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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主任說是安排兩個人一起去,其實安排了三個人。
除了根紅苗正的紀檢干部徐成斌和曾經的檢察官劉浩之外,還有一個以分局名義招聘但事實上接受監委管理的陪護人員小齊。
小伙子是從野戰部隊退伍的偵察兵,軍事素質和政治素質頂呱呱,看上去很精干。但暫時沒涉案人員需要他陪護,他的主要工作是開車。
考慮到公務車太顯眼,只能私車公用。
徐成斌開自己的車,小齊開劉浩的車,韓昕則拿上行李跟劉浩一起上了徐成斌的車,在趕赴長州的路上抓緊時間了解案情。
沒想到一上車,劉浩就調侃道:“韓隊,聽說你很坑,坑坑楊千里和黎杜旺他們沒什么,可不能坑我們。”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韓昕哭笑不得:“劉主任,您認識楊教?”
“陵海就這么大,再說我本來就是從政法系統出來的,分局的科所隊主官我哪個不認識。”
“差點忘了,您以前是檢察官,是專門監督我們的。”
劉浩正準備開口,徐成斌就笑道:“韓隊,看來你是真不知道,其實劉主任是你老單位的家屬。”
韓昕倍感意外:“劉主任,您愛人也在分局?”
“她在法制大隊,你可能不認識她,她可認識你,經常跟我說你的事,聽說黎杜旺被你小子坑的不輕,哈哈哈。”
“我沒什么文化,從來沒正兒八經辦過案,連筆錄都沒怎么做過,跟法制打交道比較少。”
“別謙虛了,你要是沒兩把刷子,能被調到市局,能被關書記點名抽調進專案組?”
早調到支隊了,老家居然還流傳著自己的傳說。
韓昕雖然有些飄飄然,但不想再聊光榮的過去,立馬換了個話題:“劉主任,徐哥,長州分局的那位到底怎么回事?”
劉浩顧不上開玩笑了,系好安全帶,介紹道:“線索主要來自兩個方面,一是群眾舉報,二是你們市局在掃黑除惡專項斗爭中,經過七個多月的偵查,成功破獲一起公安部督辦的特大組織境外賭博案,抓獲惡勢力團伙成員十七人。
從案卷上看,該團伙涉案賭資折合人民幣超過十二億,參與賭博人員近百名,是我們濱江迄今為止破獲的涉案金額最大的賭博案件,得到中央掃黑除惡督導組的高度肯定,同時在偵辦過程中發現有人給該團伙充當保護傘。”
韓昕說好聽點是“干一行愛一行”,一心一意搞禁毒。說難聽點是只掃自己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無論之前在分局,還是調到市局之后,只關心毒品案件,從來不關注兄弟單位在忙什么。
聽到高達十二億的涉案金額,韓昕大吃一驚:“這么大的案子,哪個單位偵辦的?”
“崇港分局。”
“保護傘就是長州的那位?”
“這個團伙主要在長州從事犯罪活動,從二零零七年就開始組織境內企業家去澳門賭博,先是招募馬仔,充當‘地陪’,主要通過‘洗碼’‘占成’等方式牟利,發展到將賭場‘搬’到境內,安排賭客通過網絡和電話投注等方式進行境外賭博。”
劉浩頓了頓,補充道:“要不是長州的那位給他們充當的保護傘,這個團伙也不至于逍遙法外到今天!”
韓昕想想又問道:“主犯沒落網?”
“主犯落網了。”
“主犯落網了這案子不就好辦了,難道他死不開口,拒不交代行賄的事實?”
“主犯跟那位是親戚關系,而且之前逃避過那么多次打擊,依然心存僥幸,正等著那位撈他出來呢。”
韓昕依然覺得這個案子沒那么簡單,摸著下巴說:“一個分局副局長而已,在我看來是領導,可對你們來說算什么?該留置就留置,用得著搞這么復雜嘛。”
徐成斌抬頭看了一眼后視鏡:“韓隊,你是不是覺得市紀委監委指定我們管轄,都有些小題大做?”
“難道不是嗎,換作我直接把他帶到留置中心,一個月不交代就留置他兩個月,有兩個月時間什么情況查不清楚!”
“這位的情況比較特殊,要是讓長州紀委監委立案調查,真可能會遇到阻力。也正因為他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們雖然是跨區域管轄,但不能貿然對他采取留置措施。”
韓昕下意識問:“怎么個特殊?”
劉浩掏出手機,搜出一個領導的簡歷,舉到韓昕面前:“他父親在長州工作了很多年,在撤市建區前還擔任過市長,是剛從高官位置退下來的。可以說這就是他之前多次被群眾舉報,但一直沒被查處的原因。”
“原來是官二代……”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官二代又怎么樣,只要觸犯了黨紀國法,照樣要被查處!”
“那我們要盯到什么時候?”
“蔡主任和葉主任連夜去找的那三位是關鍵人物,涉黑團伙主犯那邊也有同事在做工作,還有專人在調查涉案人員的銀行賬戶和資產,最遲明天下午就會有消息。”
“我們只要盯到明天下午?”
“嗯,最多盯到明天下午。”
“這么說等采取行動,把他送到留置中心之后,就沒我什么事了?”
“想得倒美!”
“徐哥,我又不會辦案,更不會辦你們這種案子,把我留在專案組有什么用?”
徐成斌沒回答這個問題,劉浩則緊盯著他笑而不語。
韓昕楞了楞,猛然反應過來:“抓了兒子,要盯老子!兒子給涉黑團伙充當保護傘,老子很可能也有問題!”
“這話可不能亂說,那可是正處級領導干部,別說人家不一定有問題,就算有問題也輪不著我們立案調查。”
“明白了,不亂說。”
韓昕沒想到這個案子竟牽涉到級別更高的老干部,想想又問道:“我們就這么過去怎么盯,你們知道他這會兒在哪兒嗎?”
劉浩拿起手機,看看時間:“他這會兒在市局開會,你們市局領導正在通報那個涉黑涉賭案的案情,所以我們要先去你們市局。”
“這是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他還算不上什么打老虎,不過我們得盯緊了,以防他畏罪潛逃。”
盯了那么長時間人,沒想到回到老家還要接著盯。
韓昕已經盯煩了,嘀咕道:“要我說就在市區門口等著他,他一出來你們就迎上去表明身份,出示留置手續,直接把他帶回留置中心!”
劉浩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禁笑問道:“韓隊,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協助我們辦案?”
“我已經幫你們抓過陳國平了,要是再幫你們抓個副局長,讓我以后在局里怎么混。”
“你是老黨員,能不能有點政治覺悟!”
“我是老黨員,但我不是紀檢干部,我是緝毒民警,我的工作是抓毒販,不是老雷那樣的警隊啄木鳥。”
“那就調到我們監委來,關書記對你那么關心,想調過來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紀委監委“秀才”多,本科可能是最低學歷,研究生一大堆,通過司法考試曾擔任過檢察官的也不少,現在最缺就是韓昕這種能干“粗活”的!
聽劉浩那么一說,徐成斌深以為然:“韓隊,你真可以考慮考慮,別人想來還要參加遴選,或者參加選調考試。你就用不著那么麻煩了,先以借調的方式來干一年,然后順理成章辦正式調動。”
韓昕可不會上這個當,不禁笑道:“我水平不夠,勝任不了你們的工作。”
“什么水平不夠,你上次協助我們辦案,不是干得挺好的嘛。”
“不行不行,我真勝任不了。”
“不是我說你,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劉主任,您就別忽悠我了,我真要是調到你們監委,估計能做的就兩件事,要么幫你們去抓人,要么呆在留置中心幫你們看人。好好的緝毒民警不干,來給你們做陪護人員,我才不會那么傻呢。”
見劉浩笑了,韓昕又笑道:“而且真要是調動,現在的各種補貼就沒了,拿的錢還沒當警察多。”
“你個富二代,你缺錢嗎?”
“誰說我是富二代的?”
“藍豆豆跟我愛人說的,她說你不但是富二代還是拆二代,光在如意小區就有兩套房!”
“我師傅也真是的,什么事都跟人說。”
正聊著,車已到了市局門口。
見小齊打來了電話,韓昕當仁不讓接過指揮權,接過手機道:“小齊小齊,我韓昕,你別在市局門口轉悠,繼續往前開,在前面路口找個車位。”
“收到。”
“劉主任,你下車,去小齊車上等。”
“你們呢?”
韓昕探頭看了一眼市局大樓,笑道:“我進去看看,徐哥,你在附近找個車位,停好之后給我發個微信。”
徐成斌下意識問:“然后呢?”
“在車上等我,等人出來了我們在后面跟,劉主任和小齊在前面給長州的那位開道,然后交替跟蹤。”
“你就這么進去?”
“我本來就是市局民警,想進去就進去,門衛不會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