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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谷。
大火過后,原本綠意蔥蔥的山峰已然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冒著裊裊黑煙的光禿禿山體,僅有少許鳥雀在上方盤旋,好似在哀嘆自己曾經不幸的家巢。
后山某處。
“嗡……”
山石晃動,塵土簌簌落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也隨之顯露出來。
面無表情的董夕舟朝后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隨即邁步行入洞內。
“噠……噠……”
清脆的腳步聲,猶如一記記悶錘,讓洞內一人的心,不停的往下落。
不多時。
“嚓……”
火石碰撞,濺射幾點火星,點燃油燈,也照亮了兩人各自所在。
“葛老。”董夕舟抱拳躬身。
葛老身軀顫抖,緩緩抬頭,聲音艱澀:
“一定要斬盡殺絕?”
“張長老已經先走一步。”董夕舟輕嘆:
“就連已證先天的紫陽門副門主,簡伯文簡前輩,也自裁謝罪。”
“呵……”葛老雙眼一閉,面露絕望:
“不該,當初我們就不該讓孫無病帶人上山的,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在陸家老太爺的藥里下了毒。”董夕舟面色冰冷:
“只差一點,那位就再也醒不過來,到時候就連我們父女怕也要為之償命。”
“怎么會?”葛老垂首,搖頭道:
“那位已是仙人一般的存在,早非肉體凡胎,豈會中了他人毒藥?”
“就怕有人蓄謀已久。”董夕舟慢聲開口:
“老太爺此前被人暗算,受了傷,孫無病又藥里藏毒,包藏禍心。”
“這是有人要東安府大亂!”
“原來如此……”葛老聞言嘆息,聲音又是一冷:
“所以,你為了保住自己性命,寧愿背棄宗門祖訓,找到這里來。”
說著重重頓地:
“你是要,絕了靈素派的傳承!”
這里是靈素派秘地,傳承所在,偌大宗門也僅有寥寥數人知曉。
就連孫無病,都不知道。
“你可以這么想。”董夕舟面無表情:
“陸府此番下了死命令,有幾人必須死,葛老你,就是其中之一。”
“是自己上路,還是我送你?”
“就憑你?”葛老抬頭,目泛恨意:
“我知道,你的武功沒有盡數被廢,但要拿下老頭子,怕也未必!”
他雖活不了多久,卻也不愿便宜對方。
“葛老,這又何必。”董夕舟輕嘆:
“外面有玄甲護衛,只讓我一人進來,不過是為了全我們多年的情分。”
“……”葛老手上一緊,額頭青筋高鼓,本就老邁的身軀搖搖欲墜。
良久,才不屑冷笑:
“小婉不在吧?”
“這種事,我不想讓她看到。”董夕舟搖頭。
“好,果真是個好父親!”葛老深吸一口氣,頹然盤坐身后石床之上:
“東西就在后面,看在宗門養育你多年的份上,希望你能為靈素派留下些傳承。”
董夕舟視線后移,落在那一摞厚厚的書籍上,隨即緩緩點頭:
“沒問題。”
莊園內,廝殺震天。
一具具尸首,接連倒地,滾燙的鮮血,幾乎給地面抹上一層紅漆。
一人渾身浴血,手持長刀仰天怒吼:
“姓莊的,一定要趕盡殺絕?”
“吳師兄,是你把孫無病介紹給簡師叔,你知不知道此舉害了多少人?”一人挺劍而立,眼泛殺機:
“因為你,我紫陽門失去了一位先天,幾十人被殺,門主、長老被罰。”
“你死有余辜!”
說話間,兩人已是撞在一起,刀劍互砍,勁氣呼嘯,殺機凌然。
“師弟,你有沒有想過,這其實都是陸府的錯!”吳師兄壓低聲音,道:
“若無陸府高高在上,視我等為魚肉,掌門又豈會受此屈辱?”
“你……大膽!”莊師弟聞言,只覺心膽巨顫:
“姓吳的,你竟敢妄自非議陸府,你好大的膽子。”
隨即,他立馬回過神來,心中更怒:
“你早就知道孫無病有問題,還故意引他過來,你這是把師叔往火坑里引。”
“哼!”吳師兄冷哼:
“欲成大事,定有犧牲。”
“啊!”他的話,讓莊師弟越發惱怒,一聲咆哮,劍光隨之大盛:
“我殺了你!”
“殺!”
院外,百余玄甲護衛轟然沖至。
“逆匪,一個不留!”
官道之上,幾人正策馬而行,彼此有說有笑。
飛劍客彭玉南一改往日的孤傲、冷漠,面露笑顏,不時指指點點。
在他身旁,是一男一女。
男子英俊挺拔,女子嬌俏可人,兩人相貌有幾分相似,當是一對兄妹。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彭玉南輕揮長袖,笑道:
“前人詩句,恰如彭某心境,這等盛極轉衰之景,才是最為動人。”
“彭大哥說的好。”女子拍手,喜笑顏開:
“我也喜歡這個時候,只可惜說不上哪里好,只覺看到此景心情舒暢。”
“哈哈……”彭玉南大笑:
“蕓妹修行的功法有四季輪轉之妙,而你又獨喜秋水劍,天人相映,自會喜歡此時此刻。”
“原來如此。”郭蕓美眸亮起,道:
“師尊曾言,先天之道在于天人相合,我一直不甚明白,彭大哥這么一說,就一清二楚了。”
“說笑了。”彭玉南笑著搖頭:
“是蕓妹天資聰慧,一點即透,彭某可不敢居功,你看前面那座山,名叫云罩……”
一旁的郭方看著兩人,眼帶柔和笑意。
他們兄妹二人與彭玉南在幾年前因一場際遇偶然相識,一番交談,發現彼此的年齡、修為相當,性情也相合,遂結成好友。
自家妹妹心儀飛劍客,對方也透露情義,此番前來應該就能定下婚事。
都是江湖兒女,沒那么多繁文縟節,只要彼此傾心,此事即成。
“周邊青、豫兩州混亂,唯有東安府尚算安寧,兩位若無去處可在此常居。”彭玉南神采飛揚,介紹著此地情況:
“彭某在這里也算小有名氣,若是不嫌棄,先在我那外宅暫住。”
“有勞。”郭方拱手,隨即輕嘆一聲:
“家師不幸染疾故去,我們兄妹暫時沒有去處,這段時日叨擾了。”
“郭兄,說的哪里話。”彭玉南搖頭:
“你我兄弟一場,何須見外,而且兩位皆是人杰,在哪里都能出人頭地。”
“說是彭某高攀也不為過!”
“彭大哥說笑了。”郭蕓笑著抿嘴,道:
“我與兄長不求其他,只求找個安穩之地,不再受奔波之苦即可。”
“如此,東安府再適合不過。”彭玉南笑道:
“這里有陸府坐鎮,雖然說不上盜匪禁絕,但平日里卻也無人敢……”
“什么人!”
他話音未落,面色陡然一變,朝著遠處急喝,同時從馬背上飛身而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對幾位女子下此辣手,還不速速住手!”
卻見在前方密林,幾道倩影正急匆匆奔來,竟是在被人追殺。
追殺者身著形似斗篷的黑袍,難辨真容,身形閃爍追至一人,一劍了結性命。
即使面對女子,他也是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幾女花容失色,神情驚慌,慌不擇路沖上大道,恰好遇到三人。
“公子,救命!”
苗佟兒心膽俱喪,這時候見到前方來人,顧不得其他,急忙呼救。
“哼!”
身后,莫求冷哼。
當下輕功身法全力運轉,身如鬼魅閃爍,連續數劍再次斬殺幾人。
僅有修為最高的苗佟兒跑的最遠,暫且無恙。
他動手迅捷、下手利落,但落在他人眼中,卻只覺頭皮發麻,心中怒火不自禁的上涌。
一劍絞首,一劍穿心,有一女子不甘咆哮反擊,更是被他一劍斬成兩段!
這等狠辣手段,稱之殺人狂魔也不為過。
“住手!”
彭玉南大怒,身在半空,人劍合一,如天外飛仙劃過虛空直點而來。
飛仙劍法!
劍如飛仙,曼妙無雙,更內藏無窮變化。
渾厚真氣奔涌而出,化作三尺劍氣,‘嗤嗤’作響,更是攝人鋒芒。
身為潛龍雛鳳榜第二的人物,他一出手,就讓對手身形一滯。
不得不停下追殺的步伐。
下一刻。
“叮……”
一抹劍光自下而上掠來,正中飛劍客劍刃。
兩相對撞的結果,卻讓郭氏兄妹面色一變,同時拔劍挺身而起。
那黑袍人的一劍,看似平平無奇,卻恰好擊在飛仙劍法的轉折處,如釘毒蛇七寸。
劍氣震蕩,直接把彭玉南逼退一旁。
“閣下是誰。”郭方面色陰沉,招呼妹妹救下僅剩的女子,自己則持劍上前攔截:
“如此劍法,當非無名之輩,卻對幾位女子下此辣手,不覺羞恥嗎?”
說話間,他腳踏四相步,掌中長劍如孔雀開屏,化作重重劍幕攔在近前。
“叮……”
“叮當……”
碰撞聲清脆悅耳,也讓郭凡面色大變。
對方的劍法簡直詭異,簡簡單單的出劍,只是一點,就讓他的劍式呈現崩潰之狀。
曾經無往不利的劍法,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若是只他一人,怕是拼盡全力,在對方面前,也難以堅持片刻。
好在,還有其他人。
“止步!”
彭玉南穩住身形,口中低喝,同時再次劍氣騰空,如鳳凰點頭罩向黑袍人。
這一次,他不在留手,面色凝重,把飛仙劍法運轉到了極致。
郭方也猛然提氣,二十四節氣劍法演化四季輪回,穩守一方。
兩人都是一流頂尖高手,聯手對敵,除了先天,自認為當世無人能敵。
奈何……
“滾開!”
黑袍人低吼,劍光如蓮臺綻放,看似無序,卻逼得兩人瘋狂暴退。
眨眼間,就已顯出不支。
“怎么會?”
后方,眼見此景的郭蕓面色發白,把苗佟兒朝后一拉,就要上前協助。
就在這時。
“咔嚓……”
一聲裂響,讓幾人心頭一跳,彭玉南、郭方兩人,更是面上一喜。
卻是黑袍人手中長劍早有裂痕,此即在勁氣碰撞下,終于不支。
“彭!”
一聲悶響,劍刃碎裂。
郭方沉聲開口:
“朋友,住手吧!”
莫求神情不變,只是輕哼一聲,長袍陡震,幾十枚斷刃旋轉如梭飛掠四方。
他身隨其后,十指連彈,讓斷刃直奔兩人劍法破綻而去。
同時身軀一展,一層無形勁力纏繞周身,黑煞真身全力以赴。
“彭!”
拳出,空氣震爆。
掌落,劍影紛飛。
他身如猛虎下山,氣勢兇猛狂暴,繡金黑袍瘋狂震蕩,徑自從兩人的包圍中沖殺出去。
一個閃身,逼至郭蕓面前,手臂一揮,就把此女掃飛丈許開外。
然后五指前扣,在苗佟兒凄厲慘叫聲中,一把捏碎她的頭顱。
場中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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