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兩個小時前。
王總和省廳新聞中心民警坐韓昕的車去春城機場,剛在高速上走了二十幾分鐘,見有一個服務區就讓先休息一下。
韓昕知道領導有事要交代,打開轉向燈,把車開進服務區。
新聞中心的宣傳民警小顧也看出領導有話說,借口看看服務區有沒有餐廳,主動下車回避。
王總笑看著剛轉過身來的韓昕,笑問道:“小韓,你知道這次實戰大比武的內容嗎?”
“知道。”
“說說。
這些天的后勤組長不是白干的,參加過指揮部的那么多次會議,韓昕記得清清楚楚,不假思索地說:“信息研判,拔釘追逃,雙向查緝,警犬實戰,執法辦案和人力情報使用。”
王總追問道:“那這個拔釘追逃怎么搞?”
韓昕愣了愣,下意識問:“王總,難道不是在查緝的過程中,看看能不能查獲逃犯?”
“是,也不是。”
王總笑了笑,不緩不慢地說:“從去年底到春節期間,你一直忙著參與抗疫。春節之后,又去浙省參與偵辦案,對上級組織的一些行動不太了解,可能都沒顧上看上級下發的通知文件。
從省廳到你們市局也因為受疫情影響,許多上級在疫情爆發前下定的任務,尤其布置的專項行動,沒能跟以前一樣貫徹落實,畢竟前段時間疫情防控才是最大的任務。”
韓昕一頭霧水,不知道領導究竟想說什么。
小伙子不知道這些,王總并不意外,接著道:“事實上,早在去年十一月中旬,國家禁毒委就在南云召開過堵截‘金三角’毒品入境的工作現場會,動員部署以‘拔釘追逃’為重點,開展‘凈邊2020’禁毒專項行動,精準打擊盤踞在緬北地區的毒梟和重要毒販。
兩個月前,公安部又下發了首批‘拔釘追逃’專項行動掛牌督捕對象名單,其中,一級督捕對象相當于公安部A級通緝犯。二級督捕對象,則相當于公安部B級通緝犯。”
韓昕真不知道這些,似懂非懂地問:“王總,這么說‘紅藍對抗2020’禁毒實戰大比武跟‘拔釘追逃’是兩個不同的專項行動?”
“可以這么理解,但事實上不可能分那么清,因為許多督捕對象所販賣的毒品,就是從南云運到內陸和沿海省份的,并且他們中甚至有人就躲在南云或緬北。”
“這么說也屬于凈邊行動?”
“小韓,你是老民警老緝毒,應該清楚這種事是往哪個專項行動上靠合適,就往哪個專項行動上靠的。”
韓昕連忙道:“明白。”
王總拿起手機,笑道:“我給你轉發一份公安部掛牌督捕對象的名單和一份我們省廳整理的‘拔釘追逃’督捕名單。回頭蔣支會通知各辦案單位,讓負責偵辦相關案件的民警聯系你。
事實上,省廳早在四天前就下發了通知,要各市局禁毒部門組織力量,成立‘拔釘追逃’工作專班,梳理相關線索,展開實地調查和數據研判,盡快掌握相關督捕對象的活動規律。”
禁毒日快到了,看來省廳想接“紅藍對抗2020”禁毒實在大比武的契機,對江南省涉毒案件的在逃人員,搞一次“清網行動”。
畢竟從各市局抽調了這么多精兵強將來了南云,不能只是學習南云同行怎么上路查車……
韓昕反應過來,不禁笑道:“我說東海市局禁毒總隊的魏金圣怎么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看來他很可能也是在忙這個。”
“人家到底在忙什么,我管不著,但我們要做好自己的事。”
王總頓了頓,接著道:“之所以只告訴你,暫時不告訴別的參戰民警,主要是大比武剛開始,條件比較艱苦,他們初來乍到不太習慣,不想讓他們分心。
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老緝毒老南云,到了這兒跟到了家一樣,從現在開始要把精力轉移到‘拔釘追逃’上來。”
領導委以重任,韓昕很激動,可想想還是苦著臉說:“王總,這不是別的任務,目標的情況不清楚,目標到底在哪兒不明確,光靠我一個人恐怕不夠。”
“你不是一個人,在老家,有那么多辦案單位做你的堅強后盾。他們正在梳理線索,分析研判,正在提審同案犯,甚至在做督捕對象親屬的工作,他們究竟躲在什么地方,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王總放下手機,喝了一小口礦泉水,強調道:“在邵通,你有二十幾個參加實戰大比武的戰友。只要能確認督捕對象躲在哪兒,只要躲的地方離邵通不算遠,就可以利用機動查緝、流動查緝的機會,組織力量將其抓捕歸案。
在春城,有省廳刑警總隊和反電詐中心,從各市公安局抽調人員組建的打擊治理跨境突出犯罪工作隊。需要南云方面提供什么協助,可以請他們幫著出面協調。”
韓昕驚問道:“王總,我們省廳有反電詐工作隊在春城?”
“現在電信網絡詐騙太猖獗,對社會的危害都快超過毒品了。以前聽說有人被騙十幾二十萬,感覺金額很大。現在動輒上百萬,據說上個月你們濱江有一個老板竟被騙走了一千多萬!”
王總深吸口氣,補充道:“你應該注意到了,現在的反電詐宣傳堪稱鋪天蓋地,打擊電信網絡詐騙犯罪行動自然要跟上,不然光靠宣傳解決不了問題。”
“我請人家幫忙?”
“你以為我真是讓你送我去機場的?”
王總反問了一句,想想又笑道:“工作隊里也有你們市局的人,我了解過,好像是你們市局反電詐中心副主任,你們認識。”
“賀主任?”
“好像姓賀,你們去年是不是一起來過南云。”
“嗯,去年跟我們程支和支隊惲政委一起來的,請我們老部隊和邊境地區的幾個縣市公安局協助,抓捕了幾個逃犯,解救了幾個人。”
“有熟人,我就更不用擔心了。”
王總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何況跟刑警總隊合作是雙贏,我作主幫你答應他們了,下半年公安部刑偵局要在南云開展‘紅藍對抗2020’警犬查緝電詐工具實戰大比武,到時候你過來幫他們打前站,跟這次一樣幫他們搞好后勤保障。”
韓昕忍不住笑問道:“王總,反電詐也搞紅藍對抗實戰大比武?”
“說是用警犬查緝電詐工具,但全靠警犬怎么可能?電詐工具又不是毒品,如果歸納具體點,手機電腦都是電詐工具,個個都有,警犬嗅的出來嗎,主要還是靠人。”
“可我已經來過一次了,再來合適嗎?”
“放心,這次參加禁毒大比武的也有參加過好幾次的民警。再說那是公安部刑偵局搞的大比武,又不是禁毒局搞的,跟我們是兩碼事。”
“那我現在做什么?”
“先去春城,去拜訪下反電詐工作隊。他們主要負責跟公安駐滇的反電詐機構和南云同行溝通協調和情報交流。各市辦案部門只要來南云辦理電詐案,他們都知道。”
韓昕反應過來:“這么說我們江南公安系統,來南云辦案的民警不少?”
“各種專案組、工作專班、抓捕追逃專班……沒有二十個也有十五個,并且大多集中在滇南。如果有需要,可以通過反電詐工作隊,請正在南云辦案的民警協助。”
“等到了春城我就研究下‘拔釘追逃’督捕對象名單!”
“用不著等到了春城,等會兒讓小顧開車,你抓緊時間研究,爭取在大比武結束之前,抓一批逃犯。”
“是!
拔釘追逃,比上路查車有意思多了!
何況不是孤軍奮戰,而是有強有力的支援。
尤其反電詐系統的同行,一個比一個有水平,全是高學歷人才,只要掌握一個手機號,他們就能把逃犯的情況查得底朝天。
韓昕越想越激動,當趕到省廳刑警總隊打擊治理跨境突出犯罪工作隊(以下簡稱反電詐工作隊)在春城的駐地時,不但已經研究完了省廳“拔釘追逃”的督捕對象名單,并且把公安部一級督捕對象名單過了一遍。
反電詐工作隊的隊長,是刑警總隊的一位副支隊長。
因為跟南云省廳反電詐中心的領導約好了,要過去拜訪人家,所以讓半個月前被抽調進工作隊的濱江市局反電詐中心賀主任接待,并要求賀主任負責與參加“紅藍對抗2020”禁毒實戰大比武的江南戰隊對接。
時隔一年,再次在南云相聚,賀主任很高興。
跟韓昕一起把王總送到機場,就扶著車門笑道:“小韓,我們這是他鄉遇故知,再說你也是來執行任務的,就不用急著回邵通了。我幫你訂個房間,等會兒一起吃飯,順便介紹給你幾個同行。”
“賀主任,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今天必須趕回去,我們江南禁毒代表隊晚上十二點上崗查緝,這是第一個班次,我不參加不好。”
“王總不是說了嗎,你現在負責拔點追逃!”
“可在大比武指揮部那兒,我依然是我們江南禁毒代表隊的后勤組長兼疫情防控組長,再說拔點追逃本就是大比武的一個項目。”
“一定要回去?”
“必須回去。”
賀主任沒辦法,只能苦笑道:“好吧,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