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艱難的三個月總算熬過去了,群眾從擔心漢武到擔心日韓,再到擔心歐洲,直到現在忙著吃美麗國的瓜。
中小學陸續復課,大多企業已復工復產,陵海的第二家萬達廣場開業,人們可能在家里憋的太久,商場開業的這幾天人流量多達十幾萬,昨晚還上了新聞聯播。
通往東海的高鐵投入運營,剛通車的這幾天一票難求……
除了不管去哪兒都要戴口罩、量體溫和出示健康碼之外,一切似乎都恢復了正常。
楊千里路過萬達廣場,看著熙熙攘攘的人們,想起剛爆發疫情時抓到嫌疑人都沒地方送的窘境,感覺這一切像是在做夢。
“楊教,楊教!”
“原來是你們啊,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
見老部下汪宗義和王偉正全副武裝的站在路邊,跟幾個輔警一起維持商場外的秩序,楊千里立馬迎了上去。
“剛才想什么呢,喊了半天都沒聽見。”汪宗義笑看著他問。
楊千里轉身看著人頭攢動的廣場,感嘆道:“以前總覺得人太多不好,太熱鬧容易出事,現在才覺得還是熱鬧點好。”
為了維持秩序,汪宗義已經連續值了三個班,實在不喜歡太熱鬧。
王偉不但加班加怕了,也擔心人員總這么聚集會引發疫情,捏著口罩上的鐵絲說:“前段時間搞一百人以上的聚集活動都要先申請,這才過去幾天,成千上萬人聚集,看著都怕。”
汪宗義笑道:“老王,這是商場開業搞活動加上報復性消費,過幾天就沒這么多人了。”
這一片兒是城南派出所的轄區。
如果疫情防控搞不好,導致病毒傳播,不但區領導要被追責,連城南派出所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楊千里能理解王偉的擔心,但還是笑道:“我們陵海已經兩個多月沒確診病例了,如果再不放開,再不讓人家做生意,那些商戶怎么辦?”
“這倒是,再不促進消費真不行。”
“老汪,老王,怎么就你們兩個在這邊,余文強呢,余文強在忙什么?”
“余所去局里開會了。”
“想起來了,局里好像要布置反電詐。”
“楊教,你怎么沒去開會?”
“大隊一堆事呢,我和黃大不能兩個都去開會,不跟你們扯了,我得趕緊去單位。”
“行,走這邊,這邊人少點。”
楊千里繞過被圍得水泄不通的萬達廣場來到刑警大隊,正準備上樓,就見游耀星捧著手機和老陳在走廊里說話。
“聊什么呢,眉飛色舞的。”
“楊教,你看看,今天全是老黎的報道!”
“黎杜旺有什么好報道的?”
“你看看就知道了。”
游耀星點開一條鏈接,把手機舉到他面前。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今天省政法委的“江南政法”,市局的“平安濱江”,市委宣傳部的“濱江發布”和區里的“陵海發布”、“陵海政法”,以及局里的“陵海微警務”、“陵海禁毒”全在報道陵海分局禁毒大隊的新聞。
有圖片,有文字,也有視頻。
重點是公安部政治部按照省(部局)、市(地、州、盟、總隊)、縣(市、區、旗、支隊)、基層單位四個層級,對排名前二十的公安政務新媒體賬號予以通報表揚。
“陵海禁毒”獲得基層單位第六名!
一共四個榜單,全濱江公安系統就“陵海禁毒”入選!
“江南政法”報道的標題最有新意,確切地說文案寫的最好,盛贊陵海分局禁毒大隊“用‘新’進行禁毒宣傳教育,畫好網上網下同心圓”。
表揚“陵海禁毒”的“新媒體矩陣”,在“官抖”浪潮中“一騎絕塵”,。這既是與“視”俱進,也是新時代公安宣傳工作創新的應有之意。
新聞報道里有一段黎杜旺接受采訪的視頻。
他普通話說不好也就罷了,居然跟領導似的抑揚頓挫地說要進一步增強“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做到“兩個維護”,肩負起做強做優做響禁毒新媒體的使命……
楊千里覺得很滑稽,哭笑不得地問:“這些跟老黎有關系嗎?”
游耀星笑道:“進軍新媒體是張宇航高升前搞的,具體工作是藍豆豆和曹娜她們做的,仔細想想是跟老黎沒什么關系。但他現在是大隊長,成績都是領導的,所以這些就跟他有關系了。”
“白白給他做了嫁衣,張宇航知道估計會氣死。”
“張宇航才不會生氣呢,人家現在是局領導,不在乎這些了。”
黎杜旺咸魚翻身也就罷了,居然還能出這么大風頭。
楊千里正五味雜陳,老陳又舉著手機笑道:“楊教,這只是剛剛開始,你看看這個,他們不但上了公安部的新媒體宣傳榜單,還入選了政法委的‘四個一百’優秀政法新媒體榜單。”
游耀星補充道:“還有一個短視頻,獲全國政法優秀新聞作品獎!”
“這么說加上藍豆豆,禁毒大隊接下來拿獎要拿到手軟?”
“聽說藍豆豆不但要被授予巾幗奮斗者榮譽稱號,很可能還能拿一塊市級的五四青年獎章!”
“五四青年獎章這個,我記得我們也報送過。”
“我們申報的是范子瑜,可范子瑜已經調到了反電詐中心,跟我們大隊沒什么關系了。”
“這事鬧的,以后的各種申報要考慮全面點兒,不能總便宜別的單位。”
正說著,綜合室姜大姐走了出來:“楊教,政治處徐主任請你接電話。”
“哦,來了。”
楊千里示意游耀星和老陳趕緊去干活,跟著姜大姐走進辦公室。
拿起擱在桌上的電話,正準備開口,就聽見徐主任在那頭說:“老楊,局黨委研究決定,任命余澤錦擔任食藥環偵大隊教導員。可這么一來,禁毒大隊就剩黎杜旺和藍豆豆兩個正式民警了。”
余澤錦復出,楊千里并不意外。
因為早就有風聲,并且老余同志在禁毒大隊這段時間確實干得不錯。
可想到這并不關刑警大隊的事,局里居然要給他打電話,下意識問:“徐主任,局里是不是又想從我們大隊調人?”
“禁毒大隊缺一個敢打敢拼的年輕民警,我征求過黎杜旺和藍豆豆的意見,他們覺得你們城區中隊的李亦軍不錯,并且李亦軍以前就在禁毒中隊干過一段時間,調過去就能上手。”
“挖我們大隊的墻角,不先征求我們大隊的意見,反而先征求他們的意見,這算什么事啊?”
“老楊,你這是什么態度,今天的新聞看了嗎?”
“看了,張宇航栽樹,黎杜旺乘涼,他今天別提多風光。”
“禁毒大隊的成績,就是我們分局的成績,分局打造一個模范單位容易嗎?你是老黨員老同志了,能不能有點大局觀,能不能有點集體榮譽感?”
“我錯了,我服從命令聽指揮。”
“這就對了嘛,趕緊安排下,讓李亦軍同志盡管交接,明天一早去禁毒大隊報到。”
“是。”
局領導的指示,姜大姐全聽見了。
她輕輕帶上門,小心翼翼地問:“楊教,李亦軍是韓坑的妹夫,你說他調禁毒大隊的事,跟韓坑有沒有關系?”
“就算沒直接關系,也有間接關系。他調都調走了,還惦記著我們的人!”
“那怎么辦?”
“這是局領導的指示,理解要服從,不理解一樣要服從,趕緊給那小子打電話吧。”
李亦軍接到電話,頓時愣住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再想到禁毒大隊不但風頭正勁,并且只有大隊長和指導員兩個正式民警,調過去之后肯定前途無量頓時一陣狂喜。
可又不能當著中隊長指導員的面表露出來,直到把手頭上的兩個案子移交給同事,把個人物品收拾好搬到車上,才趕緊撥打表哥的電話。
“什么,調你去禁毒大隊?”
“嗯,剛接到的通知,讓明天一早去大隊報到。”
在韓昕看來這都算不上什么事,靠在車窗邊心不在焉地說:“調就調吧,調過去好好干。”
李亦軍抬頭看著中隊辦公室,急切地問:“哥,禁毒大隊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是不是你幫我跟黎大和藍指打的招呼。”
“想哪兒去了,我是那種以權謀私的人嗎?”
“那黎大和藍指怎么會想到調我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不說了,我正在回家的火車上,有什么時候等會兒到家說。”
“我的工作都已經交接了,我現在沒什么事,你幾點到陵海,我去火車站接你。”
“真沒事?”
“真沒有。”
“還有半個小時到。”
“行,我這就去火車站。”
放下手機,韓昕越想越奇怪,忍不住撥通了藍豆豆的手機,問起李亦軍調動的事。
藍豆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噗嗤笑道:“你想哪兒去了,你的面子還沒那么大。我之所以跟局領導說李亦軍合適,是因為他在城南派出所干過,在刑警隊也干過,能力沒問題,而且聽話!”
“就因為他聽話?”韓昕將信將疑。
“調過來就是干活的,又不是來享福的,我可不想找個跟你一樣不聽招呼,不聽話的爺過來!”
“師傅,我什么時候不聽你招呼,不聽你話了?”
“你真要是聽招呼,能把你師娘坑那么慘。”
“我要是不坑他,他能立二等功?師傅,做人要有良心!”
“好了好了,你放一百個心,你妹夫過來之后我們會關照他的。”
“用不著關照,該讓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韓昕很清楚老黎和藍豆豆要調李亦軍過去,跟自己有很大關系,實在沒想到竟稀里糊涂搞起了裙帶關系,趕緊換了個話題:“師傅,有件事想麻煩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感不感興趣?”
“什么事?”藍豆豆笑問道。
“刑警支隊要搞緝毒業務培訓,想請我去講幾堂課,你說我是能站在講臺上講課的人嗎?我就跟唐支推薦了你,唐支委托我問問你有沒有時間,能不能去講講。”
“我以為多大事呢,講課沒問題,教案都是現成的,但這個星期沒時間。”
“那就下個星期。”
“行,你先問問他們的培訓課程是怎么安排的。”
“我明天就問,對了,這次跟上次一樣,只提供食宿,沒講課費。”
總給中小學生講有什么意思,給其他單位的人員講也沒什么意思,只有給同行講才有成就感!
藍豆豆講課已經講上癮了,不禁笑道:“沒講課費沒關系,這對我來說也是一次跟刑警老大哥交流學習的機會。”
韓昕就知道她不會拒絕,咧嘴笑道:“那就這么說定了,我接下來可能要休幾天假,到時候去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