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中,結果收網之后一切全出乎意料。
朱貴文在南江分局治安大隊副大隊長王承開的催促下,趕緊下樓鉆進車里撥通了領導的電話。
“……本來以為林麗紅是主犯,沒想到他們跟我們有所保留,原來我們一直以為只是涉嫌賣淫的那個李曉紅才是主犯。她也不叫李曉紅,她的真名叫楊朝梅,是個在監外執行期間潛逃的逃犯!”
朱貴文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車外的王承開,接著道:“他們是帶著手續來的,而且楊朝梅確實涉嫌販毒,但打著足療的幌子組織賣淫的張素芳不一樣,從他們的審訊情況上看,只是涉嫌容留他人吸毒,他們現在也要抓。”
支隊領導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在電話里說:“張素芳不能交給他們,南江分局一樣有管轄權,南江分局抓更有利于案件偵辦。”
“王大也是這個意思,可聽口氣他們想把張素芳帶走,他們都準備訂回去的車票了!”
“嫌疑人不是他們想帶就能帶走的,票訂了一樣可以退。先說重點,毒品來源有沒有查清楚?”
差點忘了匯報正事,朱貴文連忙道:“那個女逃犯交代,她是以八十元每克的價格,從一個叫樹哥的人那兒買的。QQ聯系,QQ轉賬,上家埋地雷,讓她自己去取,人貨分離,上家很狡猾。”
“八十元每克……”
“賣的不貴,郭支,我認為賣貨給她的上家,應該是條大魚!”
郭支沉默了片刻,淡淡地問:“他們有沒有說怎么抓上家?”
朱貴文低聲道:“沒有,他們這會兒在樓上審嫌疑人。”
“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樓下,他們來那么多人,當著他們面打電話不方便。”
“趕緊上去,聽聽他們怎么審的,看看他們打算怎么抓上家,記得跟他們說清楚,開足療店的那個嫌疑人要是被他們帶走,組織賣淫的犯罪行為南江分局就沒法兒查了。”
“是,我這就上去。”
通過視頻看了一個多小時審訊,情況基本上搞清楚了。
楊朝梅意外流產之后擔心被收監,畏罪潛逃到山城,見張素芳的足療店招技師,就化名李曉紅在足療店干。
張素芳明知她沒身份證,甚至知道她吸毒,但為了組織賣淫竟收留了她,并讓她跟扎馬尾辮的女子馮瑩一起住。
林麗紅是在毒癮犯了,像沒頭蒼蠅到處打聽哪兒能買到毒品時遇上楊朝梅的。
楊朝梅考慮到沒有身份證,如果馮瑩那兒沒法兒住了,還可以去跟林麗紅住,不但賣毒品給林麗紅,而且把林麗紅介紹給張素芳,一起在張素芳的足療店里打工,并在張素芳組織下賣淫。
她現在用的手機號和銀行卡,都是在張素芳的張羅下讓馮瑩去幫著辦的。
為籌集毒資,她通過網絡販賣了十六次毒品,加起來超過三百克,甚至手把手教林麗紅用小面調料藏毒,通過快遞發貨進行販賣。
總之,相比不吸毒的馮瑩,她更信任林麗紅,把林麗紅當成了身份暴露之后的退路,結果反倒隨著林麗紅的暴露而暴露了。
成功抓獲兩個毒販,繳獲K粉近兩百克,掌握了二十四個客戶,更高層級的“樹哥”已浮出水面,戰果可謂輝煌,但韓昕和楊千里最擔心的事也隨之成為來了。
汪宗義讓林麗紅給老家的親人打了四個電話,其中三個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掛,最后一個雖然沒掛,但表示在外地打工,自己都顧不過來,更別說幫她撫養孩子了。
“黃大,現在怎么辦?”楊千里低聲問。
2.12案繳獲多,戰果大,甚至被列為省廳毒品目標案件,但相比之下剛收網的這起才是真正的毒案!
黃大不假思索地說:“連孩子一起帶回來,還有那個楊朝梅,不移交了。肖支馬上就到,諶局也會過來,等會兒一起匯報。”
“請肖支幫我們跟對方協調,把案卷調過來,由我們移訴?”
“她現在又沒身孕,也不在哺乳期,有什么好擔心的。”
“楊朝梅這次逃不了,但林麗紅的孩子怎么辦,帶回來誰照應?”張宇航提醒道。
黃大摸摸嘴角,轉身看著總想挑戰刑警大隊的楊千里:“老楊,你們所里女警多,女輔警更多,女同志細心,先幫著照應幾天問題應該不大。”
“黃大,這是我們兩家聯合偵辦的案子,你不能把棘手的問題全推給我們!”
“這不是推,這是沒辦法,我們大隊如果有那么多女同志,我才不會跟你開這個口。”
“你們大隊女同志也不少,算上藍豆豆和技術中隊的許文靜,有四五個呢!”
“藍豆豆和許文靜有時間帶孩子嗎?”
“黃大,你這話我不愛聽,說的好像我們所里的女同志整天閑著似的!”
別人怕黃大,楊千里可不怕,點上支煙,接著道:“要么不帶回來,要帶回來就輪流照應,三天三天輪著來,直到林麗紅的親屬愿意撫養孩子,或者想到別的辦法安置。”
黃大拿他沒辦法,沉吟道:“等會兒向局領導匯報,看局領導怎么說。”
“黃大,你這是打算以權壓人?”
“你這話說的……”
“我把話撂這兒,如果你們不地道,那我們兩家以后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這家伙長期與刑警大隊作對,天天在外面跟刑警大隊叫板,局領導不但視而不見,而且暗暗縱容……
黃大意識到就算去找局領導也沒用,只能硬著道:“不就是輪流照應嗎,行,就這么定。”
楊千里點點頭,又問道:“張素芳怎么辦,山城同行說了,他們更有利于偵辦。”
黃大走到白黑板前,看著范子瑜寫的“樹哥”,笑道:“現在肯定不能答應他們,張素芳這個籌碼得用上,等會兒向肖支匯報,請肖支出面跟他們談。”
“如果肖支要跟我們聯合偵辦呢?”
“這個‘樹哥’很狡猾,不太好抓,接下來不知道要花多少經費,而且少不了與山城方面溝通協調,跟支隊聯合有利于接下來的偵辦。”
“也行,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總比跟山城禁毒支隊聯合好。”
確定下大方向,接下來要考慮的是“樹哥”怎么抓。
黃大沉思了片刻,回頭問:“小韓,對于這個‘樹哥’,你是怎么看的?”
韓昕連忙道:“以山城的行情,‘樹哥’是在薄利多銷。但冒這么大風險,他不可能每克只賺十幾二十塊錢,也就是說他的成本不會超過四十元每克。”
“他是直接跟廠家拿貨的,甚至可能就是廠家!”
“廠家的可能性不大,應該是層級比較高的中間商。”
“為什么?”黃大緊盯著他問。
“我看過第一次繳獲的貨,技術中隊也檢驗過,純度很高,加工的很專業,如果是‘樹哥’是廠家,那產量會很高,他會瘋狂出貨。但山城同行不是吃干飯的,他們會通過市場行情的波動,分析出有沒有大毒販在大量出貨。也就是說如果‘樹哥’動作很大,他早就被山城同行打掉了,不可能逍遙法外到今天。”
黃大若有所思。
楊千里和張宇航欲言又止。
韓昕習慣性摸摸鼻角,接著道:“每個地方的情況不一樣,像這種販賣傳統毒品的毒販,在山城最多蹦跶一年。如果在我們濱江,估計最多蹦跶三個月,因為他只要販賣就會留下蛛絲馬跡。”
黃大坐下問:“他是一個能直接從廠家進貨的小中間商,至少出貨量不是很大?”
“也可能入行時間不長,穩定的客戶很少,還沒有真正打開市場。”韓昕想了想,補充道:“廠家的主要市場應該不在山城。”
楊千里微皺著眉頭說:“可從他販賣毒品的手法上看,他很狡猾,具有一定反偵查意識。”
“楊所,現在是信息大爆炸的互聯網時代,你們抓了那么多電信詐騙的,應該能感受到現在的犯罪分子有多狡猾,笨賊是越來越少了。”
“這倒是,何況這混蛋不是詐騙,而是販毒!”
“他再狡猾也沒用,以現在的技術條件這個案子不難破,事實上毒品案件要比那些激情殺人的案子好破,難就難在如何取證,難在怎么才能人贓俱獲。”
韓昕頓了頓,補充道:“我認為想打通道、想打掉源頭,不能再像現在這樣發現一個就抓一個。只有經營,必須經營,等把所有環節全搞清楚了,等收集固定到足夠證據,才能選擇個合適的時機收網。”
韓昕這么說,黃大并不意外。
因為在偵辦2.12案時,就發現他不喜歡“快偵快破”,無論抓捕鄭淑華還是抓捕楊賢德,都是先把情況搞清楚之后才出手。
相比那幫販賣摻假戒毒藥的毒販,接下來要抓的毒販要狡猾的多,警覺性和反偵查意識也高的多……
想到這些,黃大笑看著他問:“小韓,你認為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把所有環節搞清楚?”
“正常情況至少要兩三個月。”
“兩三個月,應該沒多大問題。”黃大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抬頭道:“老楊,你負責指揮。小韓,小范,你們趕緊收拾行李,隨時準備出發去山城。”
PS:明天上午參加畢業儀式,下午坐火車才能趕到家。
車上不能抽煙,沒煙碼不了字,坐半天火車晚上估計也沒精力碼字,所以后天的更新要到中午或下午,提前跟大家打個招呼,順便借這個機會調整作息時間和更新時間,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調整過來,以后都在白天寫白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