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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他的話，鈴兒越發的不解了。
擺在桌案上的紅泥小爐，爐火搖曳。
溫在火爐上方的酒水，咕嚕咕嘟的冒著泡。
桂花的香氣，在整個房間里彌漫開來。
鈴兒認真的回憶了一番，可始終想不起來。
“我不記得了。”
鴉青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看著她那樣懵懂無解的表情，心底驟然劃過一抹鈍痛。
“無憂花生長在西海最深處，那里是無盡深淵。”鴉青看著她，娓娓道來。
當年鈴兒和牧塵之間生出了間隙，鈴兒更是差點墮入了魔道。
西海龍王得知此事，設計抓住了瀕臨入魔的鈴兒，為了避免天劫，他將鈴兒藏在了西海深淵。
“西海深淵里藏著守護神靈草的應龍，你和應龍惡戰了一番，受了重傷，最終你的血液被生長在神靈草附近的紅珊瑚吸收，漸漸地滋養成了三朵無憂花。”
“無憂花，可以幫助身受重傷的凡人重塑筋脈，還可以讓人忘卻所有的憂愁。”
“所以這無憂花，是我的精血喂養出來的靈花？”
“嗯。”
鈴兒實在是覺得意外。
“無憂花有自主意識，若強取豪奪得來的無憂花，功效全無，并且要讓人心甘情愿的贈送，所得之人才能讓無憂花發揮最大的效果。”鴉青看著她，微微一笑，“這也是你親自定下來的規矩。”
“你剛剛說有三朵無憂花，那另外兩朵呢？”
“已經被用了。”
鴉青單手托腮看著她，面色一片潮紅。
儼然已經吃醉了酒。
“芙蓉……我好想你啊……”
他果然還是和從前一樣，三杯酒醉。
鈴兒輕叩桌面。
守在屏風后方的葉駿立刻走到了她身邊。
“原本還以為能夠多套些消息，結果還是沒什么收獲。”鈴兒抬眸看向葉駿，語氣中飽含遺憾。
“倒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葉駿朝著她溫柔的笑了笑，“至少我們知道了無憂花的用途。”
“可惜他是個嘴硬的，不肯告訴我們他要無憂花的真正目的。”鈴兒攤開了雙手，微微側著腦袋，很是惋惜遺憾。
葉駿深深地看了鴉青一眼，最終牽起了鈴兒的手，離開了。
至于那朵無憂花，依舊靜靜地躺在黑色的漆金盒子里面。
一息后。
‘喝醉’了的鴉青緩緩抬眸，眼底一片清明，并無半分的醉意。
他緩緩抬手，盒子里的那朵無憂花冉冉升起。
最終落在了他白皙消瘦的掌心之中。
馬車一路緩緩前行。
鈴兒雙手捧著一杯紅豆牛乳茶，眉宇之間縈繞著化不開的憂愁。
嘶——
江月茹忽然彈了彈她的眉心，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二嫂？”
“愁眉苦臉的喝奶茶，是對奶茶的不尊重，知道不？”江月茹扶正了她的肩膀，認真的說道，“別總是愁眉苦臉的，瞧著太顯老了。”
“而且總是皺眉的話，會生出抬頭紋。”江月茹故意擠出了眉頭，苦口婆心的說道，“瞧瞧，多難看呀！”
噗——
鈴兒被自家二嫂的鬼臉給逗笑了。
“哎呀，你個小丫頭啊，終于舍得笑了啊？”江月茹忽然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兒，長舒一口氣，“自打離開洛家別苑啊，你始終愁著眉頭苦著臉，我和大嫂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知道不？”
額——
鈴兒在心中默默地算了一會。
貌似他們離開洛家別苑還不到半個時辰吧？
“我知道了。”鈴兒乖巧的應了一聲，然后笑著挑選了一本話本子看了起來。
轉移注意力最好的辦法，就是看話本。
一刻鐘后，鈴兒被話本子里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了。
江月茹笑瞇瞇的問道，“你覺得這本女將軍的故事怎么樣？這可是我嘔心瀝血花費了整整七天七夜才寫出來的一個故事啊！”
“這個故事，恩怨情仇蕩氣回腸，真的很好看。”鈴兒合上了話本子，有些遺憾的說道，“可惜結局不太好，女主阿阮最后怎么還是死了呢？”
“阿阮這一生都在報仇，直到臨死之前才發現自己恨錯了人，死在是令人唏噓。”馮春兒一邊剝著花生一邊唏噓，“月茹，你為什么不給阿阮一個好的結局呢？”
“大嫂，鈴兒，你們不會沒有看出來，這個故事的女主原型就是洛夫人吧？”江月茹往嘴里扔著五香花生，驚訝笑問。
“這？”
馮春兒和鈴兒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同步搖頭。
江月茹默默地捧著腮，若有所思。
“難道故事和原型相差太大？”
“其實呢我寫這個故事呢，是想要告誡那些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人，仇恨并不是人生中的一切，一個人活著的理由有很多種，仇恨不該活著的唯一信念。”
洛章氏這些年活著的信念，就是報仇。
可事到臨頭她才發現，她恨錯了人。
“若不是為了洛公子，只怕她早已了解自己的性命。”提起洛章氏，馮春兒也有些唏噓，“洛霖即將參加春闈，若是洛夫人死了，必然會影響他的仕途。所以才會選擇削發為尼，與青燈古佛相伴一生吧？”
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
這些年洛章氏的心中充斥著滿腔的恨意，可她卻深愛著自己的兒子。
“當初她想要傷害鈴兒，一來是受到了鴉青的蠱惑，二來她大概不想再讓洛霖為情所困吧。”江月茹輕聲說道。
馬車漸漸地駛出了洛陽城門。
和煦的陽光淡淡的落在了高大巍峨的城門上。
站在城門之上的洛家父子，看著那兩輛漸行漸遠的馬車，無聲的垂下了眼眸。
“霖兒，你也快些啟程前往平安城吧。”洛揚微微蹙眉，低聲嘆息道，“國公爺已經為你寫了一封引薦信，等你到了平安城，直接去找平安府兵馬司指揮使潘大人。”
春闈在二月中旬舉辦，若洛霖現在就出發，應該還趕得上。
“父親，蜀地是不是要變天了？”
忠國公此番出行，除了要替當年的歸元大將軍洗清污名之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替朝廷收復蜀地。
李家盤踞在蜀地這么多年，只怕早已生出了反心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洛揚負手而立，遙望著遠處的樹林，無聲的揚起了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