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頭上,一身玄色長衫的何翎接過玉牌,垂首掃過其上名錄。
隨后收起玉牌,不悅開口:
“這一批,只就這些?”
“沒有辦法?”面前一人嘆了口氣,回道:
“雖然前線廝殺能掙功德,但宗門的人,大多不愿以身犯險。”
“即使,這邊并不危險。”
多年來的長久安樂,無疑讓太乙宗的許多修士,缺乏拼搏精神。
也讓許多外道廝殺之人,極為不恥。
“哼!”何翎面露不屑,冷哼一聲:
“知道了。”
揮手趕走來人,他抬起頭,朝山下看去。
幽深冰冷的雙目,配合線條硬朗的面頰,讓他顯得生人勿進。
身上凌厲的劍意,更是有意外泄,讓人難以直視。
視線掃過,下方的眾人紛紛回避,最后在某人身上微微一頓。
“那人就是莫求?”
一個冰冷嘶啞的聲音,飄入耳膜,也讓何翎下意識皺起眉頭。
他聲音一沉,道:
“不要多事。”
“哼哼……”那人輕哼,音帶殺機:
“就是他,殺了老五?”
“只是有這么一個說法而已。”何翎面色不變,聲音淡漠:
“老五何等實力,你應該很清楚,他不過道基初期,如何殺的了?”
“我可是聽說,他劍法出眾,能施展劍氣雷音的絕技。”那人繼續開口:
“百丈之內,老五若是沒有提防,未必不會栽在他的手里。”
“你想干什么?”何翎聲音一沉:
“這里是我的地盤,別多事!”
“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開口那人顯然對他有些畏懼,聲音也弱了幾分:
“況且,我大哥若是知道了,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何翎雙眼一縮。
頓了頓。
方道:
“現在不行,誤了我的大事,就算是你們大哥,也承擔不起。”
“知道了。”
聲音再次傳來,已是退出老遠:
“放心,絕不會誤事,我們就算出手,也會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哼!”
何翎冷哼,眼神來回閃爍。
前線,并不如莫求想象的那般,整日廝殺。
相反。
真正動手的情況其實并不多。
太乙宗萬年傳承,攜泱泱大勢,但凡有自知之明的,都不會直面其鋒。
就算是天邪盟,也只敢在后方做些小動作。
或者依靠天邪山所設大陣,勉強攔住太乙宗兵鋒前進的步伐。
大軍所指,可謂所向披靡。
再加上還有一干散修、附屬宗門在外圍掃蕩,太乙宗自己人極少用得上親自動手。
多數,是在協助擒殺異獸,護送奇珍。
或者……
其他。
一段時間后。
悠悠青天,寥寥白云。
兩道遁光自白云中飛掠而出,在身后撕扯出道道裊裊煙氣。
云煙如線,良久方才緩緩飄散。
遁光一赤紅,一明銳,當空一折,在一處綠意蔥蔥的山頭落下。
赤紅遁光,來自莫求的九火神龍罩。
明銳之光隱泛雷霆,則是王虎的風雷劍遁。
莫求曾經告訴過他,適合他的功法,就是北斗宮的風雷劍訣。
當時,只是隨口一說。
卻不想,王虎竟是放在心上。
在得了風雷隼的血脈后,他更是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習得此劍訣。
血脈、功法兩相相加,可謂如虎添翼。
即使未盡全力,遁速之快,竟也不亞大多數道基中期修士。
對此,莫求也頗為驚訝。
風雷劍訣乃北斗宮別傳,僅次于北斗七殺劍,也不知他是如何習得。
“唰!”
王虎收起風雷雙劍,朝莫求點頭示意,然后朝著場中幾人招呼:
“諸位,我找來了一位厲害幫手。”
“幫手?”一位容顏俏麗的女子從林中穿出,目光落在王虎身上,嫣然笑道:
“王大哥,你就是我們最厲害的幫手。”
“哈哈……”王虎大笑:
“還是嫚兒會說話!”
“不過,今日我請來的這位前輩,實力可是比我要強多了。”
“我這身本事,差不多都是他傳授的。”
說著,他一拍腦門,看向莫求:
“太過激動,竟然給忘了,師傅,我來為您介紹幾位朋友。”
他大手一伸,引向女子:
“她叫歐陽嫚,是我前些年在外行走認的一個妹妹,也是芳山三秀中最小的一位。”
“嗯。”
莫求點頭,同時看向場中其他人。
除了歐陽嫚之外,又有兩男兩女接連現身。
其中一男一女并肩而來,氣息彼此相連,當是一對修行道侶。
另有一女相貌端莊,氣質婉約,身著宮裝,飄飄然落在歐陽嫚身后。
最后一人修為最高,年紀看上去也不小,卻是位手持葫蘆杖的白須老者。
“這兩位,是朱耒、聶喬夫婦,兩位的雙劍合璧可是一絕。”
王虎先是介紹那對道侶,又一引莫求,道:
“這位是我師傅莫求,精通煉丹、陣法、劍術、煉蠱等等……”
“可謂無所不知,無所不精!”
莫求搖頭,朝兩人示意:
“莫某見過兩位,王虎他性子出挑,言語張狂,莫要介意。”
“不敢。”朱耒身軀雄壯,悶聲開口:
“王兄弟雖然跳脫了些,卻不會無的放矢,莫道友的大名我等也有耳聞。”
“純陽宮的煉丹大師,道友可是其中之一。”
一旁的聶喬附和著柔柔一笑,屈身施禮:
“見過莫道友。”
“這位。”王虎伸手一引那端莊女子:
“芳山三秀的大姐,農義雪農大姐,當初她可是救了我一命。”
“見過莫道友。”
“農仙子。”
“這一位。”王后踏步,來到最后那位老者面前,大聲介紹道:
“我朋友,百乞叟田胡,道基中期修為,也是我等之中修為最高的一位。”
“說笑了。”田胡雖然年紀一大把,卻是毫不介意與王虎平輩論交,瞇著眼笑道:
“老朽也就是比你多修行了幾年,僥幸進階道基中期罷了。”
“論實力,卻是不如你小子和農仙子。”
“哎,別那么說。”王虎搖頭:
“你老小子藏的很深,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壓箱底的本事。”
“師傅,你別被他這幅唯唯諾諾的樣子給騙了,他可是陰險的很。”
“呵……”田胡翻了翻白眼:
“還說是什么朋友,你就是這么出賣朋友的?”
“哎!”王虎聲音一提:
“這可是我師父,可謂再生父母,在他面前我豈能不老實?”
“好了。”莫求搖頭抬手:
“先把事情說一下吧,讓我過來,要做什么?”
閑來無事,他被王虎拉來,只說有事相求,卻并未說什么事。
“這事就說來話長了。”王虎眼神轉動,想了想道:
“師傅也知道,在這雁蕩山脈之中,有著諸多修士在其中修行。”
“他們有的是天邪盟的邪道,也有一些,是潛心修行的散修。”
“就算是入了天邪盟的,也未必都是邪道。”農義雪當即接口:
“也有可能是被人逼迫,或者是身受約束,不得已而為之。”
莫求眼神微動,緩緩點頭。
雁蕩山脈如此廣闊,莫說天邪盟,就連太乙宗都未能盡數占據。
其中散修,自是成分復雜。
農義雪這般說,倒也不算錯,不過她的態度倒是讓人玩味。
“是,農大姐說的是。”王虎連連點頭,似乎是有些畏懼對方:
“有些人,確實是迫不得已才加入天邪盟,就如嫚兒的二姐。”
“哦?”
莫求側首,看向兩女,若有所思。
“前輩。”歐陽嫚見狀急道:
“二姐早些年與玄風谷的孫繆結為道侶,而那孫繆又是天邪盟一位長老的外甥。”
“所以才……”
“其實他們兩個都是一心修行之人,實無意參與到兩方廝殺。”
“不錯。”朱耒接口:
“我與孫道友相熟,對他也有一定了解,絕非是什么邪道修士。”
“他此番被裹挾入了天邪盟,也是無奈。”
“唔……”莫求面露沉吟,倒也無意深究,道:
“所以,你們打算怎么辦?”
“簡單!”王虎雙手一拍,道:
“我們勸過孫道友和嫚兒二姐,奈何他們兩人受困于血脈親族,難以放手。”
“尤其是孫道友的表姐,更是屢屢從中作梗,讓人厭惡。”
“所以……”
“幾番交流之后,我們決定來場斗法,讓他們知道事不可為,主動退出。”
“斗法?”莫求瞇眼。
“不錯!”王虎點頭:
“我們出幾人,孫道友邀幾人,來一場斗法。”
“若我等勝出,他們就退出天邪盟,尋一清凈之地避開紛爭。”
“若他們勝出,我們就再也不理。”
“原來如此。”莫求了然,又道:
“不過,你們沒請幾位道基后期的高手?”
“師傅,您太看得起我們了。”王虎聞言苦笑:
“道基后期的修士,哪有那么隨便就能認識的,尤其是在散修中。”
“您是內門長老,還是煉丹高手,每日交往的自都是大人物。”
“我們,可不一樣!”
說著,連連搖頭。
他雖然認識王嬋,但在太乙宗,也屬于編外人員,并不怎么受待見。
至于其他人,都是散修。
散修之中的道基后期高手,哪一位不是赫赫有名,更是難請。
如此看來,莫求到還真是一大臂助。
“可是……”
莫求看向幾人:
“對面,難道就請不來高手?”
“大概率也難。”歐陽嫚接口:
“二姐她們認識的人,我們大部分都認識,其中并沒什么高手。”
“就算有,看在往日情分上,也不會插手。”
“而且,二姐他們本就不樂意被卷入其中,自然也不會用心。”
“前輩,您就放心吧,絕對不會出現意外。”
莫求緩緩點頭,突然眉頭就是一皺,眼神古怪的看了眼歐陽嫚。
同為道基修士,在以往不相識的情況下,大都是平輩論交。
就如農義雪、田胡等人。
雖然他們的朋友王虎,是莫求的徒弟,卻也不會自降身份。
而這歐陽嫚,卻稱呼自己為前輩。
這心思?
莫求掃了眼王虎。
王虎這個小胖子,其貌不揚,倒是頗有情劫。
除了這歐陽嫚、王嬋外,記得他身邊還有一個叫韓小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