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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一邊給吳老太做基本檢查，一邊問被蛇咬了有多長時間了。
翠枝像渾身長了虱子似的拼命撓癢癢，擠到醫生跟前道：“大夫，我婆婆被蛇咬了至少有半個小時了，到現在都沒事，那肯定問題不大，你先給我看看吧，我快癢死了。”
吳中光冒火的看著翠枝那張被撓出一道道血印子的大餅臉，恨不能一腳踢死她。
好在醫生并沒有把翠枝的話當一回事，仍然認真的給吳老太做檢查。
一刻多鐘之后，醫生道：“老太太沒啥事。”
前一秒還在檢查床上像隨時要死掉似的大聲呻吟的吳老太一屁股坐了起來，瞪著一雙渾濁的眼睛質疑的盯著醫生。
“我沒事？被蛇咬了會沒事？你到底會不會看病？”
當醫生的最討厭別人質疑他的醫術，更別說一個四十多歲，經驗豐富的醫生了。
醫生克制住想罵人的沖動，冷冷懟道：“難道被蛇咬了就一定會有事？不是每一條蛇都有毒的。”
我給你做的初步檢查全都正常，如果咬你的那條蛇有毒，你現在早就中毒了，那檢查的結果總有不正常的地方吧。
比方傷口流黑血、心律失常、血壓急速降低……可這些不正常你全都沒有。
而且你媳婦都說你已經被蛇咬了有半個小時了。
如果咬你的蛇有毒，你精神還能這么好，還有力氣質疑我？不是應該昏迷不醒嗎？
你如果嫌我不會看病，那就讓你兒子送你去省城看病，看人家醫生怎么說！”
吳老太這才啞口無言。
吳中光兄弟三個全都沒說話。
只有翠枝在小聲嘀咕：“原來根本就沒中毒，卻演得像真的似的，差點把一家大小嚇死。”
吳老太氣得半死，可這事她理虧，不好當著外人的面和翠枝吵。
翠枝又不像另外兩個媳婦在外人面前要臉，她可是滾刀肉，從不要臉，更不怕被人圍觀看笑話。
吳老太跟她吵，除了被她氣死是占不到半點便宜。
所以吳老太才會很有自知之明，把嘴閉得緊緊的。
翠枝又央求大夫給她治身上的癢癢。
吳中光兄弟三個抬著吳老太就要離開，楚云叫住他：“大伯，你就這樣走嗎？”
吳中光回頭道：“你奶奶雖然沒有中毒，但是受了驚嚇，精神太差，我得和你兩個叔叔一起送她回去休息。”
楚云冷冷道：“奶奶的命就是命，月兒的命就不是命了？
醫生讓月兒去省城檢查，我姐妹沒錢，你說咋辦？”
吳中光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壓制不住：“你姐妹沒錢？昨天永康打了你姐妹兩個，你當場就要了二十塊錢的醫藥費，你說你沒錢！”
昨天晚上吳中光給她錢時，三房和四房在互毆，吳老漢老兩口一直在勸架，所以沒人注意到吳中光給了楚云十塊錢。
可也只給了十塊，另十塊還打著欠條呢，吳中光就說給了二十。
躺在門板上的吳老太聽到吳中光說給了楚云二十塊錢，當場發飆，從門板上坐了起來，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啥？你敲詐了你大伯二十塊錢，給老娘吐出來！”
醫生煩不勝煩：“你們如果要吵架出去吵，別在衛生所里吵！”
為了避免吳老太在場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吳中光讓兩個弟弟抬著吳老太回家，他和楚云慢慢說。
楚云扶著楚月出了衛生所，憤怒的對吳中光道：“你昨天是給了錢，可是只給了兩塊，而不是二十！一把年紀了，說話要憑良心！”
吳中光會說謊，難道她就不會了？
來呀，互相傷害呀！
他們兩在衛生所附近吵架，吸引了不少人來圍觀。
鎮子離小瓦村也就十幾二十分鐘的路程，距離不遠，所以不少人都互相認識。
眾人對著楚云和吳中光指指點點，分析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
雖然今天是國慶節，可婦幼干事張大姐并沒有回城里跟家人團聚。
主要是家里的房子太小了，她回去就得和兩個侄女擠一張床。
大熱天的，三個人擠著睡一張床實在太難受，哪有在宿舍自己獨享一張床舒服，因此就沒回去了，窩在宿舍里看書。
這一看就入了迷，等感覺肚子餓時已經快一點了。
國慶節期間，鎮政府的食堂不營業，張大姐只好出來覓食。
老遠就看見鎮衛生所附近有人在吵架，很是氣憤，走了過來。
這些農民也真是，上哪吵架不行，非要在鎮衛生所附近吵架，太影響鎮子的形象了。
等到了跟前，發現是楚云在和吳中光吵架，忙把他們雙方叫到遠離鎮衛生所的一棵大柳樹下，嚴肅的問：“你們為什么吵架？”
吳中光心虛的笑道：“不吵了，不吵了，我們這就回家。”說罷，伸手來拉楚云。
楚云厭惡的拍飛他的手，把抱著楚月的大軍爸拉到張大姐的面前。
淚流滿面的把前因后果說給她聽，末了，道：“大伯昨天晚上明明只給我兩塊錢的醫藥費，非說給了我二十塊錢的醫藥費，他這么胡說八道不就是想不承擔妹妹的醫藥費嗎？”
吳中光叫屈道：“我真的給了她二十塊錢，我兒子女兒都可以做證！”
不少圍觀的吃瓜群眾議論紛紛：“自己的閨女兒子當然替自己爸爸說謊咯，他們的話不能信！”
吳中光又是氣憤又是委屈，一口咬定自己的確給了二十塊錢的醫藥費。
楚云悲憤道：“你如果給了我二十塊錢醫藥費，這筆錢不是在我和妹妹住的小屋里，就是在我姐妹身上。
我們住的小屋讓你們搜查，我們姐妹也能讓你們搜身，如果沒有搜到二十塊錢怎么辦？”
吳中光頓時啞巴了。
她姐妹住的小屋里肯定收不出錢來，因為吳老太和翠枝已經搜了好幾個底朝天了。
沒找到一分錢也就算了，吳老太婆媳兩個，一個被箱子里竄出來的蛇給咬了，一個染了灰塵渾身發癢。
在她姐妹兩個身上搜？
肯定也搜不出一分錢來。
楚云又不是傻瓜，敢這么說，錢早就藏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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