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學習特別多,每天都要寫心得,徐海斌真學習怕了,一接到韓老板的電話就開始利用大數據研判。
黃棟懷疑有問題的那家公司,不但謝萌之前盯過,連耿萬雨都盯過,掌握的情況不少,至少涉嫌侵犯公民隱私,只是因為沒發現其它問題,一直沒采取行動。
他研究了一個多小時,基本搞清楚那家公司,確切地說是那家公司的兩個主要負責人是通過什么方式非法牟利的,當即申請查詢兩個嫌疑人的銀行交易記錄。
考慮到經偵支隊和崇港分局經偵大隊手頭上都有大案要偵辦,張宇航和陳長俊商量了下,決定由指揮中心以情報支隊的名義立案偵查。
獲得兩位主任批準,徐海斌就和同事張小平一起,帶著手續趕到銀行查詢。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趕緊拿著銀行流水單回來向兩位主任匯報。
“我們通過查詢他們的個人銀行賬戶交易記錄發現,2019年6月至今,他們名下的四個賬戶,每月的流水量都超過百萬元,量最高的時候,能達到七百多萬!”
張宇航打開筆記本,示意徐海斌說慢點。
徐海斌點點鼠標,指著大屏道:“我們通過大數據研判發現,他們的活動軌跡幾乎都在濱江,但其刷卡消費的地點卻是天南海北,其中主要是在北湖省。
再根據特情中隊提供的線索加以研判,基本判定他們是利用部分銀行推廣刷卡掃碼支付,商戶刷卡或掃碼收款免手續費的空子,套取現金返現和積分,非法牟利。”
張宇航抬頭問:“商戶為什么會配合他們?”
“從情報中隊提供的情況看,他們在虛假交易時,會給商戶支付千分之三的手續費,商戶把他們虛假交易的錢打到他們的銀行卡上,至此完成一個完整的套現活動。”
徐海斌頓了頓,繼續道:“比如說某銀行推出過一個活動,月消費達到五十萬元,則給予五千元的現金返利。他們雖然給配合虛假交易的商戶支付了手續費,但與銀行給的返利相比,他們依然有利可圖。”
想到接下來會參與偵辦,不用再天天學習,天天寫心得,張小平激動地補充道:“推廣POS機,他們賺錢。利用虛假交易套現返利,他們又賺一筆錢。
并且刷卡消費是有積分的,可以用于住酒店、升飛機艙,兌換景點門票、換諸如手機、充電寶之類的商品等等。他們就把這些權益掛在第三方平臺上售賣,又賺一次錢!”
陳長俊頭一次遇上這樣的詐騙,托著下巴問:“鉆銀行的空子,薅銀行的羊毛?”
徐海斌微笑著確認:“嗯。”
張宇航則舉著筆問:“既然存在虛假交易,肯定資金來源,他們的資金是從哪兒來的?”
“來自這十幾個賬戶,有濱江的,有北湖的,有東廣的。”
“套現金額呢?”
“我剛讓小陳幫著算了下,套現金額超過兩億,虛假交易金額近百億。”
指揮中心加掛情報支隊的牌子,有執法權。
張宇航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回頭道:“陳主任,抽調幾個人,成立專案組,立即傳話嫌疑人,連同之前掌握的侵犯公民隱私的犯罪行為一起查,爭取在春節前查個水落石出。”
陳長俊也不想每天加班務虛,不假思索地說:“沒問題,我親自兼專案組長。”
徐海斌本以為情報中隊提供的線索是自己核實的,接下來不但能夠參與偵辦,很可能還會是案件偵辦的具體負責人,沒想到張宇航竟轉身道:“海斌,上半場你干得漂亮,下半場你就不用參與了,特情中隊轉來那么多情報線索,不能沒人分析研判。
“可是……”
“別可是了,要知道你現在不只是情報民警,也是特情中隊的副中隊長。”
徐海斌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道:“是!”
老部下干得漂亮,知道中隊的經費來源不夠穩定,居然一連收集到三條涉案金額巨大的違法犯罪線索。
張宇航相信新的一年韓昕不用再化緣,特情中隊的經費也能有保障,參加完案情分析會,確定下偵查方案,一回到辦公室就給老部下打電話,狠狠表揚起來。
“老領導,別表揚我了,線索是黃棟和小耿、謝萌他們發現的,工作也是他們干的。”
“知道為部下考慮,說明你這個大隊長是稱職的。”張宇航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其實打這個電話,不只是表揚,還想告訴你個好消息。”
韓昕好奇地問:“什么好消息?”
“你現在是副科級大隊長了,只是考慮到你的身份需要保密,并沒有公示。政治部估計明天會把文件發到你們支隊,就算我不說,王支和劉政委明后天也會告訴你。”
“這就副科了!”
“高興不?”
“高興,沒想到我也能提副科。”
張宇航翻看著筆記本上的局領導日程,笑道:“提副科就高興成這樣,你也太沒出息了。你跟劉海鵬不一樣,你這么年輕,今后有的是機會。好好干,早晚能提正科,說不定將來能走上處級領導崗位。”
韓昕嘿嘿笑道:“處級領導崗位我不敢想,能在退休前混個正科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能不能有點志氣!”
“我當不了領導,更別說將軍了。”
“什么當不了領導,現在這個大隊長兼特情中隊長不是干得挺好的么。”張宇航合上筆記本,又笑道:“差點忘了,上次隨徐市長去東海參觀學習,遇到東海禁毒總隊情報中心的魏主任,他好像認識你。”
“魏金圣?”韓昕下意識。
張宇航笑問道:“你記得他?”
對老魏同志,韓昕印象深刻,不禁笑道:“記得,一起在南云參加毒品查緝大比武的,我是我們江南隊的后勤組長,他是東海隊的后勤組長,我截過他們的胡,抓了個公安部一級督捕對象。他一樣截了我們的胡,抓了個我們要抓捕的逃犯。”
“難怪人家拉著我打聽你呢,原來你們交過手、過過招。可惜當時考慮到你的身份需要保密,我只能裝作不認識你,跟人家說不了解你的情況。”
“他打聽什么了?”
“打聽你的近況,說你好像換號了,打過好幾次電話沒聯系上,還想跟我們開展禁毒情報交流。”
韓昕好奇地問:“后來呢?”
張宇航笑道:“長三角一體化,我們正想著全面對接人家呢,人家愿意跟我們交流是好事。楊局昨天讓我給人家發的邀請函,人家打算下周二過來。主要是禁毒情報交流,楊局讓肖支他們負責接待。你既然認識人家,到時候一起參加交流。”
“交流就算了,我最怕開會了,再說我們現在又不是禁毒支隊的人。”
韓昕想想又笑道:“老領導,可以讓肖支以市禁毒辦的名義,請海關緝私局的苗局參加。老魏認識苗局,一起參加過毒品查緝的,也算是在同一個戰壕里戰斗過的戰友。”
張宇航沉吟道:“這么說豆豆也認識他?”
“認識。”
“苗局可以請,豆豆肯定回不來。至于你,必須參加接待!”
“我哪有時間迎來送往,要不這樣,官方活動我不參加,但私下里我可以請他出來喝點小酒。”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都已經做上副科級大隊長了,他依然不喜歡參加官方的應酬。
張宇航沒辦法,只能答應道:“好吧,反正接待工作是你們老單位負責的,又不關我們局辦的事。”
提到老魏同志,韓昕突然發現自己雖然很忙,這段時間干出的成績也不少,但好像沒什么意思,凈忙著協助辦案部門抓騙子了。
還是緝毒有意思,抓毒販比抓騙子更具挑戰性。
可惜在濱江緝毒太難了,張夢程和徐浩然前幾天抓的那幾個以販養吸的毒販,不但全是去外地抓的,并且線索都來源于前段時間落網的蔣正飛,都是蔣正飛通過網絡發展的下家。
一個專業緝毒民警不能緝毒。
韓昕想了想,立馬掏出手機撥通侯文的電話。
“韓大,什么事?”
“兄弟,你跟司法局的戒毒所熟不熟?”
“談不上熟,但打過交道,前幾天還跟他們的劉所一起開過會。”
“幫我要一份近期強戒期滿,即將放出來的吸毒人員名單。”
侯文反應過來,笑問道:“韓大,你打算安排人去司法局的戒毒所,盯盯那些即將出來的吸毒人員?”
韓昕笑道:“拿了你們的錢,不能不做事。”
“沒問題,我這就幫你跟戒毒所要。其實不跟他們要,我們一樣能掌握。吸毒人員只要從里面出來,就要簽協議接受社區戒毒。”
“也是啊,他們一出來就要接受動態管控,盯他們的人多了,我們湊這個熱鬧沒什么意思。”
侯文意識到他懷念老本行了,也認為盯戒毒人員不是沒意義,而是根本盯不過過來,干脆笑道:“韓大,要不這樣,我把近期的毒情發給你。你研究下,回頭布置下去,讓你的隊員幫著留意留意我們濱江有沒有上級通報的那幾種新型毒品和管控的新型活性物質。”
沒什么人販毒,也沒什么人吸毒,怎么緝毒?
要不是抓獲蔣正飛,徐浩然和侯文這段時間根本沒機會跟張夢程一起抓毒販辦毒案,只能跟江大姐一起搞禁毒宣傳教育。
韓昕無奈地說:“行,發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