!你還在喝酒!”
前田利益耷拉著腦袋,哀聲嘆氣道。
“對不起,母親,我知道錯了。”
她嘴上認錯,身體卻是一動不動如同爛泥,貫徹這些天虛心接受,屢教不改的無賴德行。
前田利久冷笑一聲。
“要道歉?留著和主君說去!”
前田利益苦笑道。
“主君要是肯回來,我愿意負荊請罪。不求他能寬恕,只為我心里好受些。”
前田利久寒著臉,指了指天守閣下的城門,冷聲道。
“那你的動作得快點,主君的騎軍還有十里地就到,我怕你來不及找荊條背。”
前田利益一愣,猛地從榻榻米上跳起來,大喊道。
“什么!”
斯波義銀命令斯波家的軍勢駐守觀音寺城,跟隨上洛聯軍行動。軍中以前田利家為首,藤堂虎高輔佐。
前田利家與織田家關系密切,藤堂虎高和淺井家來往甚密,有她們坐鎮,這一路的斯波上洛軍應該沒有問題。
山中幸盛的關東姬武士團與蒲生氏鄉的同心眾,則護送義銀回歸近幾斯波領。
在美濃國養病的高田雪乃也掙扎著來到觀音寺城,要求在主君左右侍奉。擰不過她,義銀只好帶著她一起上路。
一百五十余名騎馬姬武士出兵急行,向南走甲賀郡鈴鹿峠,直入伊賀國。義銀刻意沒有通知前田利益,直接過關入境。
他的騎軍速度快,沿途武家又不敢阻攔,等上野城收到消息,義銀距離城池已經不足十里。
就這十里地,還是因為騎軍沿途需要補給,耽誤了一些時間。要不然,義銀可能會直接沖入上野城,看到醉酒頹唐的前田利益。
聽清母親的話,前田利益嚇得瞬間酒醒。她都顧不得母親在場,直接沖下天守閣,在庭中高喊。
“來人!給我去膳房取一捆柴木過來!”
春風略寒,吹在前田利益身上,讓她忍不住起了個酒嗝,噴出一口酒氣。她自己都能聞到身上的餿味,混雜著酒臭。
一想到主君馬上就到,她額頭瞬間滲出冷汗。怎么辦?要是讓主君聞到臭臭的自己,前田利益真不想活了。
她正手足無措,庭院中的驚鹿添水砸落,翠竹擊石的脆響聲給了她靈感。
她一咬牙,一跺腳,直接跳入了驚鹿旁的水池,掀起水花四濺。
前田利久剛才從天守閣下來,走出來找女兒,卻見她一頭栽進自己最喜歡的養魚池,臉色煞白。
這該死的女兒,我那一池子的好魚!
前田利益可不管母親怎么想,春寒的池水讓她忍不住哆嗦。她已經沒時間感受寒冷,發抖著褪去衣物,趕緊搓洗身體想把酒味散去。
她一邊洗,一邊還在喊。
“母親!趕緊讓人給我送套衣服過來!咦?這是什么?”
搓洗身體的時候,前田利益不小心抓起一物,仔細一看是條小魚,還在擺尾求生。她順手把魚丟掉,繼續擦拭身體。
小魚順著拋物線砸在前田利久面前,不知道是被砸暈還是砸死,總之不動彈了。
前田利久的臉色更加僵硬,她瞪了一眼自己的傻女兒,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造孽啊。。我怎么就教出這么個混賬東西。。”
斯波義銀打馬向前,腦子里卻在思考怎么收回近幾斯波領的控制權。
近幾斯波領的基層,要依靠斯波忠基金撒錢收買。而高層中,主要是解決明智光秀和前田利益。
明智光秀的問題比較復雜,她與義銀兩人是唯二知道鳩占鵲巢計劃的人。
兩年不見,義銀摸不準這個腹黑女的心思,她到底還能不能用,要面談之后才能確定。
戰亂時期,嚴刑峻法。明智光秀的行為形同叛逆,放在別的大名麾下是必死無疑,但義銀卻很難做到。
雖然已經漸漸適應了這個世界的處事原則,但他的骨子里還是前世的世界觀。
狠心殺掉一個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義銀實在是下不了手。
即便只是暗搓搓**的藤林杏之死,也讓他心有戚戚,何況是明智光秀這個春風兩度的狐貍精,水乳交融的水平真棒。
義銀注定是一個昏君,他做不到冷酷無情,唯利是圖。
比起明智光秀,前田利益的問題比較簡單。這家伙就是蠢,被明智光秀當槍使了。
義銀明白前田利益的心思,她不知道鳩占鵲巢計劃的存在,以為義銀最終會被迫嫁給足利義輝。
身為近幾斯波領的軍事主官,會對三好上洛一事視而不見,坐看將軍遇難,就因為她是真愛義銀。
斯波料所是入贅資格的謠言,在斯波家中廣為流傳。前田利益一直竭力表現自己,渴望能夠在入贅之爭中脫穎而出。
可問題是,入贅一事就是特么的明智光秀戲耍她們這些義銀愛慕者的把戲。
前田利益色令智昏,竟然為了兒女私情,將義銀的政治托付拋之腦后,這就越過了義銀的底線。
鳩占鵲巢計劃逐漸推進,之后諸姬之間的矛盾會越來越激烈。若是因為感情之事,就可以不尊君令,前田利益的忠誠還靠得住嗎?
此風不可長,若是重臣們都忙著爭風吃醋,義銀以后怎么統御諸姬?他對前田利益非常失望,必須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有多嚴重。
可麻煩的是,義銀不能通過重罰讓她醒悟,原因有二。
其一,前田利益是義銀的第一個家臣,鞍前馬后立下那么多功勞,可謂忠心耿耿。
足利義輝之死,注定是一筆爛賬。義銀不能把真相翻出來,就只好讓三好三人眾背鍋,放過其他參與者。
前田利益的罪名也只能含糊其辭,讓義銀沒有理由嚴懲她。無過重責,會令整個斯波家臣團不安。
下層姬武士可不知道高層武家在玩什么把戲,她們只會看到戰功赫赫的前田利益奉公流血,最后卻落得沒有好下場,太過寒心。
其二,前田利益是斯波家復興后的第一批重臣,鎮守伊賀國長達兩年,已經扎根在此。
尾張前來投靠的武家,舊伊賀眾殘留在伊賀國內的武家,有許多人投靠前田利益,跟著她混飯吃。
義銀如果把她一擼到底,跟著她吃飯的這些人怎么辦?她們對義銀可沒有感情,真到了打破飯碗的時候,誰知道會鬧出什么事來?
況且,大谷吉繼信誓旦旦為前田利益做保。藤堂高虎雖然存了私心,但也是站了出來幫前田利益說話。
前田利益為首的武將派還算團結,義銀真要把前田利益打壓下去,反而會引起動蕩,并沒有什么好處。
他剛從關東回來,此時最重要的是拿回近幾斯波領的控制權,團結生疏兩年的近幾家臣們,而不是讓她們感到不安,把她們往外推。
所以,義銀不好對前田利益大動干戈,甚至小懲大誡都不行。
前田利益坐鎮近幾斯波領兩年,在與六角家的戰斗中,挫敗甲賀眾,拿下鈴鹿峠。
之后為了給在關東的義銀籌糧,又將鈴鹿峠交給織田家。
她是有大功勞的人,明面上義銀還得褒獎她才對。
政治就是如此混蛋的邏輯,為了大局考慮,犯錯的人不但不能處罰,還要嘉獎給大家看。讓大家向她學習,好好奉公,安心做事。
義銀還在思索,身邊的蒲生氏鄉策馬靠近,對他恭謹說道。
“御臺所,前面就是上野城。”
義銀點點頭,望了眼前方的城池,悶哼一聲。
這兩年,前田利益一直在要求近幾斯波領輸入物資,幫她建造上野城,幫她補充軍需,拿整個近幾斯波領的物資充實自己的根基。
這家伙做事越來越放肆,義銀雖然不懷疑她的忠誠,但一定要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讓她感覺到疼。要不然,她遲早會翻天。
思來想去,義銀咬咬牙,只能用最后的辦法。
明面上不能責罰,還得讓前田利益痛徹心扉,又不能讓她心生不忠,這簡直就是無法完成的懲戒。
好在前田利益對義銀是情根深種,義銀還有最后一招,足夠前田利益痛哭流涕,悔恨交加。
君臣之間的關系不方便懲戒,可男女之間的感情可以使勁欺負。
這方面,義銀很熟練。
上野城外,前田利益緊急召集了城內家臣,來到城門外恭迎主君駕臨。
此時還在春耕時分,大部分家臣并不在上野城。
隊列稀疏的姬武士們目光古怪看向最前面的前田利益,她沒穿上衣,背著一捆木柴跪在地上。
前田利久望著狼狽的女兒,不禁搖頭。負荊請罪,背的是荊條,以荊條之刺以示懲罰。
斯波義銀來的太快,前田利益都沒空找荊條,光顧著在魚塘里搓澡。無奈,她只好找了一捆木柴替代。
如今,她背著木柴認真跪著,一副不倫不類的模樣,讓人哭笑不得。
前方馬蹄聲起,望見塵埃滾滾。一騎當先,百余騎姬武士緊隨其來,朝著城門而來。
遠遠望見前方的人群,義銀示意騎軍緩緩降速。等看清隊列前面跪著的前田利益,義銀的眼角不禁一抽。
這家伙搞什么呢?背著一捆木柴算什么意思?
義銀轉念一想,明白了柴木的含義,頓時無語。找不到荊條就不要搞什么負荊請罪啊!這個蠢貨!
他是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對前田利益的憤怒竟然慢慢在消散。
義銀心頭一凜,強迫自己板起臉來。可不能因為這件事笑場,就讓這混蛋輕易過關。
但見她跪得認真,義銀難免有些心疼。雖然柴木不如荊條刺痛,但春寒料峭,她赤裸著上身不知道跪了多久,冷得發抖讓人不忍。
義銀勒馬停下,步行走近。
他哪里知道,前田利益自幼練武,這點寒氣并不放在心上。她會發抖是因為剛從水池里爬出來。泡了水,再吹風,能不抖嗎?
前田利益跪在地上,心里還有些不安。她對著手掌哈氣,然后湊在鼻子底下聞聞味道,看看酒氣散得怎么樣了。
因為太過專注,她甚至沒發現義銀已經走了過來。前田利久在后面看得著急,卻不敢出言提醒。
義銀看她往手里哈氣,以為她是冷得不行,心頭一軟說道。
“受不得凍,就別學古人玩什么負荊請罪。”
前田利益還在仔細辨認口中的酒氣,忽然聽到義銀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她猛地抬頭,卻因為后仰過度,沒能保持住平衡,被背上柴木的重量帶著往后翻。
背著柴木的她,就像是被人掀翻的烏龜一般,來回晃動了幾下。
義銀看得一愣,他以為前田利益要抬頭行禮,誰知道眼前白光一閃,就看到她往后翻了過去,雪白的**不住跳動。
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心想。
兩年不見,這家伙的二次發育可以啊,平日里營養不錯嘛。
前田利久見女兒失態,終于忍不住上前,把她扶起來。然后狠狠一腳踢在她p股上,讓她跪好,自己鞠躬行禮道。
“御臺所安好。”
斯波義銀回過神來,對前田利久點點頭,說道。
“利久大人,好久不見了。”
前田利久深深鞠躬,連聲不敢。義銀對她微微一笑,然后沖著前田利益罵道。
“把背上的柴木卸了!
你已經是斯波家的重臣大將,不是當初在尾張的無名小輩,怎么還像個傾奇者一般賣丑為樂!
你不要臉,斯波家還要呢!
還有,把衣服穿好了。天氣還未轉暖,看你抖成這樣,真是不知所謂!”
說完,義銀再不理她,對前田利久客氣說道。
“利久大人,我趕路趕得有些累了。”
前田利久趕緊讓開路,鞠躬說道。
“御臺所,請隨我入城休息。”
義銀點點頭,徑直往城里走,再不看前田利益一眼。
前田利久瞪了自己的傻女兒一眼,趕緊跟著義銀走進去,給他帶路。
前田利益垂頭喪氣得卸下身后柴木,扒拉起盤在腰上的衣服。
她感覺到有人在觀察自己,抬頭看見高田雪乃緊盯著自己上身。
“干嘛?”
高田雪乃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搓衣板,撇開頭,哼了一聲。
“主君說,丑。”
然后,她便從前田利益身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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