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魔神創形者：再起
路明非其實一直都覺得，卡多克是個很聰明的人。
廢話，玩電子的哪有真的笨蛋？卡多克人其實鬼精鬼精的，隔三差五的就蹦出來“我有個賺錢的法子”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這么缺錢缺瘋了。
說來也奇怪，要說卡多克是魔術師吧，但他哪里都不像是魔術師——哪有魔術師擅長的東西是電子技術，同時還緊跟潮流酷愛搖滾的？
他甚至還開過小規模的個人演唱會，性格上自然也不可能內向到哪里去，放在魔術師里算是非常善于交際的類型了，就是太自卑了。
但卡多克這人吧，或許是因為是作為魔術師家族的孩子出生，然后從小到大就不停的在這條路上碰壁，缺乏資金做研究所以總是變著法子想辦法賺錢，缺乏才能所以總是拿不出成就來......
這就導致了一個很奇特的現象，明明是個非常外向的人，但卡多克偏偏又很自閉很頹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自暴自棄了。
路明非平時跟他廝混的時候，也時不時的問過他些問題，比如要不要放棄魔術師這條道路，卻改行做科研或者歌手什么餓的，每次這樣問了卡多克都會說些什么“家里還有人在等我拿出成績”、“迦勒底就是我能拿出成就的地方”、“打完這場仗我就回老家結婚了”之類的話，強行將話題扯開。
卡多克明擺著是那種努力了，但是一直沒得到成果，于是鉆了牛角尖，不愿放棄或改道的人。
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改變的契機，比如一場徹頭徹尾的大失敗，比如出現了只有他能做的事情，又比如......一場戀愛什么的。
路明非雖然看的出來，但自己也不好說些什么，畢竟他本人都是半推半就的結了婚的呢。
但此時似乎不同了。
可能是被炸了之后腦袋里限制的思路的墻被炸塌了，也可能是在管制室里吸入了過量魔力導致了變異，總之卡多克整個人都支棱了起來。
說話也不含糊了，而是非常的利索。
他幾乎將路明非與藤丸立香秘密談話的內容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甚至連‘內鬼’、‘偵探委托’之類的字眼也都猜到了。
只是......卡多克對這件事的分析，卻與藤丸立香、與路明非的想法出現了分歧。
“我覺得藤丸立香有問題。”
“我也覺得”路明非下意識的點頭，“所謂多智近妖說的就是這種人吧，她甚至沒有神秘學知識，人也才剛來迦勒底，只靠邏輯推理就鎖定了雷夫教授有問題。”
“我說的不是這個，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卡多克翻了個白眼。
“你都結了婚的人了，怎么還被人日本學生妹迷昏了眼啊？”
“唉，師兄你這話就不對了啊！你怎么可以誹謗我呢？什么叫被她迷昏了眼？”
“我不是開玩笑，你再仔細想想，她的行動中最可疑的地方是什么？”
這下輪到路明非遲疑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覺得自己腦子不是很夠用。
下意識的想要模擬藤丸立香的思維方式來思考，但卡多克卻很不給面子的，將答案說了出來：
“藤丸立香為什么要找你幫忙？為什么不是找別人而是找你？為什么她提出了那么多人的疑點，卻唯獨沒說你，也沒說自己為什么信任你？”
路明非一時語塞。
卡多克繼續說道：“更可疑的是，這家伙明明才剛來，明明對迦勒底這地方人生地不熟，但卻精準的看上了你這衰仔，她的行動從頭到尾都是在勾引你、向你示好！
她的行動具有難以解釋的目的性，要么是她對你一見鐘情了，要么就是她這一切都是故意的，比如因為某種原因，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不是內鬼！”
“什么原因？”路明非接話。
“因為她就是內鬼！”
“不會吧......”路明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她真的是內鬼，那為什么要跟我說那么多東西？為我分析了那么多......最后還跟我簽訂了契約呢！而且她打從一開始就沒隱瞞自己有問題這點啊。”
“那我問你”卡多克反問道，“在她告訴你自己如何可疑之后，你還有質疑她媽？”
路明非下意識的回答：“沒.....！？等等！你是說她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她在演戲？”
卡多克說到這冷哼了聲，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用眼神表達了“你還是太年輕了太天真了”的意思。
“怎么，還說你沒被這櫻花妹給魅惑了？沒被她謎的神魂顛倒？”
“神、神魂顛倒不至于”路明非小聲嘀咕，“但她是挺可愛啊。”
“還是說你有自信，跟她一碰面就讓她迷上了你？”
“......我跟女神雅典娜打的那時候......”
路明非越說越小聲。
顯然玩笑歸玩笑，但他的確沒這種信心。
而且經由卡多克這么一說，他也覺得卡多克說的挺有道理的。
藤丸立香的推理給人一種震撼的感覺，但仔細推敲的話，會發現里頭混雜著部分類似直覺的難以解釋的東西在里面。
但卡多克的說辭則從頭到尾透出一股‘合理’的味道。
仔細想想也是。
當時路明非注意力有一半都在她故意賣弄的‘卡哇伊’上了，還真就沒在意“為什么立香覺得路明非不是內鬼”這個問題。
路明非想要幫立香辯解。
畢竟立香幫了他與奧爾加瑪麗這么多，她在最后比任何都像個英雄，像個正義的伙伴似的在戰斗在拼命。
只是，路明非模擬了藤丸立香的思維回路之后，得出的結論居然是......進一步的同意了卡多的猜想。
路明非無奈，只能這么說：“那證據呢？廢柴師兄你說的再多也只是推理，算不上證據好吧？”
路明非說著說著，扭頭看向了小心翼翼的躲在自己身后的繪梨衣。
“你也覺得櫻花妹是同伴對吧？”
“姐姐，是家人”
“對對對，我們都是家人”路明非又看向卡多克，“你總得拿出證據對吧？廢柴師兄你個玩電腦的，既不是私家偵探也不是啥大學教授，突然這么搞我怎么可能信你？”
“證據......我現在手里沒有，但我有思路。”
“啥？”
卡多克的目光再度變得認真起來。
“這個疑問其實一直就擺在那，只是大家都沉浸在當時各種突發狀況里，所以沒反應過來罷了。”
“啥問題？”
“當初雷夫教授現身時，迦勒底一口氣觀測到了足足七十二個《人理修正式》的魔神反應。”
“有什么問題嗎？”
路明非不解。
“我雖然不知道什么《人理修正式》，但所羅門七十二魔神這種事情，我這種外行人通過打游戲都知道。”
卡多克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打開了便攜式中斷，敲打了一番半透明的虛擬投影鍵盤后，調出來了一份數據報告。
“這七十二個魔神級靈基反應里，包括了當是將人理之火吞噬的你。”
“......”路明非愣住了。
“所羅門的七十二魔神有哪些？這些對我們魔術師而言是常識，一一排除之后，當時唯一一個沒有觀測到的魔神的名字就出來了——所羅門七十二魔神中排名第五十三的該隱。”
路明非使勁的搖了搖頭。
“不對，就算這樣，你也不能證明立香她跟這個該隱有什么關系......”
“確實。”卡多克點了點頭，“這不算證據，但我本來就在進行分析，這個分析很快就能得到成果。”
“什么分析？”
卡多克沒有繼續回答路明非的質疑，而是轉身來到了醫護區辦公室——也就是所謂醫療部部長的羅曼的辦公室專用電腦前，啟動了羅曼的辦公用電腦。
輕車熟路的破解了羅曼的密碼。
ai少女小達芬奇倒是在這個時候竄出來警告了下，但卡多克難得硬氣了一回：
“別廢話了，小達芬奇，我需要你幫我連接我的使魔進入迦勒底的計算機里。”
小達芬奇愣了下：“你的使魔？”
“對。”
卡多克說著就拿出來了一枚u盤。
“因為經濟上的原因，再加上貪方便還有我對電腦技術略知一二，上學期間弗拉特幫我做了個特別的使魔，她是一段將魔術加密解構成代碼的智能程序，一般電腦根本帶不動她，但迦勒底的量子計算機不同，拉普拉斯電腦魔肯定能夠讓她人格化。”
“哦......你這是將ai程序當使魔來用了？我也是這種情況，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說就行。”
“不一樣。”
卡多克搖搖頭。
“你說白了是達芬奇的人格備份，達芬奇生活的時代哪里來的電腦？但我這ai使魔可是一直跟我學習，很清楚我編寫代碼習慣的輔佐程序。”
“......明白了。”小達芬奇猶豫再三，還是點了點頭。
卡多克插入了u盤，伴隨著無數奇怪0與1的代碼在屏幕上閃爍，很快，一個白色長發的斯拉夫人少女的虛擬影像便浮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小達芬奇熱情的對毛妹ai打了聲招呼：“以后我們就是室友啦。”
可惜毛妹沒理會小達芬奇的熱情。
“你終于有錢能準備一臺足夠模擬人格的計算機了么。”
“......借迦勒底的。”卡多克小聲說道。
“我知道，所以這是在催促你趕緊賺錢。”
卡多克頂著路明非怪異的目光，尷尬的咳嗽了兩聲，然后迅速將話題拉回到了正題上。
“阿娜，我需要你協助我將觀測到的魔神靈基記錄，轉錄為統一格式的數據代碼。”
“......明白，御主。”
路明非好奇的在旁邊看著卡多克的手在鍵盤上龍飛鳳舞，雖然完全看不懂那些飛速流逝的數據流有什么意義，但看著的確給人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尤其是面前還有個面無表情，身邊不斷的閃爍各種各樣的數據提示與警報的長發毛妹虛擬形象。
就特別有科幻片——比如黑客帝國之類的內味。
話說這女孩不會是廢柴師兄這個程序員給自己捏的夢中情人之類的吧？
同時路明非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這廢柴師兄至少是一個被魔術耽誤了的程序猿。
路明非不知道卡多克在做什么。
但卡多克卻很清楚。
他一邊寫代碼一邊小聲嘀咕。
“魔神并非真正的魔神。”
“他們都是所羅門當初編寫的一個個魔術程序。”
“魔神之名不過是一個個代號。”
“所羅門不可能為每個魔神都單獨編寫完全獨立的魔術代碼......”
“......所以只要數據量足夠多，建立起數據庫，再將代碼進行對比匹配的話......”
“肯定能找到‘通用代碼’部分，將這部分摘取出來......”
“......就能得到魔神的‘源代碼’......”
“迦勒底拉普拉斯電腦魔，是能夠同時演算千年人類史的超級量子計算機，有它的運算速度，這種程度的數據分析......”
“——完成了，御主卡多克。”阿娜說。
卡多克同時也停下了敲打鍵盤的動作，長吁了一口氣。
“完成了，不愧是拉普拉斯電腦魔，我要是也能有這么一臺私人的......不，能一直借給我用就好了。”
說著，卡多克還用非常溫柔的動作，像是對待情人似的輕撫了機器的冰冷外殼。
那模樣讓路明非莫名的想起了蘇曉檣送自己新顯卡時，拿到了嶄新電腦顯卡的自己。
但接下來阿娜——似乎是卡多克的ai使魔的名字——冰冷的話語將路明非拉回了現實。
“數據分析完成，‘魔神靈基檢測程序’編寫完畢，是否對依照計劃，對藤丸立香的身體數據進行對比？”
卡多克看了眼路明非，指了指羅曼的電腦。
“這里頭有櫻花妹剛來迦勒底的時候的體檢數據報告，我對她使用這個程序的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
路明非雖然不懂程序猿的那些玩意，但基本的邏輯她還是聽得懂的。
如果藤丸立香的數據里，存在著與七十一名魔神同樣的通用代碼程序的話......
“......結果出來了。”
不等路明非做好心理反應，程序檢測的結果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
“確認到通用代碼，藤丸立香的暫定分析結果為——魔神、該隱。”
路明非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藤丸立香......居然真的有問題？
路明非還沒能從震驚中緩過勁來。
但緊接著，卻出現了讓卡多克自己也愣住了的狀況。
只見阿娜冷冷的說道：
“補充分析結果”
“迦勒底的數據庫中，除了七十一位魔神之外，也觀測到了另一尊以文明之火襲擊迦勒底的存在的神秘靈基反應。”
“推測為統御七十二魔神的‘魔神之王’，因此暫定代號為‘魔神王所羅門’。”
“代號‘魔神王所羅門’的數據，在與迦勒底數據庫進行匹配時，有了令人在意的結果。”
““......什么結果？””
路明非與卡多克異口同聲，同時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難不成......要抓到不得了的內鬼了？
阿娜的目光來到了——正躺在沙發上沉睡的羅曼身上。
“排除現有機能作為無法理解的部分數據后，代號‘魔神王所羅門’，與迦勒底醫療部部長——‘羅馬尼·阿基曼’的相似程度超過九成。”
這下別說路明非，就連之前在為羅曼開脫的卡多克，此時此刻也陷入了呆滯。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