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就到。
說考核，考核也到。
畫漾今晚剛和景妤說完要好好準備考核，團長就在舞團的群里發了通知，說讓大家周六下午到排練廳排練及開會，商討關于年末考核的事情。
畫漾跟隨著同事們的回復樣式，也簡單回了句“收到”。
放下手機時，卻又不由覺得奇怪，之前的幾年，每年也都有考核，但似乎都沒有這么鄭重其事。
難道今年有什么不一樣？
等周六到了排練廳，畫漾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今年的考核，確實不太一樣。
以往的考核，都是私下的，但這一次，卻會改變模式，公開售票。
也就是說，舞蹈演員們不僅需要接受老師的評判，還要接受觀眾的評判。
雖然不至于緊張，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還是令畫漾增加了幾分壓力。
會上，團長給大家分配了曲目，出于考核的公平性，曲目是固定的，五個女性主要演員跳的都是《漢宮飛燕》。
講述的是漢代趙飛燕的故事。
趙飛燕，是西漢時期漢成帝的第二任皇后，美貌而纖瘦，因此和楊玉環楊貴妃合稱為“環肥燕瘦”。
關于她，最著名的就是那個傳說，說她武技超群、身姿極為輕盈，甚至可以在宮女手托的水晶盤上起舞。
畫漾聽著聽著，突然想起，幾天后A大好像就有個關于趙飛燕的講座，但她當時只是經過公告欄的時候瞄到一眼海報，并沒有細看。
大概一個小時后，會議結束，團長朝眾人笑了笑，鼓勵道：“大家去排練吧，也別緊張，平常心對待就好。”
“謝謝團長。”眾人微微鞠躬向團長以示感謝。
而后便成群結伴地朝排練廳走去。
畫漾一邊朝后臺走，一邊進學校官微查看講座日程，果不其然看到那個講座還有僅剩五個名額，于是她趕緊輸入學號進行了預約。
這也是她近幾年來的習慣，但凡學習新的舞劇前，她一定會先花時間去鉆研舞劇所講述的故事背景，以及那段歷史，以增加自己對故事的理解。
畫漾去后臺換了排練服，正收拾著水袖的時候，團里一向比較多話的張琳琦突然神秘兮兮地湊到了她身邊。
而后鼓勵道：“漾漾，你這次可得加油！”
“謝謝，不過……怎么了嗎？”畫漾總覺得她的鼓勵來得有點莫名其妙。
“我聽說蘇曉洛最近沒日沒夜地練，為了這首席的位置，也是拼了老命了。”
團里群舞、獨舞之類的舞蹈演員很多，但能晉升為主要演員的并不多，畫漾和蘇曉洛，是十個中的兩個。
也是團員們平時閑聊時普遍認為最有可能晉升首席的人。
但不同的是，蘇曉洛是舞蹈學院專業出身，而且學習舞蹈十多年，因此一直自視甚高。
于她而言，她甚至可能想不通，畫漾這種既非科班出身，舞蹈也才正兒八經學過三年的人，怎么能進瀾城古典舞團。
所以這三年來，蘇曉洛和她一直都只是堪堪稱得上和平的同事關系，私底下，并沒有太多聯系。
聽到張琳琦的話，畫漾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團長不是說了嘛，平常心對待就好，太過緊張容易適得其反。”
“也是，你是天才，和她不一樣。”
她之所以被稱為天才，是因為他們都以為她是從高三開始才學習的跳舞，而且一開始就能因為天賦得到沈清曼的青睞，成了她唯一的關門弟子。
但對于她兩三歲就被娘教授舞蹈的事情，卻一無所知。
畫漾皺了皺眉，剛想拒絕這個天才的捧殺，視線掃過門口，卻突然看到蘇曉洛走進了更衣室。
見到她和張琳琦，蘇曉洛只面容冷淡地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張琳琦撇了撇嘴，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嘲諷道：“拽什么啊，一副當定首席了的樣子，要是到時候輸了就好笑了。”
畫漾對蘇曉洛沒什么好感，但此刻，對于張琳琦亦是。
她拉開了點和張琳琦的距離，客套地揚了揚嘴角說：“你先去排練吧，我打個電話。”
張琳琦聞言點了點頭，便舉步離開了休息室。
畫漾從柜子里拿出手機，撥通了沈冽的電話。
今早起床的時候，沈冽說下午來接她，但她并不確定幾點能結束，因此只說等確定了的時候再電話給他。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很安靜。
畫漾臉上的笑容，和剛才面對張琳琦相比，不自覺生動了很多。
她嗓音輕柔地問：“你在干嘛呀？”
沈冽輕笑道：“我說我在等你電話，你信嗎？”
“信啊。”
小姑娘太過肯定的回答，似乎讓沈冽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反應。
沒等他再開口，畫漾看了眼時間，急匆匆說：“我大概六點就能結束。”
“好，在門口等你。”
“嗯，拜拜，我先去排練啦。”
對于他說要來接她這件事，畫漾似乎已經習慣了，甚至都沒有說謝謝。
她開心地把手機塞回柜子，關上柜門，轉身剛想往門口走，卻見還沒換排練服的蘇曉洛突然朝她走了過來。
蘇曉洛停在大概離她一米遠的位置，笑容疏離地問：“對考核有信心嗎？”
比起維持面上客套的水平，畫漾還沒輸過。
因此她只是同樣回以笑意，模棱兩可地說：“還好吧，你呢？”
“當然，我相信老天不會虧待努力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畫漾總覺得她這話似乎有點影射的意思。
但她并沒多說什么，是點了點頭，鼓勵道：“嗯，一起加油吧。”
蘇曉洛莞爾一笑，以一副前輩的語氣關心似的說：“你三年就從群舞晉升到了主要演員，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輸了，也不用難過。”
“考核都沒開始，一切都很難說，不是嗎？”
對上畫漾自信的眼神，蘇曉洛臉上的笑意僵硬了幾分。
畫漾朝她微微頷首，姿態得體地說：“曉洛姐，時間不早了，我先去排練了，你換好衣服也趕緊過來吧。”