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陶安逸
(先更后改,請務必10分鐘之后再看!!)
電影尚未開機,《繡春刀》劇組在影視城附近租了一間體育館當做是劇組成員的訓練場地。
此時,正在各自練功的演員們瞧見程遠向許臻挑釁,感覺十分有趣,紛紛朝這邊圍了過來。
導演陸海陽更是直接架起了攝影機來,開開心心地錄制起了花絮。
大家都知道,許臻和程遠的“交情不錯”。
昨天剛進組的時候,工作人員帶著演員們去馬場那邊挑馬,程遠自己不著急挑,卻一勁兒熱情地幫著許臻找馬。
一會兒說這匹像“萌萌”、一會兒說那匹像“萌萌”,許臻一言不發,撈起鐵鍬來,戳起一鍬馬糞就要往他腦袋上蓋。
眾人跟許臻相處時間不長,對他的個性不太了解,但看這孩子平時跟誰都是和和氣氣、老老實實的,惟獨程遠能惹得他火冒三丈,兩人想必是關系不錯。
“鏘!”
“唰唰唰……”
“鐺鐺,鐺鐺鐺!”
片刻后,交手開始,金鐵交擊之聲、利刃破空之聲瞬間便響徹了整座訓練場。
兩人看上去打得風生水起,但實際上當然不是真打,只是在互相給對方喂招而已。
方才,武術指導給每個角色都設計了一套符合其身份特征的武術風格,并有針對性地教授了部分武術動作。
許臻和程遠現在就是在練這些剛學到的招式。
武術指導林桑站在不遠處,認真觀察著兩人的對打,一邊看一邊記錄,不住地點著頭。
“不錯啊陸導,”林桑扭過頭來,看向身旁的導演陸海陽,贊許地道,“咱劇組的演員,功夫底子真的都還挺不錯的。”
“尤其是小許。”
林桑低頭看著手中的筆記本,笑道“我進組之前就問了,演員們有沒有什么擅長的兵器。”
“小許明明單刀耍得非常好,但還是愿意學新兵器,而且上手還快,一點就透。”
“又肯努力又有天賦,我看這孩子將來一定能有出息!”
陸海陽聽到這番話,有些詫異地轉頭看向了武術指導林桑,道“林指導,我不知道您這個‘出息’指的是出息到什么程度……”
“其實他現在也蠻有出息的,整個《繡春刀》劇組,除了吳震,就數他片酬最高。”
林桑聞言一呆。
他近幾年一直在歐美做武術指導,對國內關注確實不多,頂多也就是聽人講起最近有什么大火的華語功夫片,確實是沒聽說過有許臻這號人。
他轉頭看向了場中那個使雙刀的年輕人,定睛打量了好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叫道“啊!我知道了,是那個孩子——《夜雨江湖》里的雪竹!”
想到這里,林桑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笑道“我說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原來是那個三分鐘長鏡頭的小和尚呀!”
“他現在居然已經很有名了嗎?”
陸海陽點頭道“嗯,確實挺有名的。”
“他前一陣子有一部劇的口碑爆了,現在大概應該算是一線了吧。”
林桑饒有興致地問道“是嗎?是什么劇?回頭我去看看。”
陸海陽擺擺手,笑道“這個我估計林指導可能興趣不大,是一部校園劇。”
林桑問道“校園劇?講武校學生的故事嗎?”
陸海陽臉色一僵,道“不是,就正常的學校,做做題啊,談談戀愛啊,這種……”
林桑“……”
他表情呆滯地看著場中這個將手中雙刀耍得虎虎生風的許臻。
有這個功夫,你還做題?還談戀愛??
簡直是暴殄天物!
而此時,身處場中的許臻則沒心思去關注場邊的圍觀者。
他功夫底子雖好,但今天才第一次接觸雙刀,難免會有許多生疏的地方。
雙刀的難度非常大,尤其是攻防轉換的時機、以及一些特殊的步法騰挪,根本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掌握的。
幾招下來,程遠很快就找到了許臻沒練熟的地方,極其欠揍地專挑這些時機來變招,弄得許臻的一套連招接連幾次被打斷,簡直快被這廝給逼瘋了。
我是來跟你練套路的!不是來看你秀槍技的!!
“鐺!”
就在這時,一聲脆響,程遠忽然持槍向前一挑,干脆利落地將許臻的一把短刀挑脫了手。
許臻瞧見程遠臉上洋洋得意的笑容,一下子就被惹毛了,他立即雙手持握住剩下的那把短刀,猛然向斜前方踏出一步,身隨步動,“唰唰唰”迅疾無比地連揮三刀,逼得程遠接連后撤。
“哎,你這不是雙刀啊!”程遠連忙叫道。
許臻哪管是不是雙刀,趁著程遠狼狽逃竄、亂了掌法的時機,忽然握住了程遠的槍桿,反手向后一撅,想要奪了他的兵器。
“喀啦……”
然而這時,卻聽一聲脆響傳來。
長槍沒有被奪走,而是從中間偏前的位置被折斷了。
折斷了。
斷了。
了……
許臻握著半截被折斷的槍桿,他木然抬頭看了看對面的程遠,什么也沒有說。
訓練場中忽然安靜得有些可怕。
“嘶……”
直到幾秒鐘后,站在場邊圍觀的羅維才砸了咂嘴,一臉唏噓地搖頭道“嘖嘖,這槍質量太次了……”
“噗……”導演陸海陽忍不住一哆嗦,好險才憋住了沒笑出聲。
演員們練武練了足足兩個禮拜,并根據練武的效果對后續的拍攝進行了調整。
簡單來說,打得漂亮的,鏡頭就多;
效果欠佳的,鏡頭就少。
開機前,許臻看著剛拿到的新的分鏡劇本,頓時明白了自己在武術指導心目中的地位
靳一川是全劇武打鏡頭最多的角色,沒有之一。
單論打戲,自己比主演吳震的戲份還要略多一些。
不過當然,許臻明白,這不是因為自己真的打得比吳震更好,而是因為雙刀在鏡頭前的效果最華麗。
而且,由于雙刀很難用好,所以電影中輕易不出現這類兵器,導演和武術指導都打算將自己的雙刀當做本部影片的一大亮點來拍。
但無論如何,許臻感覺還是有些高興。
這畢竟也是因為自己練出來的效果達到了導演的要求,才將這么多鏡頭都保留了下來。
然而,許臻在武戲方面雖然有一定的優勢,但在文戲方面卻有相當大的劣勢。
《繡春刀》是個非常神奇的劇組,“二哥”的飾演者吳震是廣受好評的演技派影星,三次提名影帝、四次提名最佳男配角,論起陪榜的次數來簡直直追豪哥;
“大哥”的飾演者王錦鵬,曾斬獲國際a類電影節影帝獎杯;
師兄羅維、趙公公程遠、甚至是劇中飾演魏忠賢的前輩……
全體主演,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業內一等一的實力派演員。
許臻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感覺自己大概是無可爭議的全劇組演技最差。
但面對這種尷尬的境地,他卻沒有再像前幾年時那么心虛,而是感到了由衷的興奮。
——因為許臻明白,自己已經是個非常合格的演員了,在任何情況下都不需要妄自菲薄,而是應該挺起腰桿來,堂堂正正地去努力,去提高,去追趕前輩們的步伐。
自己只是受限于經驗和閱歷的不足,暫時無法達到那樣的高度而已。
人的演技,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拼命中逐漸提高上來的。
越是這樣的環境,才越是自己蛻變的契機!
2月2號這天,《繡春刀》劇組在京城北郊的飛騰影視基地正式開機。
陸海陽沒有請媒體人過來,只是邀請了幾位資方的代表,共同來見證這部電影拍攝的開始。
在開機儀式上,許臻第一次見到了華影傳媒的總經理胡衛國。
關于這位業內龍頭企業的掌舵人,坊間有很多傳言,有好有壞。
好的方面是他敢于嘗試新的領域、不拘一格挖掘人才,他旗下的藝人有橫漂、有模特、有轉型的歌手,正兒八經的學院派非常少,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門第之見;
但不好的地方則在于,華影的習慣是對藝人揠苗助長、竭澤而漁,很多藝人由于缺乏科學合理的職業規劃,導致逐漸走歪了戲路。
許臻今天親眼見到了胡衛國,感覺這位老總跟自己想象中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胡衛國長得很斯文,小眼睛,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很低調地穿了一件黑夾克,有種大學教授的感覺。
明明自己是“敵方”公司的人,而且還不止一次地給華影的電視劇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但胡衛國對自己卻非常親切。
一個勁兒地夸,夸演技、夸作品、甚至夸人品,夸得許臻一頭霧水。
算了,不重要。
反正人家現在是《繡春刀》的資方,起碼在這部電影上,兩人的立場是一樣的。
開機當天,胡衛國特意推掉了所有工作,專門騰出了一天的時間來看《繡春刀》的拍攝。
他一方面是想看看陸海陽這位新人導演的水平如何,自己這8000萬到底能不能是不是打水漂了;
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許臻在實際拍攝中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水平。
開機儀式結束后,劇組片刻也沒有耽擱,立即進入了緊張的拍攝當中。
胡衛國站在場邊,隨手看了看今天的拍攝計劃,不由得吃了一驚。
“45個鏡頭?一天??”胡衛國愕然看向一旁的陸海陽,問道,“今天的拍攝任務為什么這么緊?”
陸海陽一臉淡然地道“不是今天這么緊,是每天都這么緊。”
“這部電影,一共有3352個鏡頭。”
胡衛國驚呆了。
作為一個影視公司的老總,他當然知道,一部電影正常來說應該只有1000多個鏡頭。
即便功夫片的節奏比較快,那2000也撐死了,怎么可能會有3000個這么多?
那得拍攝的強度得有多高??
陸海陽看著胡總疑惑的表情,笑道“胡總,您瞧好吧。”
“這是我根據咱們的演員陣容重新調整的分鏡。”
“整個劇組,一個拖后腿的人都沒有,一天45個鏡頭輕輕松松。”
胡衛國作為戰略決策者,對具體的拍攝確實沒有導演了解,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只不過,他有時候也會到自家藝人的劇組去探班,有些年輕演員經驗不足,一個鏡頭反復拍攝六七次、甚至十幾次,那不是稀松平常的事?
帶著這樣的疑惑,胡衛國站在場邊,看起了《繡春刀》劇組的拍攝來。
當天早上拍攝的是整部電影最重頭的一場戲兄弟三人圍攻金刀嚴府。
然而他只看了一上午,就被這個劇組的拍攝效率給折服了。
——還真的是,一個拖后腿的演員都沒有。
上午從9點到12點,三個小時的時間,《繡春刀》劇組在導演陸海陽的帶領下,整整拍攝了14個鏡頭。
除了其中兩個鏡頭,由于群演的走位失誤重拍了一遍,其余幾個鏡頭全都是一條過。
主演們全程零失誤。
而且短短幾個片段的表演,胡衛國很快就看出了每位演員們所飾演的角色的性格特征。
比方說許臻飾演的靳一川,就是個沒有太多心機、天真爛漫的少年人。
三兄弟每次發生沖突,靳一川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聽兩位兄長的”。
儼然便是西天取經路上的沙僧。
想到這個比喻,胡衛國不禁感覺有些好笑。
幾場戲看下來,他一直重點盯著許臻在看,既覺得他的演技確實很自然、很清爽,又稍稍感覺有些失望。
——靳一川這個角色太好演了。
除了打戲部分確實可圈可點以外,其他部分實在是乏善可陳。
胡衛國之前看過《繡春刀》的劇本,他是真的覺得這個角色讓郭威演也未嘗不可,畢竟難度實在是比較低。
不就是裝傻裝天真嗎?
你讓聰明人來裝傻,和讓真正的傻子來演本色出演,又能有什么區別?
胡衛國略覺失望地搖搖頭,沒有多做評價。
天黑之后,劇組沒有收工,而是趁勢又拍起了夜場戲。
這天晚上要拍攝的是電影中很靠前的一個片段兄弟三人在小巷中截殺逃走的閹黨。
胡衛國站在場邊,看到許臻飾演的靳一川堵在一處巷口,抽出雙刀、干脆利落地解決了多個人的性命,正想夸一下他的功夫不錯,然而就在這時,卻忽然感到了一絲異樣。
——許臻笑了。
在死寂的小巷中,他猛地將短刀從其中一人的胸膛中抽出,血點子濺了他一臉。
許臻一腳將這人踹翻在地,看著滿地的尸體,嘴角咧開了一個明顯的弧度。
他的眼中燃燒著熾熱的火焰,神情看上去像是一個瘋子。
“一川!”
就在這時,巷外忽然傳來了二哥召喚他的聲音。
許臻飾演的靳一川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還刀入鞘,施施然從小巷中走了出來。
這條路并不長,他每走一步,臉上的瘋狂嗜殺之色便卸去一分。
待到他走出陰暗的小巷,來到燈火通明的大街上時,靳一川方才的瘋癲已然沒有了半分痕跡。
他的眼睛干凈得像是山間的泉水,沒有半分污垢。
“二哥!”
靳一川笑著跑向了吳震飾演的沈煉,腳步輕快,分明就是一個明亮干凈的少年。
片場外,胡衛國忽然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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